一行人在中殿坐定了,唃廝囉便將鐵浪和華宇梧介紹給白瑪和兩個兒子,同時也將兩個兒子介紹給白瑪鐵浪等人。白瑪愕然了一會才起身道:“我倒贊普無後,卻不料兒子如此大了”轉身又對華宇梧福了一拜道:“若非當時華英雄相救,奴家身以死矣,奴家身死不足惜,卻可惜了贊普的孩子”
唃廝囉聽了先是一怔,隨後意會了白瑪贊蒙的意思,不由哈哈大笑道:“白瑪也有是身孕,上天對我果然不薄”
華宇梧起身還禮並恭喜唃廝囉,再待要坐下時,目光及處見唃廝囉的兩個兒子眼冒兇光的看着白瑪,不由心裡一沉,暗想,這兩個孩子如此年幼,便有此等心事,唃廝囉之後想必吐蕃又要亂了。
原來這兩個孩子是唃廝囉妻子李氏所生,李氏是李立遵的妹妹,李立遵被誅殺後,李氏自殺,其時唃廝囉被溫逋奇挾持,唃廝囉早已看清溫逋奇的意圖,便將兩個孩子交給了欽陵贊卓。
兩個孩子在外流落多年,現在眼見白瑪贊蒙竟又懷孕,心知將來父親的基業必屬白瑪之子,心裡怎麼能不妒恨。
唃廝囉無意間瞥見華宇梧的目光,便隨着看過去,正見到兩個兒子目光兇狠的盯着白瑪,心裡也是不由的一驚。稍一思忖道:“華兄,鐵兄弟,我這兩個犬子,久不在我身邊,身無寸能,懇請兩位能幫我調教一番,讓他們長大之後能活身保命”
鐵浪雖然武功修爲極高,但是對待這種問題哪有什麼經驗,便望向華宇梧。華宇梧連忙起身道:“兩位世子英俊雄偉,將來必成大器,我武功低微,必會誤了世子”
鐵浪卻不知道怎麼說,再加上看兩個人約莫也就比自己小兩三歲,便說:“調教談不上,我就教他們一些護身的拳法吧”
唃廝囉本來見華宇梧推卻有些失望,卻不料鐵浪竟然應了,他知道鐵浪雖然年前,但武功修爲卻高出華宇梧極多,不由起身笑道:“瞎氈和磨氈角還不拜謝師父”
唃廝囉的大兒子叫瞎氈,二兒子叫磨氈角,兩人很奇怪父親爲何要讓自己跟這個也就大一兩歲的少年學藝,便磨磨蹭蹭的站起來,不甚樂意。
華宇梧眼見兩個孩子如此,恐鐵浪教導無分寸,遺禍日後。便起身道:“兩位世子必是恐鐵兄弟年輕,不諳教導之方,我看還是我來吧”
鐵浪和唃廝囉均是一愣,瞎氈和磨氈角倒是極高興的起身磕頭,
華宇梧轉身看着鐵浪笑道:“鐵兄弟不會怪我搶了你的兩個弟子吧”
鐵浪笑道:“我本不是要他們拜師,只是教他們些拳腳罷了,華大哥自然最適合做二位世子的師父”
待到青雀童力馬牧南到了,等在門外的邵小飛便跟着一起進了瞿曇宮,一夜歌舞宴會自然少不得。
鐵浪本不飲酒,禁不住華宇梧還有唃廝囉等人不住的勸,便也飲用了幾杯,酒喝了一些,話就多,唃廝囉趁機把話題引上了斧飾。
原來,這唃廝囉是是吐蕃王朝諸王中亞隴覺阿王的後裔,唐末的奴隸起義,將整個吐蕃席捲之後,吐蕃土崩瓦解之後,唃廝囉的先輩背井離鄉到了高昌磨榆國,宋至道三年,唃廝囉出生在磨榆國。
沒落的貴族在異國他鄉里生存艱難,唃廝囉的童年充滿了苦難,直到他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是一個羌人,正是何郎業賢。
何郎業賢是河州知名的大商人,常年遊走在大宋,大理,遼國和西域,做的生意便是將大宋的茶葉瓷器絲絹美酒帶到西域,大理亦或遼國。而西域又盛產駿馬皮毛和田玉器和上好的草藥;遼國更是有良鐵,人蔘,大理更不用說了各國間貴族最喜歡的瑪瑙玉器大多出自大理。
何郎業賢一人統御着數十隻商隊,每隻商隊人數有百人之巨。常年的跑商,讓何郎業賢認識了各國的政要人物,因而何郎業賢在西域諸國遼國甚至於西夏都有響噹噹的名號,在大宋一方面,其時,曹瑋知渭州,何郎業賢曾多次作爲曹瑋的座上客,而且禮遇非凡。只是何郎業賢卻做不得吐蕃的生意,因爲此時吐蕃各族分封自立,只從河州走一趟貨去拉薩,中間要過三十餘個吐蕃首領的領地,層層盤剝,讓其無利可圖。
一次在曹瑋席上,何郎業賢先是祝賀了曹瑋剛剛擊潰了小股的進犯的吐蕃人,便談及吐蕃亂象。曹瑋聽了便笑道:羣龍無首,豈能不亂。後曹瑋似乎無意間又提起史上一件舊事,說何郎業賢生意做的雖大,卻不如呂不韋的生意做的好。
何郎業賢回家便招來幕前精通漢文化的先生問呂不韋的生意做的如何好,這先生將呂不韋如何扶植秦國質子異人回國即位又如何將趙姬獻了異人的事情前後一說,何郎業賢霍然開朗,後斥重金打探吐蕃貴族後裔下落。
功夫不負有心人,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有人告訴何郎業賢在磨榆國有一脈吐蕃貴族後裔。彼時曹瑋已改知鎮戎軍,何郎業賢請教曹瑋該如何操辦,曹瑋將何郎業賢帶至內室密告良多,何郎業賢才喜滋滋的去了磨榆國。
這些事情唃廝囉(那時他還是欺南陵溫)自然是不知道的,唃廝囉知道的何郎業賢是一個慈善多財的長者,當時他在磨榆國還做着牧馬放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他遇到了何郎業賢。
何郎業賢將懵懂的唃廝囉帶回河州之後,請了教師來教會了唃廝囉漢字和藏文,何郎業賢還親自教誨了唃廝囉極多的人世奸惡,其間唃廝囉都以師相待,何郎業賢卻每每躲躲閃閃。數月之後,唃廝囉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廣闊的天地----聳昌廝來了。
聳昌廝是吐蕃相對比較重要的首領,他聽聞何郎業賢將吐蕃貴族後裔帶回來河州,心中浮想聯翩,至於他如何探聽到的唃廝囉是吐蕃後裔,又如何探聽到的爲何郎業賢帶回了河州,恐怕只有何郎業賢可以解釋了。
唃廝囉醉醺醺的看着華宇梧和鐵浪道:“他們山呼海嘯般的喚我作唃廝囉的時候,我都覺得我在做夢,我想要去抓我師何郎業賢那溫厚的手,可是他也跪在了我的面前,那一刻我覺得我好像擁有了全世界,又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在唃廝囉隨着聳昌廝回到吐蕃的前一晚,何郎業賢找到唃廝囉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何郎業賢說我的確做不了呂不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