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刻意
“目前，我們已經通知了陸隱的家人，不過陸隱家裡只剩下一個年邁的曾祖母，沒有其他親人，對於本人的調查也挺困難。”武浩說者無心，林曉東卻一下子在意了，立刻轉身看向武浩：“你聯繫上他的曾祖母了？”
“對啊，陸隱的手機裡只有這一個號碼備註是家人，其他都是工作。”武浩回答着，對於林曉東如此關心這個事情有些意外，“如果林隊你需要了解更多情況可以再打一次，不過這是個美國號碼，老太太不在國內，聽聲音年紀已經非常大了，不知道經不經得起唯一曾孫失蹤的打擊？”
“嗯，應該能挺住。”他話裡有話，這位武浩意外聯繫上的人應該就是沈盼了。
林曉東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個油漆桶上，拿出手電，在照着裡面那些黑色的油膏，忽然說道：“裡面有東西。”
幾個人湊上來一看，只見在強光之下，混雜在黑色物質裡的，有東西在閃爍。
林曉東帶上手套，伸手到油漆桶中朝那發光的物品探去，撈出來之後，發現是一個金屬的鈕釦。
隨着剛纔那一伸手，被攪動的油膏裡，又冒出幾個一樣的鈕釦。
“這看起來可不便宜。”嶽健峰湊在一旁，說道。
“從什麼高級衣服上摳下來的？”小許問道。
“也可能是一件衣服燒剩下的。”林曉東把鈕釦放在燈光下仔細看着，上面還有黑色灼燒的痕跡。
嶽健峰又看了一眼油漆桶，忽然喊道：“林隊，裡面好像還有別的東西！”說着他也戴上了手套，撈出了另外一樣物件，同樣金屬的，但是形狀和圓形釦子不同，三角形，鋒利無比，他們也熟悉無比——那出現了無數次的銅製箭頭。
林曉東和嶽健峰四目相對，似乎想到了同樣的事情。
衣服、鋒利的箭……兩個人都想到，陸隱的情況不算樂觀。
“看來，的確要我們接手這個案子了。”嶽健峰說道。
林曉東看着箭頭的鋒芒，眼前恍惚浮現了那個烈火之後的身影，這個人始終都在和神鹿做對，難道這次也是……
等他們離開雲之鄉的時候，雲之鄉中央的廣場上，一個巨大的戶外電子大屏上，播放着Legend數字醫療數字醫療中心即將奠基的廣告。
“呵，爲了一個項目奠基打廣告，這還挺少見的。”小許看着電子屏上滾動播放的日期和標題，說道。
“這個項目是Legend從神鹿集團手裡搶過來的，現在廣告打到雲之鄉，神鹿做的項目上來，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嶽健峰緊接着說。
只有林曉東沒有說話，因爲葉蘼蘼早就和他說過，整個臨州都會知道這個消息，她是個強有力的行動派，說了肯定做到。
葉蘼蘼這麼做是爲什麼，林曉東很清楚。但是那個暗中和神鹿作對的人呢？
嶽建峰看着帶回的證物袋，不得其解地說：“要不動聲色地挾持一個人談何容易，卻把這麼容易暴露身份的箭頭留在現場，真是令人想不通，難道是故意挑釁？”
林曉東搖下了車窗，外面的風帶着熱氣，迎面吹來，他一隻手擱在車窗上，託着腮嘀咕着：“手機掉落的地方那麼顯眼，負四層，我們剛在感受過了，別說掉個手機，掉根針的動靜都不小，說是陸隱被擄走的時候掉的，對方竟然沒有發現？我看，這更像是故意留在那裡的。”
“故意？”嶽健峰更加不理解了，“難道是惡作劇？那，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你的手機裡，會給自己的長輩備註家人嗎？爸爸就是爸爸，媽媽就是媽媽。還需要備註？”林曉東繼續說着。
“林隊，你這麼一說還挺有道理，確實有那麼點刻意了。”嶽健峰若有所思。
“唯恐別人不知道這個號碼是家裡人。”林曉東說着，車子開上了高架橋。
前方，湊巧似的，經過了江南醫藥的大樓。林曉東注視着藍天下通透的玻璃幕牆。他彷彿能看到葉蘼蘼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他們的車在駛過。
隨着車速的提高，風的噪音也大了起來，他搖起了車窗，注視着前方。
這一次，他似乎看得到前面的方向，所有的車看起來互不相關，但在這高架橋之上只能殊途同歸。
回到警局，林曉東拿到了陸隱的手機，通訊錄裡，那個Paula的名字旁，果然備註着家人。
手機裡的內容，都是工作往來，清爽得沒有任何私人秘密。
從林曉東的工作經驗看，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每個人都有秘密，陸隱不可能例外。
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設計的痕跡。
這一次，林曉東沒有按點下班，時間一分一秒，漫長地過去，一直到了晚上7點，他知道，這個點，太陽已經在大西洋的另一邊升起，當然也可能是下雨，這不重要。
他撥通了這個號碼，然後，他期待的大洋彼岸的聲音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提示音，告訴他，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派出所和Paula的通話白紙黑字記錄在案，這個空號的提示，只能有一種解釋——她註銷了這個號碼。
唯一的曾孫失蹤了，而她切斷了警方與她通信的渠道。
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操作。
林曉東對着撥打失敗的手機界面，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莫名的，他甚至覺得自己有過些預感，這第二次的撥打會以失敗告終。
忽然，電話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是個沒有被記錄的陌生號碼，對於林曉東來說，並不陌生。
接起的時候，對面傳來了個清澈的聲音：“林曉東，加班呢？”果然是葉蘼蘼。
“你怎麼知道是我？”林曉東已經不再意外，葉蘼蘼要是哪天做了他意料之中的事，纔是真的奇怪。
“陸隱是不是陸光忠的後人？”林曉東立刻問着，都沒有向葉蘼蘼打聽她怎麼有的陸隱的聯繫方式，又是怎麼知道手機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