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天公館,大雨傾瀉之下,穿着黑雨衣的清潔工竟然還是堅守崗位地工作着。
他推着碩大的垃圾桶,朝着小區外集中清運的方向而去。
雨衣遮住了他的臉,沒有人在意他長什麼樣。
沒多久,一輛小車停在了清運站附近。
車窗搖下來的時候,露出的是林曉東熟悉的那張臉。
“難得,前隊長主動找我?”阿若笑嘻嘻地對着林曉東說道。
垃圾清運點,爲了避免妨礙居民,總是在最角落的地方。
此時下着大雨,除了林曉東,這裡沒有其他人。
然而,等阿若到了之後,林曉東把身邊的這個綠色的大號垃圾緩緩地放倒,打開垃圾蓋之後,彎腰從裡面拖出了一卷被子。
“幫忙開個門!”林曉東衝阿若說着,自己一用力抱起了那捲被子,朝着車後排而去。
被子被塞進了車的後排。
林曉東立刻鑽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阿若重新坐回駕駛座之後,不由得捂住了鼻子:“什麼鬼?這麼臭?”
他話音剛落,後排的被子蠕動起來,不一會兒,從裡面露出了一張如骷髏般女人的臉。
阿若正要問林曉東,就聽他催促着:“趕緊走,去新區,路上和你解釋。一會兒聽我指路。”
“你確定這個方向是去新區的嗎?”阿若一面聽着林曉東的指揮開着車,一面懷疑地問。
“這個路線是監控最少的,不容易被發現。”林曉東沉聲說道,“我知道臨州哪些路段容易被拍到。”
“嚯,你是把你的老本行用到反偵察上來了?”阿若笑了,也許是因爲跟着江絮見慣了各種奇葩事,對於林曉東這一系列操作竟然也沒有覺得過於奇怪。
“不好意思,我想不到更合適的人選幫忙了。”林曉東這時候纔對阿若說道。
“這位女士是誰啊?”阿若瞥了一眼反光鏡裡後排的女人。
“我們局長的愛人。”林曉東坦率地回答。
“看不出來啊,循規蹈矩的林警官,把局長夫人拐跑了。你這是悶聲幹大事,哈哈。”阿若這下倒是很意外,但也並沒有因爲參與其中而惴惴不安。
“這事兒,還是和導師有關,你懂的,我想來想去,只有你能理解又不至於拒絕。”林曉東如實地說。
而當他提到導師的時候,原本安靜躺在後面的蔣琳彷彿受了刺激:“你,你們也是導師的人?我以爲你們和他不一樣!”
林曉東一回頭:“放心,我們不是。不過,你知道導師?看來徐斌勇和導師確實有關係了!”
蔣琳那因爲極度瘦弱而顯得過於大的眼睛,圓睜着盯着林曉東彷彿是爲了確認他是否可靠似的。
阿若繼續通過反光鏡瞥着躺在後排的蔣琳,納悶道:“恕我直言,她和我想象中的局長夫人不太一樣。”
聽到這話的蔣琳,乾枯起皮的嘴脣顫抖着,眼角再次留下了眼淚。
“我也想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曉東說着。
蔣琳太瘦了,大約只有60幾斤,所謂的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
林曉東不費力氣,就用被子裹着她抱着進了新家的家門。
林曉東把她放在了沙發上,救人,是頭腦一熱,此刻冷靜下來,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了。
他沒有料到,自己的新家,進來的第一個女人,竟然是這樣的來的。
“你……額……”林曉東組織了下思緒,“我給你倒點熱水喝……”他說着。
等他從廚房倒了熱水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蔣琳掙扎着從沙發上滾落了下來,幸好身上裹着被子,不然以她這一身骨頭,大概率要骨折了。
林曉東趕忙上去幫她,卻被她用手推開了:“我自己試試。”說這話的時候出乎意料的堅決。
林曉東在和女人打交道上向來都不知道怎麼辦,還不如和罪犯打交道。
蔣琳說不用,他就真的只能愣在原地,看着她掙扎着,靠着手臂僅有的一點力量,千辛萬苦爬回了沙發。
這一趟下來彷彿花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整個人癱在沙發上,滿是虛汗的臉上竟然綻放出笑容,這笑容在她如骷髏般的臉上,顯得無比扭曲和詭異。
“坐起來的感覺太好了!”她乾癟的胸口大幅地起伏着,喘着粗氣感慨道。
林曉東把水遞到了她的手邊,但她似乎連拿水杯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曉東三十歲的大老粗,根本沒有照顧過人,用着生硬的手法給蔣琳喂着水。
好不容易喝了下去,林曉東這才問:“你是生什麼病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沒想到蔣琳瞥了他一眼說道:“我沒有生病。”
“可是你……”林曉東看了看她。
蔣琳明白他的意思,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如果我不是這樣,早已經死了。”
“什麼意思?”林曉東一皺眉,知道事情並不簡單。
“你是誰?你好像對徐斌勇很瞭解?”蔣琳終於想起來詢問林曉東的身份,之前彷彿只要能離開那個屋子,去哪裡裡都無所謂似的。
“林曉東,曾經是徐斌勇的下屬,但我已經辭職了,我懷疑他是內鬼,在調查他的時候看到了你的信號。”林曉東一口氣說完了,生怕中間的停頓造成了蔣琳沒必要的緊張。
“如果不是因爲我假裝自己癱瘓和啞了,徐斌勇肯定會再對我下手。”蔣琳終於鬆口了。
……
雨變小了,怠惰的保姆慢悠悠去推開朝着小花園的門,試了兩下,推不開。透過玻璃朝外看去,似乎是掃帚擋住了門。
她並沒有多想,畢竟不着急。
她在徐家工作了一段時間了,早已經發現,隔壁那個女人的意見,對於這家男主人來說並不重要。
她要做的,只是徐先生滿意就可以。
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她慢悠悠從後門繞過來,到了前門,用鑰匙打開之後走了進去。
家裡有些溼漉漉的,她並沒有在意,畢竟下雨天,一樓有潮氣似乎也正常。
臥室的門虛掩着,是她昨天離開時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