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將兩杯五顏六色的果汁放在了桌子上,臨走前侍者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瑪頓,瑪頓和這侍者的目光在空中交流了短短的一秒鐘時間就分開,但是兩人都明白了彼此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們是非常有默契的合作伙伴,瑪頓負責在街面上尋找合適的下手對象,然後通過花言巧語的方式將目標騙到這裡來。瑪頓長得實在是太英俊了,只要他盯上的目標,很少會拒絕他。就算不想要和瑪頓做些什麼,但是坐下來休息片刻,還是可以的。
特別是瑪頓對女性有着超乎尋常的吸引力,同時做事還非常的高明。他從來不會請女性目標喝酒,因爲他很清楚,只要他點了含有酒精的飲品,目標的戒心就會成倍的增長,除非是那些想要和他發生關係的女人。所以一直以來,他只會點果汁,而那些目標們也會對果汁很滿意。
至少不會因爲喝果汁喝多了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後果。
兩杯果汁,一杯有調羹,一杯沒有調羹。有調羹的果汁中加了一點特別的東西,一種昂貴的鍊金藥劑,一小瓶就要十個金幣。這種鍊金藥劑往往是爲一些傭兵團準備的,很多貴族們喜歡飼養一些大型的動物或是猛獸,他們已經不滿足於牆壁上掛的標本,他們喜歡看着活生生的動物在自己的園子裡跑來跑去。
溫順的動物倒是好辦,一擁而上就能抓住。但是那些猛獸怎麼辦?在不傷害到猛獸身體的前提下,這種鍊金藥劑應運而生,只需要幾根吹針就可以使上噸重的猛獸倒在地上陷入昏迷中。
只不過瑪頓把這種鍊金藥劑,用在了人身上。雖然很貴,不過他的商品出售價格更高,這點成本早就不放在心裡。
非常紳士的將有調羹的果汁推到了少女的面前,調羹就是暗號,示意着這杯果汁中加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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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端起果汁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大口。
看着少女大口的喝着果汁瑪頓笑的嘴都合不攏,他知道離藥物產生作用還有大約十分鐘,所以他需要拖延一下時間,“這種果汁裡含有超過十種不同的蔬果榨汁,味道非常的棒,微微有些酸澀的同時果香味和甜味也很充足,是夏爾納這邊的特產。”,他也端起杯子啜了一小口,“夏爾納是南北的交界線,也只有這裡才能同時找到這麼多不同的果子來做這樣的飲料。”
少女點着頭,放下杯子,“真的很好喝,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一種果汁了。”,她沒有說謊話,在她的家鄉極北冰原上,只有兩種水果可以食用,一種是冰原下人們稱之爲冰原果的小型漿果,只有拇指大小,皮很薄,大多數時候在這種漿果的外面都掛着一層厚厚的霜凍。摘下來之後一口含入嘴裡,只需要舌頭輕輕的用力,就能讓這種漿果一下子爆開。
略微酸澀的味道在低溫下反而滋生出一種特別清新自然的甜美,不過冰蠻們並不是很喜歡吃這種果子,因爲對於他們來說,這果子實在太小了。
還有一種水果在冰原上也很少見,是永凍之花結出的果子,冰蠻們稱之爲火焰之心。這種紅色的果子非常的紅,在水果的表面上有一層層火焰紋路,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這種果子非常的辣,吃下去之後就算是冰蠻們都會渾身冒汗,是冰蠻們最喜歡的水果之一。
冰原上實在太冷了,離冰原中心越緊溫度越低,也越是需要一些東西來預防突如其來的雪暴襲擊。火焰之心,就是爲此而生。
這兩種水果很少會出現在冰原以下的地方,運輸的不便讓這兩種水果一旦脫離了低溫之後,就會迅速的腐敗。除了那些大貴族用昂貴的魔法裝備來運輸這種水果之外,普通人想要品嚐,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次品嚐到這兩種果實之外的水果味道,少女臉上多少也有了一絲笑容,似乎少女和水果這兩個不相干的東西放在一起,總是能夠給人一種非常和諧的感覺。
瑪頓迎合的笑了幾聲,這時候纔開口問道:“對了,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瑪頓,夏爾納本地人。”
少女猶豫了一下,纔回答道:“我叫伊維爾,來自北方。”
“伊維爾,很好聽的名字,北方的話……是圖特克里城嗎?”
圖特克里是拜倫帝國最北方的城市,幾乎就在冰原的腳下,是一座非常有名氣的觀光城市。每年圖特克里都會迎接大量的遊客,這些遊客會順着冰原的冰雪峭壁轉上大約三公里左右。在這短短的三公里內,可以清楚的看見一個完整的被冰雪永遠封存起來的世界。
最特別的是在這一段,還能夠看見一直巨大的梟從空中俯衝下來狩獵時的畫面,極具視覺衝擊力。
在拜倫人的眼中,只要是生活在圖特克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錢人。這座小小的城市每年都會接待無以計數的遊客,爆炸的遊客數量使圖特克里的旅館數量完全無法承擔,所以更多的遊客都會住在民居中,也能更好的享受到圖特克里的民俗小吃。大量的居民因此而受益,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一些積蓄。
摸清楚了少女來自哪裡,瑪頓心裡就明白了這件商品應該賣到什麼地方。這個叫做伊維爾的少女來自北方,她的銷路就在南方。儘管這些商品一旦出手之後就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他依舊很小心的選擇出售的方式。一旦商品被家人或是熟人發現,很有可能會將他牽連出來。
在拜倫帝國,奴隸是允許存在的,但是是有限度的允許存在,沒有官方的編號證書,那麼就是非法奴隸。這是因爲拜倫的國情,非法非人類奴隸往往會引來極大的糾紛,所以拜倫帝國對非法奴隸的打擊力度一直以來都非常的強。一旦瑪頓的事情敗露,他的下場絕對會很慘。
不過話有說回來,沒有任何的法律和規則是絕對的,在拜倫帝國對非法捕奴嚴厲打擊的過程中,如果非法捕奴的對象不是非人類的種族,那麼力度也就不那麼大了。
說起來也挺可笑的,人類所制定的法律居然對人類本身並沒有很強的約束性,反而對那些非人類種族多有照顧,這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笑話,但是這笑話偏偏就以法律的形勢存在。這一點,不僅反應在捕奴上,在很多法律和規則方面,對非人類種族都有很高的優待政策,反倒是對人類非常的嚴厲。
總之,瑪頓很小心的盤問着少女的家庭情況,儘可能不讓自己的小事業出現意外。
在一連串的“閒聊”之後,瑪頓可以肯定這一單生意是成了。伊維爾的家裡只有她和她的母親,以及一個孩子,並沒有別的成員。她的家庭也相對貧窮,住在半露天的地方。這次她是聽從了她母親的要求,來尋找一個很特別的人,並且把那個人帶回去。
瑪頓自己腦補了一下,伊維爾找的可能是她的父親,或是她母親的家人之類的。
說這話,十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伊維爾突然支着額頭,露出有些迷惑的表情,“我有些奇怪的感覺,好像很想睡覺……”,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中了瑪頓的陷阱,體內疲憊的感覺如同浪潮一樣層層疊疊的衝擊着她的神經,她眼前一黑,普通一聲趴在了桌子上。
瑪頓掏出十枚銀幣放在桌子上,攙扶起少女走向門外。而他的合作伙伴,那名侍者從桌子上拿起銀幣,交給了酒館的老闆。
老闆嘆了一口氣,將銀幣放進錢櫃裡。實際上他很清楚瑪頓爲什麼會爲兩杯不到一百銅幣的果汁付十個銀幣的錢,瑪頓把這裡當做了他“工作”的地方,而老闆選擇了視而不見,保持沉默,這十個銀幣就是封口費。除此之外,和瑪頓一起合作的侍者也不需要他發一個銅子的薪水,在這裡面免費爲他工作。
一個月至少能從瑪頓和他朋友那裡得到三十到五十個銀幣的純利潤,面對如此高的收益,老闆只能選擇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是那些豪華酒館的大老闆,可以扯着嗓子將這兩個人販子趕出去,他要養家,也擔心會受到報復。
小小的來自道德的負罪感一閃而逝,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錢櫃上。這已經是第二單了吧?這個月還會有個兩三單?這麼說來這個月光是來自瑪頓這邊的錢就超過五十銀幣,加上酒館的利潤,說不定能有一個金幣的收入吧?
說起來孩子的學費要交了,妻子早就想買的連衣裙也可以買了,正好夏天也快來了。加上下半年的保安費和水錢,還能留下三五個金幣的積蓄,正好可以把酒館裝修一下。
至於那名少女?
老闆選擇了遺忘。
當伊維爾醒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關在了籠子裡,籠子只有一米高,一米寬,她連坐都坐不了,只能以一種蜷縮的方式半躺在籠子裡。這是瑪頓對付新商品的第一招,用這種限制了空間的方式來折磨這些小可憐,同時也讓他們明白,他們應該和過去的生活告別了。
只不過這次瑪頓沒有意識到,他抓來的伊維爾不是以往那些熬不過一天就要哭着同意他更加過分的要求的小可憐,他抓來的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恐怖生物,一種叫做聖女的人形怪!
伊維爾尋找那名充滿了神性光輝的神秘人之路暫時受阻,雷恩卻依舊在執行自己的計劃。一場大火焚燒了一座城市所帶來的影響力正在不斷的發酵,迫於輿論,拜倫帝國只好暫時減緩對傳教團的搜尋工作,把重心放在了圍捕雷恩的行動上。
比起傳教團那種隔着幾公里就能嗅到危險的怪物們來說,顯然雷恩這羣人更好抓一些。這纔過去幾天時間,就已經發生了兩次小規模的戰鬥。
第一次是一支千人的巡邏隊在例行巡視搜尋的過程中發現了雷恩一行人留下的尾巴,他們呼叫了支援之後就追了上去,被斷後的黑蠻發現,從而爆發了第一次戰鬥。一萬兩千多人對一千人,用屠殺來取代戰鬥這個詞或許更加的合適。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鐘,這千人隊就被殺的乾乾淨淨。
但是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第二天,雷恩一行人就被堵在了一片樹林裡,並且也發生了戰鬥。這次圍捕雷恩的是拜倫北方軍第二軍團,名頭很唬人,實際上只有八千人,其中有兩千騎兵。拜倫的北方一直非常的平靜,就連流寇都很少,所以北方軍除了一萬五千人的第一軍團之外,也只有一個八千人的第二軍團。
這一場戰鬥持續了半天時間,第二軍團差點滅團,最後一千多人帶着數百名傷員逃走了,雷恩這邊也損失了有兩千多號人。
也正是因爲這場戰鬥,讓雷恩意識到他在拜倫帝國內停留的時間,可能不會太久了。
正是因爲兩場勝利,拜倫皇室以及官方不得不拿出更大的力量和更多的精力來對付雷恩,這並非是說雷恩的威脅力要比傳教團大,完全是因爲輿論。
傳教團之所以一直存在,官方也沒有拿出大力氣來消滅他們,是因爲他們總是避免和官方的軍隊正面的衝突。沒有正面的衝突,他們就不具備威脅力,在拜倫帝國國內的平民階級裡也沒有什麼影響力。人們說到傳教團的時候往往只是隨口一提,但是說到雷恩和他的軍隊時,人們就會說出他的“貢獻”。
在輿論的壓力之下,拜倫官方也不得不盡快的解決這麼麻煩,來證明官方並不是一個無能的政權。
說的通俗一點,那就是雷恩讓拜倫的皇室和官方丟了面子,爲了找回面子,他們就必須做出一種姿態和事實,真刀真槍的和雷恩來一場大決戰。而傳教團呢,他們總是顧及皇室和官方的面子,總是以一種給人很弱勢的方式逃離正面戰鬥的可能,所以他們還不構成“威脅”。
還是面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