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奇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惡作劇的微笑,不過下一刻他就兩眼一黑,如同一根棍子般一頭栽倒,昏死了過去。亞伯剛想對無奇發火,卻見無奇突然無力的栽倒了下來,臉上故作生氣的表情頓時消散,換上了一副擔心的神色。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見他身形一晃,半空中的身影突然變得飄忽不定了起來,薩凱還沒有一點察覺,亞伯就已經來到了無奇的身前,將昏倒在地上的無奇慢慢扶起。
“小子!你給我醒醒!不能睡,一睡下去,你以後可再也醒不過來了!”亞伯這句話說的一點也不誇張,他只是掃了一眼無奇腹部被人開出的那個大洞後,便了解了他的傷情。這種傷勢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即便是他自己,都不能自大的說在無奇這個年紀,在他這個實力的時候,受到如此重的傷勢還能不當場斃命。
但無奇卻奇怪的沒有當場斃命,而是還保留着一絲微弱的氣息,這讓亞伯對無奇不由得另眼相看。可是,這種傷勢如果傷者不及時受到醫治,如果傷者因爲虛弱和沒能堅持到最後就因此失去意識,那麼他就將永遠無法醒來了。
就因爲他知道這一點,亞伯才這麼說,一來他爲了嚇嚇無奇,二來也是提醒無奇不能因此放棄,既然選擇堅持,就要堅持到最後。無奇只有依靠頑強的意志力堅持到自己被送到醫生的身邊他才能徹底的放鬆。但亞伯的提醒卻沒有一點效果,亞伯眼睜睜的看着無奇的雙眼在被自己劇烈的搖晃了幾下身體後,睜開了一次。但眼中卻是目光黯淡,光芒越來越弱,眼皮只是剛剛睜開之後沒多久,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無力的掉落下來。
“小子!你不能睡!我可不想對不起你師父!快給我醒醒!”亞伯是第一次在薩凱等人面前表現的像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被人奉爲至高無上的聖人,他此時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眼中更是充滿了死灰一般的目光。他和無奇相處的時間不長,卻感情頗深。這孩子畢竟是他曾經在巴爾文的手裡救下的,也是他親自帶到了劍術學院,如今卻要親眼見着他在自己面前無聲的死去,亞伯的心情又怎麼能夠平靜?
他想要大聲的吶喊,希望用他聖域巔峰強者的一聲吶喊讓快離開這個世界的無奇因爲聽到自己的呼喊而成功的從鬼門關回來。但就在他打算這麼做的時候,一個讓他非常意外的聲音卻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鼻涕蟲!快起來,晚上我跟你去偷看學姐們洗澡!再不起來,我可就不去咯。”這個聲音是克羅伊德發出的。薩凱一聽之下,心中不由得無名火起,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這克羅伊德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難道他不知道如今的無奇已經到了生死一線的情況了嗎?不但不關心自己的同學,還在無奇臨死前對他說這種有傷風化的話,薩凱頓時氣的火冒三丈,一張臉都漲得通紅。
至於亞伯,他雖然也認識克羅伊德,不過卻同樣和薩凱一樣身子微微的一愣後,然後眼中噴火的瞪着克羅伊德,可就在他打算對克羅伊德大罵一頓的時候,卻突然感覺懷中的身體動了一下,隨後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無奇已經完全緊閉在一起的眼皮又奇蹟似的睜開了。不是那種吃力的睜開,而是如同一個沒事人一樣,輕鬆的睜開了雙眼,而且連身體都一下子從亞伯的懷中直了起來,然後就見對方眼中突然閃過一道金光,嘴角帶笑目露興奮之色的說道:“真的嗎?”
聲音很輕,不過亞伯,薩凱和克羅伊德三人都聽到了。見到無奇雖然身受重傷,但整個人精神卻好的不得了,一眼看去哪裡像是個將死之人的樣子,薩凱和亞伯兩人的心中這才明白,原來啊。剛纔無奇那個樣子全都是裝的,他們這一個大師級強者和一個聖域巔峰強者竟然都沒注意到,被無奇活活的耍了一把,真是丟人丟到了極點。
“你真是個小兔崽子!害我替你白擔心了一場!”亞伯沒好氣的在無奇的頭頂賞了他一個重重的毛栗子,而薩凱則由於亞伯在場不好發作,只得憋着一肚子的悶氣對着咧嘴哈哈大笑的無奇直瞪眼,把他身邊的克羅伊德都看的忍俊不禁,輕笑了起來。
半個月之後,在亞伯的強壓下,無奇終於進了劍聖市裡最好的一家醫院接受治療,也徹底的和劍術學院的生活告別了。因爲,他的傷勢要想恢復至少得花上1年的時間。雖然亞伯已經從薩凱那知道了無奇擁有了比常人更恐怖的驚人恢復力,但由於這次傷勢過重,亞伯算上無奇的恢復力,對方至少也必須得在醫院躺上個半年左右才能下牀。而半年之後,烏金斯就要來這裡帶無奇離開了,所以亞伯也就順便讓無奇停止了劍術學院的修煉生活。不過,讓亞伯非常意外的是,無奇的這一走不但沒有讓薩凱爲少了一個包袱而高興,也沒有讓無奇的同學們因爲少了一個扯後腿的傢伙而開心,反倒是弄得薩凱和無奇的同學們臉上都一個個寫滿了不開心。
亞伯突然懵了。他不懂了,這個要資質沒資質,要勤奮又不勤奮的無奇到底有哪裡好?爲什麼無奇的同學和老師都會這麼在意這小子呢?這個問題,在一個多月後,克羅伊德帶着全班同學來看望無奇的時候,他才終於明白。不是因爲無奇擁有薩凱所說的黑洞之眼,也不是這小子會什麼催眠之術,更不是因爲無奇是無名古卷的主人,只是因爲這小子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孩子。
雖然膽小卻難得勇敢,雖然弱小卻從沒對自己失去過信心。這是亞伯先前沒有想到的,當然這也只是無奇的同學喜歡他的原因之一。至於薩凱,雖然他也同樣喜歡無奇這個活寶,但他會這麼關心無奇,如此的在意無奇卻另有原因:伺機謀害對方後奪取無名古卷。這纔是薩凱真正關心無奇的理由,不過幸好他的這個想法在接下來的半年內一直都沒有敢於實施,否則他就會被一直注意着無奇的亞伯發現,然後被無情的處死。
半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是無奇在奧托曼帝國最無聊的日子,因爲他無法再每天按時的爬上那棵觀察角度最好的大樹偷窺女子更衣室內的情形了。不過他也沒有閒着,乘着這好不容易獲得的長假,在醫院裡把自己徹底的修養成了一個連下牀吃飯都懶得動一動的懶鬼。當然,讓無奇在這半年內不至於悶死的原因還是要歸功於他的這位死黨克羅伊德。爲了能讓自己每天都有精神而不至於成爲一具行屍走肉,無奇竟然拜託克羅伊德每天去他蹲點的樹上替他拍照。
克羅伊德自然絕對不會答應無奇,他本來就不贊成無奇這麼幹。甚至對偷窺女孩子換衣服的事,還特別的反感,但無奇這孩子還真是夠聰明的。雖然論年紀他比克羅伊德要小上一歲,論戰鬥經驗比克羅伊德更是差了不少,要說心智成熟度自然也沒克羅伊德高,但是無奇最後硬是讓克羅伊德把這件他極爲反感的事答應了下來。方法就是他自和多裡一戰後,發現自己的眼睛擁有能夠催眠他人5分鐘的超能力這個辦法。克羅伊德之所以會無緣無故的答應無奇,就是被無奇用催眠之眼擺了一道的緣故。當他發現自己恢復神智的時候,已然看到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了一張白紙黑字的契約之上,拇指上還沾着敲圖章所用的紅印。
“鼻涕蟲!你太卑鄙了!”
“不卑鄙!是你自己答應我的,我可沒有求你哦?對不對?你可以自己回想一下嘛。如果是我求你,你怎麼可能會不記得呢?”
就這麼輕輕的話頭一繞,克羅伊德就陷入了百思而不得其解的思維死角,因爲他根本就想不起來自己的手指是怎麼按上去的。所以越想就越想不明白,越想不明白就越想要想明白。就這樣,當克羅伊德絞盡了腦汁卻還是想不出一點頭緒後,他終於選擇了放棄。不就是在大樹上偷拍女子更衣室的照片嗎?他連修煉劍術那麼辛苦的事都能忍受,這點小事就能難得了他嗎?完全不會。
真的完全不會嗎?不。恰恰相反。當克羅伊德真正學着無奇的樣子,偷偷的爬上那棵無奇經常偷窺的大樹後他才知道原來偷窺也是有技術含量的,而且其中的技術含量極大。不僅需要在偷窺的同時屏住呼吸,身子還不能有一絲的晃動,不然一個輕微的抖動就可能引起樹枝的晃動,帶起一系列連鎖反應,讓正在換衣服的女生們發現樹上有動靜,那就完了。
克羅伊德之所以會知道這麼多,也是在第一次偷窺後,由於技術不到佳,讓正在換衣服的女生髮現了樹梢的晃動,他又害怕被發現後會有被學校開除的危險,只能不顧一切的向着樹下一跳,結果他忘了這樹有十幾米的高度落差,一屁股摔得差點和無奇一樣盆骨斷裂,要癱在牀上幾個月才能康復。
不過,他始終都沒有對無奇有任何的恨意,因爲他一直都把無奇看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一個朋友。可今天,克羅伊德卻對無奇非常的生氣,甚至都有些恨他了,因爲無奇今天出院了之後就要離開劍聖市,離開奧托曼帝國去羅薩王國了,他恨無奇爲什麼離開的這麼快,不在劍術學院多待幾年。但克羅伊德的心底深處其實對無奇更多的情感還是好友即將離開時所產生的那份不捨之情,強烈的不捨,因爲無奇的離開就意味着他又將再一次成爲獨孤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