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涌飆發之中,突有陣陣硬語盤空,一顆匪夷所思的頭顱出現在雲端頂層,上有萬獸腦袋生長在其中,有龍首嘯天,有虎目兇倪,有狼牙滴血,有鬼怪陰森,有嗔怒人首,有百鳥聒噪,有狐臉妖魅,有玉兔鳴月,有蒼牛嘶吼,有深海怪魚……萬獸首級聚集而成的一顆詭異頭顱,詭異頭顱的雙眼,是二隻威風凜凜的通天碧眼金晶獸,詭異頭顱的鼻子,卻是一條眼露兇戾的紫色長蛇,額前盤旋而掛,猩紅的蛇信,垂涎滴滴,詭異頭顱的嘴巴……更是詭異萬分,一張透黃碎皮猶然見森森白骨的巨大人臉,只剩雙眼空空,卻是詭異頭顱的鼻孔了……紫色長蛇的鋒利獠牙死死刺入巨大人臉的前額兩處,碧綠的血水,毫不停歇的流到了那張正自一張一合慘綠的大嘴之中……
天地無風,有邪惡陰影籠罩活着的衆人,衆士兵將領心中,唯有末日到來之感。
被黑色魔蠍咬住雙肩琵琶骨的獯鬻,口吐白沫,渾身顫慄,渾渾噩噩中,由感身上溼滑惹身,艱難的仰首,望着蒼穹異象,“通”的一聲,緊緊咬住他的黑色魔蠍倉皇的一口甩下獯鬻,對着空中的詭異頭顱“桀桀桀桀”的鳴叫幾聲,落荒而逃在一處深不見底的碩大地縫之中。
“哼!小小的一隻蠍子,就把你弄成這個樣子了?
池天猙的後代,越來越不像樣了!”詭異頭顱忽的離體,蒼穹當空的詭異雲象霎間散去,一頭足有三人高長的巨大猿猴,出現在中了魔蠍尾刺之毒的渾身痙攣不止的獯鬻跟前。
“朱。朱……朱厭聖祖……獯鬻無臉,無臉……無臉,,獯鬻愧對聖祖……”
再次回望了一下不遠處的池水瑤,獯鬻兩眼一翻,再無任何聲息。
“君父!君父……”
池水瑤拉着明夜天,哭奔到了獯鬻之前。
“哭什麼哭,池天猙的後代怎麼這麼不濟事?這樣子就死翹翹了?”
朱厭凶神滿不在乎的踢了一下氣絕身亡的獯鬻,毫無半點人之常情。
“君父……君父……嗚嗚嗚嗚嗚……瑤兒對不起你,瑤兒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君父,我們走,我們走……”
池水瑤香脣破破,猶見淺淺血漬,抱起已然發涼的獯鬻身體,嚎啕大哭,卻是悲傷過度,加之疲勞過度,哭着哭着,抱着君父的屍體,沉沉昏睡而去……
“也罷,我既然來了,如果不表示一下,也太不像話了……”
頭也不轉的指着明夜天,“你,說你呢,你看誰,你把他的身體,對對對,還有她,都挪到我身後,千萬不要睜開眼睛。”
“玉池國的三萬鐵騎,給我聽着!快快策馬揚鞭,速速退回玉池城門!”
朱厭話音未落,沙漠之中突起一陣暴風。
“是朱厭大神!衆將士聽令!原地上馬!即刻撤退!不得有誤!”
鐵騎統領帶着稍許熱血沸騰,切切的望了眼玉池國中敬若神明的朱厭大神,對着空中令旗颯然一揮,“沙沙沙沙,的的的的,”的駿馬飛沙之踏音,齊齊響起,遇見逃竄的木洞國精兵,鐵騎部隊視若不見,無數馬蹄,橫衝直撞,碾碎了不知多少活着或是死去的軀體……
“朱厭凶神!是玉池的朱厭凶神!快跑!”
爲時,晚矣。
暴風盤旋而起,夾雜着粒粒黃沙,黃沙之中,有無數條煞白斷骨的骷髏惡靈,熏天赫地的暴風掃排排過,黃沙底下的骷髏惡靈也難逃其厄運,全部被暴風生生捲起,一時之間,暴風呼嘯,黃沙破體,骷髏惡靈由寒嘶……木洞國的八萬精兵,在朱厭凶神驟然一擊而出的龍捲暴風中,全軍覆沒,一個活口不留。
“嚶……哦……”“二哥……”
“小文……”
在朱厭凶神打量着阿寶的一陣驚疑目光之中,明夜天與阿寶緊緊的相擁在一起。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大哥……”明夜天抱着哥哥明夜白髮涼的屍首,泣不成聲。
“大哥……小弟無能,未能先趕到一步!大哥……我……”
阿寶怔怔的跪在明夜白之前,雙眼之中佈滿血絲,似要滴出血來,看了眼已然醒來的徑自垂淚默默靠在明夜天肩膀上的池水瑤,阿寶一個站起,用腳狠狠的躥了一下滿地黃沙。
轉而,卻是從懷中掏出一柄冒着幽幽綠光的詭異匕首,在朱厭凶神心中微微訝然的一聲:“九淵濁氣與九天靈氣融合而生成的諸界中萬神,萬鬼,萬物不能剋制的至尊兇器?莫非這就是諸界之中所盛傳一時的“夭神屠天刺”?”中,阿寶毅然,手持詭異匕首,毫不猶豫的割掉了手掌之上的那截無名一指,繼而再次跪地,對天發誓:“若我此生,不能親手殺死殺我大哥之人,我就如同此斷指,永世不得再生!”
池水瑤一個回神,再次抱着君父冰冷的屍體,悲悲掩泣起來,默默之中,明夜天輕輕的走了過去,強忍住失去親人之痛,溫柔的拍了拍池水瑤那弱不禁風的香肩,池水瑤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滾滾傷悲,“嗚”的一聲,緊緊抱着明夜天,終於嚎啕大哭了起來。
“若我此生,不能殺盡世間欺我負我之人,我就如同此指,日夜受那萬鬼噬心之痛!!”,阿寶發完血誓,肅穆的對着蒼穹長天恭敬的拜了三拜。
朱厭凶神再次的,目不轉睛的看向了阿寶身上,眼中露出了濃濃的讚許之意,不由的頓了頓首,“此子殺心可嘉,唯我同道也……”卻是突的皺眉,心中再次咯噔一下,“諸界所傳,“夭神屠天刺”出世之日,其主人必有斷指之血誓,好!好!好……此子明爲報仇,籠絡人心,實爲藉此暗發血誓,一戰天下,心機頗重,城府之深,不失爲一個桀傲梟雄,莫非……”看着阿寶手中的匕首貪婪的*着主人斷指之上的鮮血,朱厭凶神一陣恍然,再不言語。
“小文……大哥已死,卻是金槍無眼,刀戟冷鋒,身負沙場之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怨不得……怨不得任何人,不過,二哥還是謝謝你,有心……有心就好……我替夜白大哥,謝謝你的心意。相信大哥聽到,九泉之下,也會笑着罵你傻瓜的……”
明夜天只是聽到阿寶爲他大哥報仇的前一段話,沙場之上,生死各安天命,刀劍無情,誰會知道,下一個就不是自己?故而,聽到阿寶爲他大哥報仇的言語,心中不由感激,畢竟阿寶不是他明家之人,卻有如此重情重義之舉,再次緊緊的,抱緊了懷中淚眼婆娑的由顯萬分悲悽的俏麗玉人。
“大哥……你……你不孝!乾爹乾孃,若是知道,大哥你……”阿寶再次泣不成聲。
“小文,別說了,難道你想大哥連走,也走的不安心嗎?要是爹爹孃*後問起,若是你把……你把大哥的死訊告知他們,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池水瑤已在他懷中再次沉沉昏睡而去,明夜天對着阿寶小聲喝斥的同時,猶有多多擔憂,一爲日後,如何向爹孃交代,大哥已經身卒沙場。二爲懷中璧人,卻總是昏昏欲睡,想必定是那失父之痛,莫過於此……三爲小文,此次沙場重逢,明夜天隱隱感覺,阿寶與往日有所不同,揪心之中再次一個轉念,小文現在在此,那家父家母……卻是一言難盡……
“是誰!是誰殺了我大哥!二哥你快告訴我!我要親手殺了此人!”
“小文,你冷靜!殺你大哥之人,是……我現在問你,爹爹孃親,現在可還在木洞國?他們現在可還安好?”明夜天說到這,心裡還有些未退散的恐懼,悄悄的看了眼從剛纔到現在,一直一言不發的站在他們身前的朱厭凶神。
剛纔天地間的異象,阿寶有所見聞,滿懷敵意的看了眼朱厭凶神的後背,“二哥,在我離開木洞國之前,見過乾爹乾孃一面,還有……還有三姐姐……二哥,其實我……其實我,不是小文……我也不是易家後人……”
在明夜天微微皺眉的少許有點複雜的眼光中,在池水瑤昏昏沉睡,全然不知外面發生何事的痛夢裡,在朱厭凶神默默站立而又滿是好奇的聆聽之下,阿寶許許沙啞的喉音,帶點痛苦與不甘的,再次說起了那日之事。
黃沙驚浮沉,白骨哭訴風鐮血。星空黯隱朧,軍魂尤恨……野地眠。
“無名之人?勿名之人?無名之人!勿名之人!哈哈!哈哈……天機!天機啊!”朱厭凶神心中由起萬丈激情,全身血液有如萬馬奔騰,半眯着的雙眼,儼然睜開,射出一道血色紅光。
“你……你不是小文?你……小文……阿寶?我……我該叫你什麼?”
明夜天是看着阿寶長大的,突然聽到他心中一直認爲的弟弟,突然說他不是,而且小文另有其人,不由滿是遲疑,到底該認不認眼前之人。
阿寶對着明夜天再次一個跪倒,“二哥!不管幹爹乾孃現在如何看我,我心中從沒半點恨過你們!我心中……心中一直當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近的家人!二哥,你要相信我!我想總有那麼一天,乾爹乾孃,會知道我對他們是如何忠心的!就算乾爹乾孃,還有三姐姐,他們現在恨我不早說也好,怨我欺騙他們也好,誤會我的爲人也好,我始終,是你們明家一員!我始終,絕不對不起你們明家半點之事!我是你的弟弟,二哥,我至始至終是你的弟弟啊!”
看着長大成人的阿寶,往事慢慢浮上明夜天的心頭……
岐山村,峭壁深谷。
旁邊躺着突兀怪異的石塊,周圍瀰漫着絲絲血腥氣味,一個孩子沉沉睡着,一匹如馬的凌亂不堪的屍體散發着冰冷的氣息,一隻兔子大小的動物仰頭喝着石逢間隙流淌下來的一滴滴水。一種悲傷的氣氛在這裡遲遲不肯散去。
“這……這……這是……”明夜天張大了嘴,身下的白馬一陣哆嗦,終於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喂……孩,孩子?”置疑又輕輕的抱起孩子,正欲走開,腳下一緊,剛纔那隻喝水的動物牢牢咬住了他的褲腳,不肯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