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衣,你可看清楚了!畫中之人爲妖孽至尊九尾天狐!乃是我妙竹門生死仇敵,這幅畫像自從我門聖女唐依凝起,就一直掛在妙竹門廳前,代代掌門乘鳳飛天之日,都會囑託下代門主門徒,見到畫中之人,必要見之殺之!你還有何話說?”樑秋煙蓮目含怒,“瑤光碧水劍”緊緊的抵在林紫衣粉頸之前。
看了眼濛濛失神的林紫衣,又是看了眼在竹臺之上的一盞泛着碧幽古綠的*銀盃旁的《九天下都》,元菱尊人也是在一陣迷惑中,輕嘆一息,緩緩的收起了那幅畫,放在《九天下都》的旁邊。一想到自己的徒弟還在《九天下都》之中,元菱尊人無言中又是默默的搖了搖頭。
“家姐不是貴門要找之人!這其中可定有什麼誤會!還望門主當着我們姐弟之面主細說其中詳情,不然火寅第一個不服!”陸吾淡淡的走了上去,樑秋煙玉手輕輕一提,“瑤光碧水劍”轉而指向了陸吾的頸上。
“哼!還有什麼誤會不誤會的!畫中之人便是九尾天狐!想我妙竹聖女唐依凝,就是死於這隻孽畜之手!”
樑秋煙此言一出,陸吾,林紫衣面目皆是一驚,二人不由再次看向了怒火中燒的樑秋煙,疑惑中靜待下文。
元菱尊人也是放下了手中捧着的《九天下都》,“什麼!妙竹聖女竟然是死於九尾天狐之手!想那妙竹聖女早在一千二百多年前,就已經在吉日羽化,乘鳳飛天,難不成其中另有隱情?秋煙門主,這又是從何說起?”畢竟陸吾,林紫衣二人是爲了他的徒弟才上的妙竹門,元菱尊人小小的幫他們開脫話題。
“妙竹聖女唐依凝吉日羽化,乘鳳飛天只不過是對我門門內弟子的撫內之辭和各同盟的一個安外說辭!若是被同盟各修知道我妙竹門的妙竹聖女是死於一隻孽畜之手,那我妙竹門以後哪還有臉面在各同盟前立足?此妖孽與我妙竹門何止不有九世之仇!聖女庇佑,讓我有生之年終於得見此孽畜,今有元菱尊人作證,如是不殺此妖孽,我樑秋煙愧對聖女!更是無顏面對含辛茹苦只爲弒殺此畜的妙竹門的歷代掌門!”樑秋煙蓮目含殺機,“瑤光碧水劍”更是幽影大盛,破空凜然劃出一條碧綠弧線,再次向着林紫衣狠狠的揮劍刺出。
“嗤……”的一聲,劍尖一端,被元菱尊人生生的握住。
“尊人……”樑秋煙玉腕輕震,“瑤光碧水劍”脫離手心,元菱尊人握拳一鬆,“嗡”的一聲還未消音,一隻白皙玉手,輕輕的拾起,轉而,決絕的放回樑秋煙仍在微微震抖的玉掌之中。
林紫衣跪在了樑秋煙腳下……“若是秋煙門主能救出他,林紫衣是生是死,憑隨你意!”此話一出,手掌仍在滴血的元菱尊人深深的看了林紫衣一眼。
陸吾心中一跳,“通”的一聲,陸吾隨着林紫衣之後,跪倒在樑秋煙面前,卻是默默無語,心中傳念:“女主人,謝謝你爲主人做的一切,是虎兒沒用,讓女主人受委屈了。”
林紫衣並未看向陸吾,只是更是堅定的看向了玉顏緊繃的樑秋煙。
“秋煙門主,我想其中多有誤會,林紫衣小友雖與那畫中之人極爲相似,山夫卻是並不以爲然,山夫試想,倘若她真的是九尾天狐,單單憑藉九尾天狐這四字,打開這本《九天下都》已然是綽綽有餘,況且山夫的小山陋門之中,也掛有一副九尾天狐圖,與那林紫衣小友沒有半點相像!秋煙門主,想我那劣徒在那《九天下都》之中已有整整三天,山夫千山萬水的隨你來妙竹門爲你緩解青蛇之毒,山夫試問秋煙門主,你就忍心對我這個山夫劣徒一點都不聞不問?而對一些捕風捉影之事就大動干戈?山夫是無權干涉你門中私事,只是秋煙門主此舉,實讓山夫在寒心之際徒添許多心急……”
樑秋煙心中怒火隨着元菱尊人剛纔的那一握劍,已然慢慢熄滅,在看着跪在地上的楚楚可憐的林紫衣與陸吾二人,不由一陣心虛,暗暗後悔剛纔不分青紅皁白的就對林紫衣痛下殺手,轉而一想,看到了林紫衣玉臂紅血印白衣,卻是忽的一笑,“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連忙扶起了林紫衣,對着她歉然一笑,玉面微微映紅。
陸吾的頭,有點大……剛纔還是打打殺殺,現在怎麼又成這樣子了……陸吾突然想到一句很老很老的老人說的話:“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千萬不要看,更加不能摸……不對,我也算是老虎了……不過我既不在山上,也不在山下……還是不對……是了,母老虎千萬千萬惹不得……”老虎腦子終於想通的同時,還深深爲女主人鳴不平,女主人雖說是爲了主人才向她下跪,但心有其主的陸吾,還是隱隱覺得有些地方不妥,想不起來,索性不想。
林紫衣忽的展顏,笑看了一眼樑秋煙,樑秋煙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微微螓首,捻起了衣袂一角悄悄把弄……
忽的,有異聲起,木舍四人同時注目。
《九天下都》封面燃起隱隱白光,慢慢的,靜靜的漂浮在木舍之中。
“有青海水,無垢無塵。欲泥掩身,穢濁不減。似蓮花清,浴淤澄明。凡體已滅,定中生靈……”
有獅吼龍嗷之音,震盪雲隱,直達天際。
無垢無塵。欲泥掩身,穢濁不減。似蓮花清,浴淤澄明。凡體已滅,定中生靈……”
易採文於青海核心入定,“幻影塵軀,伏暮朝雲。三尸血肉,須臾化神!”
白霧青海,有天蛇萬里長嘶。
碧幽海面,突起一股碎浪噴泉,自海面升,噴泉之上,赫然站立着一個青布長衫的弱冠少年,全身爍爍泛着銀白之光。
“嗷……”天蛇化爲一條蒼龍,深黃的龍體於弱冠少年前微微一晃,對着天蛇淡淡一笑,易採文信步跨上蒼龍首,飛往雲霄深處。
有獅吼龍嗷之音,震盪雲隱,直達天際。
“篤篤篤”,張書芹推門而入,“師父,徒兒一切已經準備就……啊?”愣愣的擡頭,望着木舍當中的閃着隱隱白光的《九天下都》正飄忽不定的東西遊走。
“嗯,如此就好,書芹,帶上小雨,小木她們先去雲隱峰頂,我隨後就到。”望了眼木門之外正飄飄灑灑的飛絲細雨,樑秋煙眼中喜色一閃。
“是,徒兒先行告退。”再次看了眼那本有點怪異的《九天下都》,張書芹輕輕的帶上了木舍小門。
林紫衣與陸吾不知所以的相互看了一眼。
“林姐姐,今天是月缺之日,現在正是入亥之時,妹妹現在要趕緊出去了呢,要是錯過時間,就接不到“天羽簾花瀑”中的“漣魂水”了哦,各位,我先告辭啦!”樑秋煙滿是雀躍的走了出去。
樑秋煙剛走不久,突起“呼”的一聲,三人同時訝色擡頭,卻是《九天下都》越過竹籠花窗,晃晃而又悠悠的,飛向了璀璨星空。
元菱尊人望着《九天下都》飛躍而出,眼中擔憂神色一閃,林紫衣亦是默默着急,陸吾看着樑秋煙一個時間一個表情,正自懷疑中,猛然看到《九天下都》奪窗而出,虎眉一挑,隨着《九天下都》上隱隱泛着白光的流光,緊緊的追了上去。
“紫衣小友,山夫失陪!”隨着白眉飄飄,布衫劃空之聲,元菱尊人隨陸吾之後,緊緊的跟了上去。
“……小文,等我……”心中輕念,舞着衣衣白袂,飄飄紫裙,林紫衣姍姍停在一棵翠竹上,如若仙子玉立,滿夜星光,唯獨她閃。
珠雨揮揮,直落雲隱。
有風自吟星光曲,有峰自繪飄逸詩。
是誰獨對寒潭幽?雙雙哀心返秋瞳。
蒼龍呼嘯於雲霄無限,忽的,停了下來,易採文緩緩的落在船中。
幽幽的青海水面,印着一個若那仙子出塵的女子,一雙悽悽的眼睛,帶着小許哀愁,癡癡的看着,無語又默默。只是被風偶然颳起的一縷裙角,在珠雨翠竹中,更顯千百柔腸。
“……是她”易採文默默的看着青海印影的那個女子,亦是默默的,看了那雙哀怨的雙眼好久,“小子,豔福不淺嘛!”天蛇龍化爲中年男子,笑拍了一下易採文的肩頭。
“小子,老子告訴你,這青海可是天上地下,只此一家,遠可見千里之外,近可聞一步之人,所以老子特意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爲“碧海紅塵鏡”,怎麼樣?老子取的這個名字還不錯吧?老子順便再次告訴你,能夠流露出這樣眼神的女人,要麼就是想兒子,要麼就是想男人,絕對沒有第三可想……嗯?有動靜!”天蛇龍隨着易採文一起,看了林紫衣好大一會,突然轉頭不看,直奔白霧長空。
“……你在哪?”易採文心中,突起一陣酸澀,再不去看林紫衣。
“……你在哪?”珠雨落落,翠竹沙沙,嬈之灼灼中有切切的義無反顧,奔失天星一隅。林紫衣再次回頭,眼簾有淚,易採文卻是再沒見到。
“小子,老子發財了,哇哈哈哈哈!”雲霧霄霽,有大笑傳來,轉瞬之間,天蛇龍怒燕蒙出現在愣愣失神的易採文之前。
“小子,快隨我出去!外面有條獅龍,說不定身上有些什麼好的寶貝!老子我好久沒好好大幹一架,都快憋死我了!哈哈哈哈!”不容易採文分說,疏忽之間化爲深黃蒼龍,托起易採文,直達萬空。
有轟隆震震,破開雲霄,有光影極速,消清霧霽,見有大放異彩的一天星斗,於匯聚成絲綢一線的珠雨之中,撲朔斷斷剪銀水,流光處處顯溢彩。
飄飄浮浮的《九天下都》,忽的失去引力,搖搖晃晃的墜落,被緊隨其後的陸吾一個接住。
“陸吾小友,我徒弟怎麼樣?到底如何?”元菱尊人緊緊的按住陸吾肩頭,陸吾微微的搖了搖頭,元菱尊人熱切的眼神,看到了陸吾手中泛着暗淡無光的《九天下都》,熱切雙眼,忽的滿是失望。
“嗤……嘵!”半井星空,絲綢線雨,一條金青蛟龍出現,更有陣陣腥羶臭風夾雜其中,線雨成傾盆,星空含煞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