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馬港口風光怡人,碧海藍天,來來往往的遊客給這座美麗的城市增添了一絲浮躁的心情,表面泛起一層淡淡的溫暖,內心裡卻是暗流洶涌。
這裡雖然是世界黑幫天堂,但仍然吸引了無數人親睞的目光,很多人爲了夢想而來,很多人爲了追求刺激而來,有很多人在這裡成功,也有很多人把命永遠留在了這裡。
少劍和瑪麗帶着玲偷偷離開貝拉格,悄悄來到了這個人間天堂般的夢幻之地,在最擁擠、最熱鬧的地區租了一間旅館住下了。
暫時的安寧讓大家都放鬆下來,但他們心裡清楚,這只是暫時的,也許明天,或者幾個小時,幾分鐘後,那些嗅覺靈敏的殺手很快就會追到這裡,那麼他們又只得四處逃亡了。
“得想個辦法,我們不能永遠這麼逃亡下去。”少劍和瑪麗依偎着並排坐着,瑪麗的頭溫柔地靠在少劍肩膀上,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地坐在一起了。
瑪麗比少劍更要清楚目前的狀況,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逃避根本不是永遠的辦法,但是,除了暫時躲避,他們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嗎?
“不,我們必須得想個權宜之計,何況帶着玲,我們根本走不了多遠。”看了一眼正在睡覺的玲嘆息道。
瑪麗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她從那雙眼睛裡似乎讀懂了什麼,聲音悠然地問道:“我聽說上海是一座美麗的城市,曾經在電影裡見過,也有和這裡一樣美麗的大海,是嗎?”
少劍看她表情這麼着迷,忍不住笑了起來,颳着她的鼻尖打趣道:“真實的上海比你想象的可要漂亮多了,那是我的家鄉,可是我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你愛你的家鄉嗎?”
面對瑪麗這個問題,少劍卻愣了一下,瑪麗見此情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繼而說道:“看來,你還沒想好答案啊。”
“不,我猶豫的不是這個。”少劍仰天嘆息道,“你呢?你先回答我,你愛你的家鄉嗎?”
“我?”瑪麗當真愣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她,她的眉宇間似乎藏着一絲淡淡的憂傷,沉吟了一會才說道,“我從小就在這個城市長大,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戰爭、殺戮……我的父母也永遠留在了這個城市。”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深沉,“我不知道,也許……曾經愛過,也恨過……”
少劍輕輕撫摸着她的臉,臉貼在她頭髮上,聞着髮絲上散發出的淡淡幽香,他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個城市帶給了她太多的美麗和傷害,但他卻不知道她心裡裝着的美麗和傷害,究竟哪個多一點。
“你的家鄉沒有戰爭,你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痛苦,所以你只是愛它的,從來就沒有恨意,對嗎?”
“對,我是愛它的,我從小就在那裡長大,那裡有我的親人,我的朋友……”少劍當初接受這份兼職特工的工作,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深愛自己的國家,而當特工可以爲國家做更多正義的事情。
瑪麗突然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在與他保持着一定距離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卻一言不發。
“怎麼了,你?”少劍面帶笑容,有些驚異地反問道。
“那裡有你的愛人嗎?”
少劍愣了一下,但隨即仰天大笑起來,笑畢後才點着腦袋說道:“當然啊,我有很多愛人在那裡……”
瑪麗噘起了嘴脣,假裝不高興地偏過頭去,少劍卻一把把她拉回懷裡,表情瞬間沉靜下來,目光看着遠處說道:“我們都是彼此相愛的人,因爲我們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瑪麗眼圈裡夾雜着一絲輕鬆的神色,她聽懂了少劍的話,所以臉上帶着桃花般的笑容,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阿加利亞監獄,沿着幽暗的通道一直前行,在大約五分鐘路程的距離處,有一個狹窄的牢籠,牢籠的空間只允許容下一個人,這樣獨特的“單間”是專爲重犯設計的。
塞里亞蘭蜷曲着身體坐在牢籠的角落,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少天,但她的心情已經從剛開始的浮躁慢慢平靜下來,再也不會被囚徒的嚎叫和咆哮影響。
但她始終想不明白一件事,象她這樣背叛組織的犯人,要是以往早就被槍斃了,可這一次,她卻還好好地活着。
她臉色蒼白,身體已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她每天的生活很簡單,不像別的犯人都有定時放風時間,她不能享受這些優待,黑暗是她唯一的夥伴。
瑪麗,你還好嗎?她時常想起瑪麗,她把這個不是朋友的朋友當作自己唯一的朋友,那是因爲她根本沒有朋友,也許和瑪麗之間那種悻悻相惜的感覺,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概念。
每次想起她們之間的一些小插曲,她都會一個人高興半天,可當她每次醒來時,一切又迴歸了現實。
每天無法打發時間時,她也會回憶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時候,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
她出生在美國東海岸的一個小城鎮,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從小生活在父母的襁褓中。她的父親是一位軍人,長期在某陸軍部隊服役。
當她18歲生日,和媽媽去部隊看望爸爸後,在晚上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幾個流氓,他們強姦了她和母親。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夜晚,無論她和母親怎樣哀求,對方還是在狂笑聲中把她和母親強姦了,她母親哀求歹徒放了她的孩子,但是這一切只是枉然。
她無法忘記那些狂笑,那一刻,她恨不得把那些傢伙撕成碎片,但是,面對身材魁梧的歹徒,她卻只能求饒、哭泣……
她的父親在部隊知道這件事後,在一天夜裡槍殺了那幾個流氓,但回去後卻被投入了監獄。她的身心受到了嚴重創傷。從那以後,她變得沉默不語,終日活在痛苦的回憶中,她本不想回憶,但卻控制不了自己痛苦的情緒。
她的母親連續遭遇打擊,終於在一天夜裡跳樓自殺。她的精神崩潰了,差點也走上絕路,但她最終沒有選擇這條路。
當她打聽到“阿加利亞聯合自衛組織”是專門維護捍衛廣大民衆利益時,便奮不顧身地加入了進去,並且最終成爲組織的殺手成員。
她不記得自己究竟爲組織殺了多少人,但她明白自己手上粘滿了鮮血。
有一天,她突然接到了父親的來信,那一刻,她又覺得自己獲得了重生,經過幾次通信,她把自己現在所做的事全部告訴了父親,父親卻在信裡告訴她,戰爭和殺戮並不能改變什麼,這個世界反而會因此而變得更加瘋狂。
她的父親曾經參加過海灣戰爭,還曾在戰爭中受過傷,得過勳章,他對戰爭有着另類的解讀。
而她也逐漸明白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那一切都只是在把自己推向死亡的邊緣。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她決定退出,不再繼續殺戮……
然而,她沒想到退出比加入更加困難,退出即意味着死亡!雖然她明白組織的政策,但她去意已決,一旦下定決心脫離組織,她便開始邁出了第一步。
“燈火,燈火在哪裡呢?用熊熊的渴望之火把它點上罷!
燈在這裡,卻沒有一絲火焰——這是你的命運嗎,我的心啊,你還不如死了好!
悲哀在你門上敲着,她傳話說你的主醒着呢,他叫你在夜的黑暗中奔赴愛的約會。
雲霧遮滿天空,雨也不停地下。我不知道我心裡有什麼在動盪——我不懂得它的意義。
一霎的電光,在我的視線上拋下一道更深的黑暗,我心摸索着,尋找那夜的音樂對我呼喚的徑路。
燈火,燈火在哪裡呢?用熊熊的渴望之火把它點上罷!雷聲在響,狂風怒吼着穿過天空。
夜象黑巖一般的黑,不要讓時間在黑暗中度過罷,用你的生命把愛的燈點上罷。”
一首賦予生命的詩歌,象一道閃電,瞬間把黑暗照亮,塞里亞蘭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明白,黑暗即將過去,光明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