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凌霜努力地睜開惺忪的眼皮,吐出的氣息滿帶着濃濃的酒味。只見她一把揪住了藍衣男子的衣領,湊上前去凝視了許久,卻不言語。
“怎麼了?你不是認出我來了嘛。還盯着我看做什麼?”藍衣男子不覺失笑,也沒太在意凌霜那皺眉的表情,徑自加快腳上跳躍的步子,在行宮的屋頂上穿梭自如。
這清靈的語氣帶着些許的寵溺之色,讓凌霜聽着很是順耳,而她那緊蹙的眉頭也漸漸地舒展開。“我雖不知道你是想要劫財,還是想要劫色,但現在我最想知曉的是你到底要把我帶去哪裡?”
“劫財?劫色?”藍衣男子略微吃驚的重複着,低頭看向凌霜那平淡的臉色,忍不住問道:“凌霜,你若是真的認出我了,那還能說出這等話來?”
“切!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無傷大雅啊。若我真的把你當做匪徒,豈不是要與你動起手來了,那還會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呢?”凌霜扯動着嘴角笑了笑,伸出食指點了點藍衣男子的鼻頭。
“你別故意岔開話題,我是問……”藍衣男子有些急躁,雙眸中閃爍着不安之色。“……你究竟有沒有認出我是誰?”
“幹嘛如此在意這點呢?”凌霜喜歡把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似乎不太想要這麼快的揭開謎底。 wWW Tтkā n C〇
因爲我想要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啊!藍衣男子在心中低呼,擡眼之時竟察覺到凌霜嘴角邊揚起的壞壞笑意,這下才明白自己被耍了。“好啊你,故意耍我是不是?”
“悅遙啊悅遙,真沒想到你還有如此笨拙的一面呢。”凌霜抿嘴一笑,擡手扯下那礙眼的面紗,隨之丟於空中。
幾顆星子在夜空中眨眼,涼風習習而來,吹亂了悅遙額前的髮絲。凌霜也沒有多想,下意識的動作便是爲他撩開遮眼的劉海,只不過她卻被他那眼眸中激盪出的淚澤所驚到。
“你怎麼哭了?”凌霜最見不得男子的眼淚,而他眼中所透出的那種情愫卻也着實敲擊着她的心房。
“啪嗒——”一顆晶瑩的水珠滴落在了悅遙的心湖中,盪漾出一圈圈的漣漪。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感動,因爲凌霜那一瞬間關心的眼神?還是那一下體貼的舉動?亦或者是那略顯着急的話語?
他明知道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但她的出現卻攪亂了他的心,讓他如此迅速地陷入愛戀的泥澤之中無法自拔。所有他引以爲傲的理智與果斷已經不復存在,他竟是任由自己盲目下去,追尋那份對他來說亦是遙不可及的真愛。
“被風一吹,眼裡就進沙子了。”略顯牽強的解釋從悅遙的口中說出,他撇開臉去不敢正視凌霜那審視的眼神。
“哦。”凌霜雖覺得悅遙有些不對勁,但也並不勉強他非要向她透露實情。只見她的眼珠一轉,不疾不徐地言道:“既然你執意帶我走,我也不反對,但你必須讓我這個當事人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哪裡吧?”
“你怕我對你不利?”悅遙不答反問道,他那一本正經的神色顯現出幾分認真。
“小心眼的傢伙,不想說就不說,何必問出這等廢話來呢?”凌霜氣悶地嘟了嘟嘴,索性閉上雙眼來個眼不見爲淨。
別說是悅遙了,就連跟在凌霜身邊的如凡他們也沒見過她這等可愛的模樣,這回倒是讓悅遙給賺到了。
他臉上的詫異之色是有的,但更多表現出來的卻是滿心歡喜。在他看來也只有凌霜酒醉之時,才能看到如此珍貴的畫面。他要把眼前的一切珍藏在心底,永久地保存下去。
悅遙抱着凌霜跳下行宮的高牆後,恰到好處地落在了馬背上。“火炎”連一聲嘶鳴都沒有,直接邁開步子朝前跑去。
“火炎,你真是好樣的!”悅遙讚許出聲,小心地護住懷中的凌霜後,才揚鞭加快了坐騎的速度。
即便是顛簸之感尤甚,凌霜睡得也不舒服,但還是敵不過梅花酒的後勁,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奔行了一個多時辰,悅遙這才把“火炎”停了下來,任由它去路邊吃草,而他則是抱着凌霜走入了路旁的一座破廟之中。
藉着月光,悅遙把凌霜安置在了那一堆鬆軟的稻草之上,隨後又小心翼翼地爲她披上他的披風。他閃身於門外,隨手撿來些樹枝,堆積起來用火摺子點燃。
小小的火苗竄燒爲一團熊熊的火焰,很快照亮了周圍,也驅散了破廟內的陰寒。
悅遙執起樹枝撥弄着火堆,動作輕巧而又熟練。對於他來說,露宿荒郊野外已是家常便飯,這樣的生活雖是辛苦,但那悠閒愜意的樂趣也盡在其中。
看着凌霜那熟睡的模樣,他忍不住地移動身子向她的身邊靠去。他明知道如此盯着一個女人看是件不知羞恥的事,但回想起自己與凌霜相處的種種,也不覺有什麼不妥了。
他喜歡這樣靜靜地看着她,這讓他的心中由生一種安心而又幸福的感覺。他伸出的手指懸在空中,卻不敢輕易的去碰觸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脣……熾熱的視線停留在她那紅豔的薄脣上,令他有種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天呢!我這是在想些什麼啊?悅遙懊惱於自己心生的那種念頭,但又無法控制自己前傾的身子。眼看着就差一點點的距離,便可如願以償,但他卻是吃驚地盯着凌霜那突然睜開的雙眼!
時間彷彿就在這一秒停止,悅遙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胸中“怦怦怦”的心跳聲,而他的身子也已僵住,無法動彈分毫。
“靠我這麼近做什麼?”凌霜揚起眉梢秦眯眼角,笑得嫵媚而又妖嬈。“難道是我長得太美,讓你看呆了?”
“嗯?”回過神來的悅遙猛地彈跳起身來,他的臉頰瞬間染上了紅暈,而緊握在一起的雙手更顯出幾分無措。“不……不是……”
凌霜斜躺在草垛上,單手托腮頓顯慵懶之色,微微扯動着嘴角嬌嗔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不美,根本不能吸引你了?”
“啊?”悅遙的反應顯然慢了半拍,過了數秒才消化了她的話。“凌霜,你明知道我對你……”
瞧着他哽咽了許久也沒有說出下半句話來,凌霜那含笑的眼眸中平添出一抹逗趣之芒。“你說的是什麼啊?我怎麼沒聽懂呢?”
“我……我……”悅遙擡頭看了眼凌霜後,又迅速地低下頭去,很是彆扭地說道:“沒聽懂就算了吧。“
“這可是你說得噢。”凌霜意有所指的說着,嘴角邊揚起的笑意越發的濃烈起來。只見她直起身子,盤腿坐了起來,隨手拍了拍身旁的草垛,輕聲細語道:“離我那麼遠做什麼?到我身邊來坐。”
“那個……”悅遙猶豫了數秒,但見凌霜那嫵媚的笑顏,他又無法抗拒,只能微微垂下小臉。“你想要知道的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我不問。”凌霜清楚的吐出三個字,淡笑的容顏沒有一絲改變。
“你?”悅遙微感驚異地眨了眨眼,對於凌霜如此爽快地做出承諾反倒讓他有些不適應了。
“什麼你呀我呀的,我說的話還不可信嗎?”悅遙如此反常的態度讓凌霜無奈一笑,輕啓朱脣道:“悅遙向來豪爽的呀,怎麼現在卻扭捏起來了?”
“哦。”悅遙突然發現自己和凌霜相處時是如此的笨拙,拋開心中的顧慮,他徑自走上前去坐了下來,但卻與凌霜保持着一拳的距離。
凌霜只是略看了悅遙一眼,便把那鋪於草垛上的披風拿起,隨手披在了悅遙的肩上。“現在也已入秋了,晚上偏寒,你還是多注意些的好。”
“我本就是練武之人,身體健壯的很。露宿荒郊野外也已習以爲常,反倒是你更應該多多注意身體纔是。”悅遙說着便欲伸手把披風取下,卻不料被凌霜握住了右手。
即便是被悅遙那略顯羞澀的眼神盯看着,凌霜都沒有收回手的意思。“要是比較的話,我的身體倒應該比你耐寒的多。”
凌霜的用意不言而喻,悅遙感激之餘,不免又覺愧疚起來。“凌霜,我就這樣帶你出來,只會讓如凡公子他們擔心的啊。”
“你既想抹去我們的行蹤,就必須這樣做啊,若不是如此,你又何必大費周章的演這一齣戲呢?”凌霜也能夠理解悅遙的意圖,對他的行爲也不予計較。想了一下,她又忍不住幸災樂禍道:“我突然被人擄走,行宮之中一定會被鬧的天翻地覆吧。到時候如凡他們幾個絕對會向閻懷萱要人,而閻懷萱就等着頭痛吧。”
品了品凌霜的話意,悅遙越發的覺得不對勁了。難道說凌霜如此配合我的行動,真正的意圖是想耍弄一下閻懷萱了?
察覺到悅遙那狐疑的眼神,凌霜垂下眼簾掩去眸中泛出的異樣光芒,淡笑着岔開了話題。“對了,你把我帶來是想讓我幫你什麼忙的吧?放心好了,以我倆的交情,我絕對會爲了朋友兩肋插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