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找到了,”說話的是跟在太宗皇帝身邊的內侍小路子。
“人在哪裡?”
“在,韋妃娘娘那裡,”小路子說這話的時候,瞟了一眼文英,這個動作很輕微,只有專心盯着他看的武媚發現了,看來文英在宮裡已經收買不少的人心。武媚挑了挑眉,如此直指韋妃,看來當初那件事少不得有韋妃的牽線在裡面,文英是在給自己報仇呢。
太宗皇帝聽聞大怒,瞪着眼睛問道:“現在人在何處?”
“奴才讓禁衛軍先暫時守在韋妃娘娘宮外,不然旁的人進出。”小路子不愧是個人才,沉着冷靜的讓武媚都刮目相看。“另外,奴才在韋妃娘娘的花園裡找到了這個。”小路子從袖子裡拿出一個沾滿了泥土髒兮兮的娃娃,太宗皇帝一看,震怒的將其摔在地上。
武媚上前撿起來一看,是一個白色的娃娃,白布上寫着生辰八字,而娃娃的頭上插滿了銀針。武媚知道這叫巫蠱,向來宮裡頭最忌諱的就是這個,當年漢武帝的時候,因爲宮裡的巫蠱之術牽連甚廣,上至皇后太子,下至平民百姓,十數萬人,血流成河。武媚萬萬沒有想到,學明會想出這樣一個狠毒的招數,更不會想到文英竟然也就這麼去做了,若是太宗皇帝徹查起來,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將李淳風和韋氏給朕分開關起來!朕要親自審問!這個娃娃,哼!先拿去內務府查一下這些針和布匹的來歷,然後毀了!”說罷就轉身坐回晉王的牀邊,看着因爲頭疼而冷汗直流的李治心疼極了。
這夜,太宗皇帝將屋內所有的人都遣走了,這一夜,他要全部給這個孩子,這個長孫皇后留給他的唯一的孩子。
“文英,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就行動了?”武媚出來後,瞧着左右都沒人,纔敢和文英走在一起問這事兒。
“學明說不要告訴你的,說你知道了這齣戲可就不逼真了。”
“明空,你的情緒太表面化了,若是事先你就知道了方纔在南薰殿,你就不會有緊張的表現了,就不逼真了,也就騙不了人了。”學明在一旁搖着扇子,波瀾不驚的說着,完全無視武媚因爲她的批評而略有些抽搐的表情。
“所以,明空,你不要怪學明,在宮裡,你要學會隱藏你的情緒。”文英拍了拍武媚的肩膀,“好了,今天可以好好睡一覺了,李淳風這次應該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那個布和針你們處理好了?”武媚挑眉看了看他們兩個,學明做事情一直很細心,這她倒是也不擔心,只是這麼細緻的東西,她擔心萬一出了紕漏。
“放心吧,布是最普通的布,但凡是個下人的屋裡都有,但是哪個針麼,除了韋妃,到處都有。”
“恩?”
文英看着這時候有些傻傻的武媚,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頭:“因爲都拿去施巫蠱之術了,哪裡還能再找到呢?”
武媚瞪大了眼睛,不得不佩服學明的細心和計劃的周全,便是她都沒能想到可以用這招以假亂真,不用想,韋妃那裡的針肯定是叫文英給偷來了。
“我武媚何其有幸,身邊能有你們兩位幫助,便是我即刻就死了,我也無悔了,老天,沒有虧待我。”
文英和學明都沒有說話,他們彼此都只道在對方心裡武媚是什麼地位,因爲武媚待他們都只是兄妹之情,所以他們兩個倒是有些心心相惜了。今生能伴在她身邊也就足夠了。
次日,傳來消息說,在韋妃的住處搜出了布料和一些男人用的汗巾子,襪子,玉佩等東西,東西呈到太宗皇帝面前的時候,太宗皇帝徹底震怒了,武媚也因此知道柳媽說的,貞潔是可以將人無聲的殺死的,即便這次她沒來得及動手,但是學明卻用事實給她上了這堂課。
搜出來的東西里面不僅僅有李淳風的東西,更甚至有前魏王李泰的東西,那個玉佩便是當初太宗皇帝賞賜給長孫皇后的,後來長孫皇后給了魏王泰,而如今卻在韋妃這裡找到了。不知道該說韋妃無知還是膽大,她竟然還將魏王李泰和國師李淳風給她寫的那些淫詞豔曲收在首飾盒的夾層裡,這次一併被搜了出來。
事後武媚曾經去問過學明,學明說,歪打正着而已,原本只是文英查到了些蛛絲馬跡,學明不過是將計就計的放了些李泰和李淳風的私密之物,卻不料到這個韋妃竟然自己藏着那些情詩,這樣子更是坐實了她不守婦道的罪名。
太宗皇帝大怒之下,直接將韋氏貶爲庶人,讓其在掖庭宮爲最末等的奴婢,而李淳風則關在甕室裡待審。
武媚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停留,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李淳風的下場,她終於可以報仇了:“李大人別來無恙啊?”
“哼,妖女!你迷惑皇上,不得好死!”
武媚也不惱,和一個將死之人沒什麼好置氣的:“李大人,我武媚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害我?”
“哼,本官忠與朝廷,你個妖女,我不會看着你興風作浪,奪走李唐的江山的!”
“奪走李唐的江山?李大人,你在說笑吧。”
“本官算卜占星相面無一不精通,從未出過錯!”
“哦?那麼李大人,你不妨算算韋妃娘娘和您的下場?”武媚心裡不齒極了,若是算的如此準確,怎的就沒算到魏王李泰會有遠走他鄉的時候?怎的就沒算到他還能有今天這般階下囚的生活!
李淳風被武媚堵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只能重重的了哼了一聲之後,閉眼在稻草堆上打坐,武媚見他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氣,只是笑笑說:“皇上讓她入了奴籍,從此她就在掖庭宮裡做最下等的事情,而李大人你麼,等審問之後,恐怕就沒這麼好運氣了,讓皇上做了烏龜,你說皇上會不會讓你做死鬼呢?”說完武媚捂嘴笑了起來,她不需要他的迴應,只要看到他緊張的顫抖了一下就已經很快樂了。
“李大人慢慢修煉吧,我就不打擾大人了。”甕室裡又回到了寂靜,只有時不時跑出來的老鼠吱吱的叫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