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雪低垂着頭,附於武媚耳邊道:“太后娘娘,外面傳了消息來,說是李氏宗親的幾位王爺準備要聯合各處的李氏親王擁護廬陵王回京稱帝。”
武媚一拍鳳座,眯着眼咬牙道:“好啊,都是好樣的啊,哀家給他們爵位,讓他們安樂,她們卻要來造哀家的反,真是好,好得很啊!”
上官婉兒一旁聽着也是不滿道:“也難怪太后娘娘會動怒,只是,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麼,以現在的狀況,難道他們覺得他們這個造反又能成事不成?不自量力罷了。”
武媚沒有理會上官婉兒的話,只是含笑的看着小福子問道:“小福子,愛家問你,你覺得這事如何?”
小福子笑嘻嘻的回答道:“奴才哪裡知道,奴才只是覺得他們真是杞人憂天了,這天下本就是李唐的,他們李家人造反,這不是造自己的反麼,更何況,太后娘娘是......”
“哀家是女人?”武媚打斷了小福子的話,“小福子,你是覺得哀家是女人,所以就不能做皇帝是麼?”武媚挑眉問道,“這個天下本就沒有規定是誰的,不是誰的,但凡你有這個能力,便可以坐上這個位子,小福子你以爲呢?”
上官婉兒沒等小福子說話,便接口道:“福公公,歷朝歷代的更替,不就是這樣的麼,福公公,若不是能者取代,這李唐的江山又從何處而來呢?”
“婉兒也是女人,但不是一般的女人,在哀家的身邊這麼多年了,越發的像哀家了,小福子,你不如就與婉兒好好的辯一辯?”武媚從鳳座上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外頭的風景。
上官婉兒聽了武媚的話,笑盈盈的給小福子略略欠身,算是行了個禮:“福公公,按理說,婉兒到底是後生小輩,也不該和福公公說這話的,可是福公公,您比婉兒伺候太后娘娘要早的多,您自然應該能比婉兒更瞭解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從冊封爲皇后開始,太后娘娘一路走到今天,福公公,您應該是看得到的,哪一件事,哪一句話處理的不像一個皇帝了?沒有任何的律法朝綱規定過女子不能做皇帝,福公公,您也經歷了幾代皇帝了,試問,除了太宗皇帝,還有何人能及得上太后娘娘?
“小福子,哀家問你,若是哀家真的想要做皇帝如何?”武媚轉身,挑高了下巴看着小福子。
小福子聽了上官婉兒的話,回想着這麼多年來武媚的經歷,已經她所做的一切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小福子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武媚行了個禮道:“沒有誰命定了就是皇帝,可是,奴才的命卻是定了的,不論太后娘娘是太后還是皇帝,奴才都是命定了要跟着太后娘娘,伺候太后娘娘的。”
武媚聽了哈哈大笑,“哈哈哈,小福子,說得好,你很會說話,哀家很滿意。”說着重新坐上鳳座,纖纖玉指輕叩鳳座扶手。武媚鳳眼中綻放出無限的光華,入鬢的長眉飛揚起來,帶着絕對的自信:“好,哀家便做這第一人!”
武三思因爲之前的事情鬧大了,武媚護着,雖然命保住了,可是這會子卻不得不在家閒着,不過這是在外人看來的,武媚卻是不會放過和麼好的一個機會的,“讓武三思晚上悄悄的來,別讓人知道了,哀家有事找他。”
是夜,武媚換了身寢衣,卸了妝,散了頭髮,年已花甲的她,滿頭烏髮未見一絲花白,保養得當的容顏此刻雖不再水嫩欲滴,卻有着那些青蔥少女沒有風韻,即便是生過五個孩子,但是身材依舊窈窕,小腹處未見一絲的贅肉,就這麼披散着長髮坐在梳妝檯前,縱然已經是花甲,卻仍舊帶着致命的誘惑。
武三思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這時候他的眼前不是大唐最尊貴的女人,不是太后,也不是姑母,而只是一個女人,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他上前,握住武媚的肩膀,低下頭在武媚的耳邊吹這氣兒問道:“姑母找侄兒來,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武媚擡手,覆上武三思搭在她肩頭的手,幽幽的道:“兩件事兒,這第一,你橫豎也是在家裡,不如就讓你那些狐朋狗友的去給辦辦事兒,弄出一份萬民請願書來,哀家要名正言順的登基,要被民願逼上那龍椅,這二麼,便是你今夜留在哀家這裡吧。”
武三思之所以得武媚的寵愛,不單單只是因爲他能取悅她,更重要的是因爲他能在暗處替武媚完成很多不適合武媚出面完成的事情。
三日後的朝堂之上,武三思拖了武承嗣進言,“天后陛下,微臣有本啓奏。”
“呈上來。”武媚輕輕的一揮手,穿了女官袍的上官婉兒走下去雙手接過了武承嗣遞上來的奏摺,轉呈給了武媚。
武媚接過,只是粗粗的掃了一眼,便這皺眉頭,只是看着武承嗣問道:“這是什麼?”
“萬民請願書,是京城與各地的百姓聯名上書的,請求太后娘娘能顧念天下,憐憫蒼生,主持大局,以佑我大唐千秋萬代。”
“哦?”武媚聽說,將這請願書重新拿起,細細看來,閱後卻有將這請願書放回了上官婉兒手裡,搖了搖頭道:“哀家不可以,哀家不能這麼做,當初睿宗皇帝自願退位,只說是哀家執掌打印,待到尋覓到李氏可堪大任之後人,便還朝與李氏,君無戲言,哀家如何能食言而肥,繼承這大統?”
“先睿宗皇帝駕到。”
“母后,兒臣有本啓奏。”一身淺藍色常服的李旦,形容消瘦,但精神卻也算得不錯。“太后自從臨朝以來,行仁德之政三十年有餘,有鑑於此,兒臣特請求太后,受天下萬民之請,即可登記,接掌大寶。”說罷,李旦便將上表恭恭敬敬的呈送給武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