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這麼着睨視着李治,便是李治也覺得武媚這氣勢強大的他有些壓不住了,可是卻也不得不打開來看,便是這麼着偷眼看着武媚,又無可奈何的將這個奏摺打開來細瞧。
武媚這會子也不管李治,纔回頭來發落上官儀:“上官大人,這可是你寫的?這些事情可是你親眼所見?親身經歷?若是聽說,豈知不是人云亦云的謠傳?既然不是上官大人親眼見,如何就能這般的寫了如親眼見的一般?不如上官大人就這麼說給本宮也聽聽,說不定本宮也能給你指點一二?”
上官儀不語,只是冷哼了一聲,心底下卻是不得不對這個武皇后佩服有加,昨兒個晚上便已經是爲武皇后的氣度所折服,今日更是瞧着武皇后這氣派,這份從容不迫,這份淡定自若,豈是尋常女子能比的上?普通人家的,怕是聽說丈夫要休妻,早就哭天搶地了,便是皇家的人有些自持身份的,恐怕也做不到武皇后遮掩啊。
“武氏跋扈,殘害妃嬪,”武媚只管這麼瞧着念着,也不去管這個時候上官儀和李治漸漸變了臉色,只管這麼笑道,“可是不錯的,本宮的確是跋扈,只是卻更多的該是說目無法紀更妥當些,殘害妃嬪不如就改做戕害妃嬪,如此倒是更好的不是?到底這般才能將本宮說的是這古今第一的悍婦不是?”
武媚就這麼一路看着,一路改着,寫得好的地方倒是誇獎上一番,寫的不盡如意的還說說改改,倒是讓小福子和翠竹他們旁邊的瞧着直犯迷糊的,只當這些不是說武皇后,反倒是說他人的呢。
“媚娘!”李治面子上到底是掛不住了。
“皇上,臣妾這會子倒是要來問問皇上了,臣妾跋扈麼?難道臣妾在宮裡頭做的這麼多事情豈不都是順着皇上的意思來?戕害妃嬪,豈非不是她們犯了宮規了麼?臣妾是皇上封的皇后,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統領後宮,便是旁的不說,這後宮之中豈不就是臣妾替皇上管理着?那麼臣妾做的事情,豈不就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麼?怎麼就能說是戕害妃嬪?”
武媚頓了頓,續言道:“毒害子嗣,皇上倒是和臣妾說說,怎麼着就毒害子嗣了?臣妾到底是毒害了哪些個子嗣了?放眼這宮裡頭,太子,雍王他們,哪個又不是臣妾親生的?便是害,臣妾還能害了自己的孩子不成?牝雞司晨,後宮干政,便是這話,臣妾更是不解了,當初這些不都還是皇上吩咐臣妾做的麼?”
說着,也不等李治大話,武媚便一把將那罪詔書一丟,冷哼了一聲:“臣妾這麼着爲了大唐鞠躬盡瘁,這麼着爲了皇上勞心勞力,便是自己的幾個孩子臣妾都未嘗有時間陪着照顧着,只管這麼着替皇上撐着這個天下,如此,皇上不說體諒着臣妾的難處,反倒是折騰着這麼個事情,皇上不怕寒了臣妾的心,難道就不怕喊了天下人的心?”
說着,武媚轉頭看着上官儀,指着上官儀便罵道:“還有你,身爲這大唐的宰相,不說是爲了大唐的福祉鞠躬盡瘁,反倒是在這邊搬弄這些口舌,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妄議尊上,恐怕這也不是君子所爲。上官大人,本宮當初是念你才學出衆,秉性正直,這才提了你做太子太傅,繼而升任這大唐的宰相,卻沒想到你不僅不爲大唐安定考慮,反而是爲了那些微不足道的死人恩怨,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上官大人,你如何對得起本宮與皇上的信任,如何對得起大唐的黎民百姓。”
武媚的詰問讓堂上的兩個大男人不免的面紅耳赤,李治更是氣短的嚷着:“皇后,這,這,這都是上官儀出的主意,都是上官儀蠱惑朕這麼做的,媚娘,你別誤會了啊。”李治丟下手裡的奏摺,慌忙的來到武媚的身邊賠不是,將這其中的錯統統都推到了上官儀的身上,這時候若是不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他是承受不住武媚的怒火的。
“哦?果真是上官大人的錯麼?”武媚冷笑的看着上官儀,若不是自己昨天去找過上官儀,恐怕這時候上官儀可能受不了當今天子這番的作爲吧,“若是今日真叫上官大人彈劾了,本宮倒是想知道,本宮肚子裡這孩子該如何?太醫已經號過脈了,這一胎可是雙生子,皇上,您是想要一屍三命麼?”說着武媚撫了撫肚子,挑釁的看着李治。
“朕怎麼會這樣?朕寶貝還來不及呢,怎麼捨得媚娘一屍三命呢?大膽上官儀!”說着一拍桌子,怒斥道:“妄議皇后,目無尊卑,聽信謠言,污衊皇后,實在可惡,來人!”
小福子在一旁聽着直擦汗,皇上還真是敢說,明明這些都是他做的嘛,這會子倒是要讓可憐的上官大人背黑鍋。只是皇上已經這麼說了,他這個做奴才的也只能順從吧。
“奴才在。”
“將上官儀革職收監,其一概家產充公,污衊皇后罪大惡極,念及其功勞,只將其一脈衆人收監待判即可。來人,脫去其官帽官袍,壓去天牢吧。”李治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的閉上眼,揮了揮手,讓殿前武士就這麼將上官儀壓了回去。
武媚只當是沒看到,她是知道的,這樣的事情,總是要有人頂出來的,即便她惜才,此刻也是保不住的。
“皇上真真是好魄力啊,既然這不過只是皇上受人蠱惑,如今也不過只是發展成了一個鬧劇,那麼本宮也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就這麼過去了,只是皇上日後行事還是要三思而後行,免得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不划算啊。”武媚說完,高昂着頭,那醫生大紅色的蜀錦鳳袍在陽關下燁燁生輝,那金色閃耀的光芒,晃花了李治的眼睛,也晃花了所有的人的眼睛。
“翠竹,去告訴文英一聲吧,本宮昨日給的承諾,總要兌現的,本宮可不能做那失信的小人啊。”吩咐了翠竹之後,武媚遣走了所有伺候的人,一個人信步於御花園裡,今日之事雖然最終是勝利了,可是終究還是大唐的損失啊,放眼整個朝廷之上,哪裡還能再找出一個合適的宰相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