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公爵擡頭望了望天空,一輪圓月此時已然只剩下細細彎彎的一道弧度。
“這具穿了五百年的衣服,該到了脫下的時候了。”地獄公爵掃了一圈周圍,彷彿能看到每個人躲藏的位置般。
說完,地獄公爵的雙眸漸漸失去神采,而圍繞其周身的怨魂囚牢頓時蜂擁而上,一道道人頭骨般的鎖鏈符文烙印在了地獄公爵的身體之上。
可惜!瘋巫師沒有絲毫動作的站着,他清楚,再做什麼已經沒有絲毫意義了。
果不其然,就在鎖鏈符文烙印於上的瞬間,地獄公爵的身體在一陣微風下,化爲飛灰,乍看起來,就像是惡靈會的手段做下的。
就在地獄公爵的身體全部化爲飛灰的瞬間,時間分毫不差的來到了月食的開端。最後一絲銀月女士的光芒被遮擋住了。
與此同時,鐵薔薇公館的噴泉。清澈見底的池中央,鐵薔薇噴泉咕嘟嘟開始瘋狂往外噴涌血水,很快,整個池水已經被侵染爲了濃稠的血水。咕嘟聲中,不時會有黑色的水泡浮於水面破碎,飄散出真正詭譎的黑煙,瀰漫四周。
公館之中,所有還在的侍者與守衛第一時間就被飄散的黑煙影響。
“爲什麼那個自稱是公主的碧池能夠住在這樣金碧輝煌的公館裡,而我卻需要日復一日的在這裡做這種無聊浪費生命的打掃工作?”正打掃着走廊的侍女擡頭看着走廊上掛着的不知名名畫,眼中閃過一絲血紅的貪婪與妒忌。
公館站崗的侍衛:“那幾個傢伙,每次都偷懶,憑什麼我就要比他們做更多的活,在外面挨凍。”
“我的薪水那麼少,拿一些這裡的首飾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傢伙資歷比我少,職位和薪水卻和我差不多,憑什麼,這種人就該去死……”
“……”
鐵薔薇公館,亂了。
而在另一端的提格大學,那座飽經風霜的地獄公爵雕像,彷彿遙遙感應到了鐵薔薇公館的異動,此時亦詭異莫名的動了起來。
娑羅娑羅,一道道詭譎的紋路爬滿整個雕像,血色能量似從遙遙遠方傳來,經由紋路轉換,最後聚集到了地獄公爵雕像的右手上。
血色能量越聚越多,到得最後,終從右手蔓延至手上握着的長劍之上,倏爾,一道污人心穢的光束直直從長劍的方向上爆射而出,方向正是提格市中心廣場。
躲在閣樓的奎因斯見此情景,第一時間就關閉了靈視,那一剎那映入眼中的邪惡污染,纔算從心裡緩緩褪去,至之前一種殺人的衝動幾乎填滿他的心裡,幾不可自拔。
再放眼朝廣場中心望去,廣場中央地獄公爵右手提着的長劍正正的接住了從提格大學而來的光束,不知何時,以雕像底座爲核心,一座龐然繪滿詭異紋路的巫陣從廣場浮現出來。
這就是我從命運碎片中看到的那一幕,那個碎片中看不真切的模糊背影,原來就是瘋巫師。奎因斯心內剎那浮現了這個念頭。
須臾,那把劍彷彿積攢夠了能量,竟緩緩的被舉了起來。下一個瞬間,劍落,捧着石質書籍的左手齊肘而斷。
嘩啦啦,隨着左手斷裂,地獄公爵的雕像開始從左手肘部兩端化爲污泥隨風而散,彷彿這雕像本就該隨着時間化爲塵埃,只是因爲某種特殊的原因而存在至今。
至最後,石質書籍也在一聲悶響中化爲齏粉,剎那,一頁金光璀璨與黑暗交融的書頁展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飄忽間接上了從提格大學方向而來的光束。
“竟然只污染了一半?!”梵妮·塞西爾豁然站起,帶着點遺憾又帶着點慶幸的怪異表情驚呼。哪怕是天命術士,也沒有能力預見到神器的情況。
那一頁真理書紙,朝上的那一邊散發着神聖智慧真理之光,令人哪怕僅僅只是目光的觸及,都似能洗褪靈魂中最污穢的污垢,並從內心中升起一股朝聖虔誠之心。而書頁朝下的那一面,卻彷彿匯聚了世間最污穢的邪惡墮落之光,光芒所及,心裡內種種齷齪心思,陰謀詭端,扭曲心理油然而升,不知不覺中做了邪惡的奴隸,詭詐的傀儡。
所有人都沒想到真理書頁會是這樣,之前地獄公爵洋洋得意的講述所有人都不會聽不進去,而且會認真的刻在心裡。
所以,整頁紙全部污染,還是隻有半頁污染,所有人都沒瞎。
所有人都沒想到的變數出現了。
這對所有心下決定想要圖謀真理書頁的人來說,是個好消息,因爲變數,就意味着超出地獄公爵計劃之外,意味着機會;唯獨對地獄公爵算是個壞消息,因爲他的某些謀劃可能會因此改變。
就比如,在真理書頁鏈接到光束後,變化第一時間產生了。
奎因斯的眼中,那束來自提格大學的光束在鏈接到真理書頁後,就彷彿假裝了個彈簧般,要把真理書頁第一時間拉回去,但那面朝上的代表神聖智慧真理之光的那一面,一直隱隱在抗拒着光束的拉扯,使得到現在爲止,真理書頁的移動速度非常緩慢,幾乎就像蝸牛的速度一般。而且,若不是真理書頁上的神聖之光與墮落之光彼此糾纏,可能真理書頁會在第一時間就斷開與光束的連接。
離的最近的瘋巫師第一個反應過來,真理書頁就在他的斜上方,觸手可及。在墮落之光的照射下,瘋巫師心中的貪婪被無限放大。
瘋巫師對這種狀態沒有絲毫不適,反而就像一個放大器般,隨着他內心的貪婪無限放大,能力也急劇增幅。
“我的,我的,只能是我的。”瘋巫師悍然出手,無數怨魂組成的手爪揮手朝着真理書頁抓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不過即使計劃有變,老奸巨猾的地獄公爵沒有失了方寸,只用了一招,地獄公爵就讓瘋巫師乃至躲在周圍的人都動彈不得。
嗡!
一股螺旋旋轉之力被施加在了光束之上,隨即與光束連接在一起的真理書頁亦跟着光束旋轉起來。
“啊!!!”
隨着真理書頁的翻轉,神聖之光一面旋至地下,得到墮落之光加持的瘋巫師第一時間在神聖之光的照耀下如被潑灑上了硫酸般崩潰,無論是從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不過萬幸的是,這種狀態只有短短一瞬,就在書頁的旋轉之下消失,之後又是墮落之光加持,亦是短短一瞬,化爲神聖之光,如此循環間,瘋巫師的怨魂之手早已崩潰,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彷彿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
實則,卻是在神聖之光與墮落之光間無限輪轉着,承受着精神上的無限折磨。瘋巫師,已然無力在做什麼。
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停下了身形。衆人看的清楚,瘋巫師的雙眼並沒有直視真理書頁,但卻沒有逃過兩道心靈之光的照耀。如此近的距離,如果真理書頁永遠停留在那裡的話,可以肯定瘋巫師必死無疑。
同樣的道理,周圍埋伏的諸多人中或許能無視或得到神聖之光的加持,但絕對逃不了墮落之光的污染,結局還是與瘋巫師一樣。地獄公爵一招出手,當即扭轉了乾坤。
“怎麼辦?公主殿下。”蜜妮安焦急的問道。
“現在只能等,等變數出現。”梵妮·塞西爾道。
“等?再等下去可就來不及了。”
“等。”梵妮·塞西爾口中說着,心裡卻也不託底。不過想到自己在時間長河中看到的畫面,她還是決定等下去。
廣場中一片寂靜,只有真理書頁在螺旋的加持下緩緩前行,速度也只比之前的蝸牛爬快了那麼一點。
所有人都不會放棄這唾手可得的秘傳,各種各樣的方案被提出然後被否決,機會只有一次,沒有人會輕易嘗試。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勢必會有人忍不住嘗試。就連奎因斯在遠處初初感受到了真理秘傳的棘手後,心裡快速的預想起了各種方案來。真理秘傳,這可是他在燧古圖書館都兌換不到的好東西,哪怕他的六條秘傳方向已經定了下來,也不妨礙他去謀奪真理秘傳,還是買一送一的兩條。屆時,無論是自己參考還是拿出來賣錢,都是很好的選擇。
終於,在經過了一段看似漫長的時間後,有人忍不住了。
一個揹着一人高帆布揹包,穿高筒靴,頭戴防風鏡的人出現在了廣場邊緣,似乎是有着防風鏡的緣故,離着真理書頁較遠的他並沒有受到真理書頁的影響。
此人,正是之前在西郊墓地出現過的蒸汽與鋼鐵教會成員,機械行者阿奇博爾德·亞當斯,修行教會秘傳機械狂潮,5環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