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高峰和譚八掌見劉小樓這回搞到手四壇竹葉青,甚是驚異。他們也曾打過倒騰靈酒的主意,但拿不到那麼多貨,如今天門坊市幾乎買不到靈酒,想找衛鴻卿看看有沒有門路,卻連衛鴻卿都見不到。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衛鴻卿已經是鴻記酒樓的新任東家。
看來衛兄待人還是內外有別的嘛,劉小樓不禁有些沾沾自喜。既然如此,他當然也不好把衛鴻卿的事說出來,只是告訴他們,自己收這些酒很辛苦,挨家挨戶跑來的,純粹是個辛苦活,掙的是份跑腿錢。
如此,左高峰和譚八掌也纔沒有深究。爲了這四壇酒,劉小樓下山忙活了整整六天,這可真是實打實的掙跑腿錢。
侯管事對四壇酒很滿意,當場就收了,劉小樓拿到六十兩金子。但他也提出,下回直接用靈石購買,因爲他手上也沒那麼多金銀了——算下來,他前後支付給劉小樓的金銀差不多折銀千兩。
劉小樓不敢耽擱,青玉宗和湘西諸宗門之間不可能長期鬧糾紛,時間窗口有多久誰也不知道,絕不是偷懶的時候,能多跑一趟是一趟。
六十兩金子當值六百六、七十兩現銀,可以買到八壇竹葉青,但鴻記酒樓只能一天出一罈給他,而且還要見人才給,所以只能苦等。
等候的這些日子,劉小樓也不是無所事事,他琢磨着怎生想個法子,和侯管事套套近乎。但說實話兩人不熟,唯一知道的,就是侯管事喜歡買肉。
於是劉小樓逛遍了天門坊市,想看看能不能買點。但天門坊市賣的珍品肉類,都貴得離譜,比如最低檔次的黑山靈豬仔,一頭需要三塊靈石,要麼就是北地天性峰的七尾雁,這是高端的,一隻就是二十塊靈石,於劉小樓而言,真送不起。
他乾脆往返於武陵山和天門坊市之間,白天進山搜尋獵物,晚上到鴻記酒樓吃飯拿酒。
一連去了兩天,都沒什麼收穫,直到第三次再去,纔看到一隻少見的綠羽雉雞。這隻綠羽雉雞行動極爲靈活,感知也很敏銳,以劉小樓的眼光看,其打鬥能力幾乎不下於大白鵝,雖說談不上正品的靈禽,但比較罕見,作爲禮物送給侯管事也算合適。
不管肉好不好吃,至少吃個新鮮!
於是追蹤了兩個多時辰,終於將綠羽雉雞拿下。
一看天色將至傍晚,劉小樓趕緊往回走,誰知路上忽然遇到了剪徑的劫匪。
劫匪共有三人,皆戴斗笠、蒙黑巾,自掩蔽處圍了出來,將劉小樓截下。
劉小樓第一反應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這三位會不會是烏龍山自家同道?烏龍山散修上百,自己剛出道沒多久,多一半都不認識,誤會了難免,於是自報家門:“在下烏龍山......”
話沒說完,三名劫匪已經動手了,各抽法器砍殺上來,爲首的惡狠狠道:“管你是哪裡的,今日就埋在這裡吧!”
不講規矩啊!
劉小樓無奈應戰,這一動上手,便覺吃力萬分。對方三人修爲也不算高,卻穩穩壓他一頭,大致在煉氣四層、五層的樣子,唯一的問題在於出手不夠狠辣,單此一點,便知不是烏龍山同道。
雖然對方出手不狠,但劉小樓修爲卻低,三玄劍法沒什麼太大威力,施展起來可謂平平無奇,招架了不幾合便險象環生。若是放在去年,他恐怕就要栽在這裡了,三玄門從此絕後,但今時今日,卻多了分保命的手段。
匆忙間將腰上的陣盤玉珏摘下來,往地上一丟,心念與陣盤感應,臨淵玄石陣立時觸發。
這是劉小樓頭一回以陣法應敵,雖說當日也曾請星德君幫助驗證陣法威力,但和實戰畢竟不同,他心裡還是忐忑不安的。
三名劫匪眼前陡然一變,如置身於大戶豪門家的庭院之中,出現在池邊的亭子裡。
“幻陣!”爲首者當即叫道:“二位兄弟,探陣!”
幻陣,說白了就是障眼法,讓入陣者產生幻覺,實際傷害效果並不明顯,只需打穿陣眼,便能從幻陣中輕易破陣而出,至於哪裡是陣眼,這就看入陣者的認知水平了。
當然,就算不認得陣眼,如果實力比陣法主人高出太多,也可以憑藉超卓的修爲強行破陣,照樣能脫身。
另外兩人答應着,立刻開始探索庭院各處。
爲首者飛出法器長槍,以真元灌注其中,飛擲庭院各處,試探陣法虛實;另外兩人則在庭院中游走,無論怎麼走,都始終走不脫庭院的範圍,走不出那道看上去並不高的白牆。
三名劫匪顯然不懂陣法,自然找不到陣眼的所在,但以蠻力破之的道理,大家都懂,雖然一時間找不到陣眼所在,卻並不慌亂。
他們早就在劉小樓身後跟蹤多時,對他的修爲層次作出了大致判斷——不超過煉氣四層。如此低的修爲,也支撐不了太過高深的陣法,怕什麼呢?
長槍如龍,先打所在亭子,然後打魚池,再打柳樹,接着打石橋,然後是廂房,電光四射,威勢赫赫。都打了一遍之後,感覺幾處皆非陣眼,於是暫時停手,凝神思索。
“子馬、子鹿,可有異樣?”爲首的劫匪一邊注目於庭院各處,一邊大聲詢問。
“二位兄弟?”
“子馬?子鹿?”
連問數聲,皆無人應答,爲首的劫匪頓時大生疑竇,他剛纔明明看見兩位兄弟先後進了廂房之中,怎麼沒回應了?
他大爲不安,立刻持槍躍出池亭,全副戒備去往魚池對面的廂房。
靠近廂房時,只覺天色漸漸昏暗,不過幾步的距離,便由白晝轉爲了黑夜。頓了頓腳步,匪首發現天光的變換對自己並無影響,於是伸手去推房門,房門吱呀呀開了......
匪首頓時一怔,兩位兄弟各自坐在繡墩上,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廳堂的盡頭,臉色赤紅,雙手緊緊攥着……嗯……
“子馬!子鹿!”
這兩兄弟卻好似沒聽見一般,仍舊目紅耳赤,身體微微弓起,在跟自己較勁。
匪首大奇,忍不住探頭向廂房內張望,這一望,他也呆住了。
然後,廂房中多了一個繡墩,繡墩上多了一個人,三兄弟津津有味的看着廂房盡頭的那張碩大的牀榻,身子不時弓起,好像三隻大蝦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