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有容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只見她像一團火一樣從客棧二樓樓梯口走了下來,那柔順的髮絲、精緻的容妝,火紅的勁裝,清爽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幹練而又自信。這和井底的她差別之大,簡直是天上和地下。可這樣的花有容,纔是沈浪真正認識的花有容。
因爲是飯點,一樓吃飯的人很多,也很嘈雜。但花有容剛一出現,幾乎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大睜着眼睛瞧着她。各種驚豔、愛慕、癡迷的表情,更有甚者竟有人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花有容微笑着,謙和地一一繞過衆人,徑直走到一個角落的桌子旁。
這個位置並不好,因此只坐着一個人,一個從她出現到現在都未擡頭看她的人。
他正在低頭吃飯,吃的陽春麪,很斯文很慢。奇怪的是旁邊竟然放着一壺酒,一個空杯子。
吃麪也能喝酒麼?真是個奇怪的人。可花有容就對着這個奇怪的人笑盈盈地坐了下來,還目不轉睛地瞧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眸光中有着遮掩不住的火熱。
沈浪終於放下了筷子,擡起了頭,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淡然。仿若眼前似火一般的美人就如同空氣一般。不,應該不是空氣,應該稱之爲路人,因爲沈浪已經正視她了。
花有容瞧了半晌,也沒從沈浪的眼中瞧出異色,不由一拍桌子,嗔道:“他們所有人都在誇我美,你難道不覺得麼?”
沈浪笑笑,岔開話題道:“姑娘心情似乎不錯,應該是睡了個好覺。”
這確實是花有容難得的一次好覺,有人護着,不用擔驚受怕,怎能睡的不香。她不但睡得香,還睡得沉,又做了好夢。
沈浪避開了話題,花有容也不介意,而是伸手拿起沈浪的酒杯,倒酒,喝酒,一口氣連喝了三杯,這才笑着道:“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能忘就忘,不能忘就翻過去,本姑娘總不至於和好日子過不去?”
“說得好!”
沈浪還未開口,卻聽得一聲猶如洪鐘的聲音響起,緊接着他就看到了一雙大葫蘆。
沈浪站了起來,眼眸一閃,笑道:“我就知道你這隻醉貓兒一定會找過來。”
熊貓沒好氣地一拳打在沈浪肩頭,大聲嚷嚷道:“還說是兄弟,哼,你真是不夠義氣啊,爲什麼走的時候不叫上我,爲什麼?”
沈浪揉了揉肩頭,這熊貓還真不客氣,這一拳真是沒少用力。
“別不吭聲啊,你倒說說看啊?還是怕我擾了你倆的好事?”
沈浪歉意地瞧了眼花有容,無奈地拉着熊貓坐下,輕喝道:“說什麼胡話,沒喝酒怎麼就醉了?”
熊貓氣呼呼地咋呼道:“那你到說說看啊?”
沈浪無奈道:“有容姑娘你是認識的,我們也是剛碰到,至於爲什麼沒叫上你一起走,我想,你應該是能明白的?”
“我應該明白麼?”熊貓憨憨地一撓後腦勺,卻似乎有點整不明白。
沈浪但笑不語,熊貓又瞧了瞧花有容,當下也不再糾纏,而是拉着沈浪嚷嚷着要痛快喝酒,一醉方休。自然,沈浪也就地被熊貓順理成章地拉了出去。這男人間的喝酒較量,女人自然是不能參與的,即便是豪爽如花有容,她也不方便跟出去。
沈浪和熊貓出了客棧,卻沒有立即去喝酒,而是找來了丐幫弟子詢問了情況。知道衡陽城這幾日還沒有大隊人馬出城。沈浪於是拉着貓兒又在衡陽城轉悠了一圈,可是一圈之後,他們卻沒有任何發現,只碰到了一路頗具規模的送葬隊伍。熊貓直呼倒黴,可沈浪卻饒有興趣地盯着這支隊伍,眸光甚是玩味。
熊貓自是不解,沈浪卻道:“你難道忘了當初王憐花在淮陰玩的把戲了?”
“沒忘,可這也不一定。”
“那我們就去證實!”
送葬的隊伍出了衡陽城先向西走,奇怪的是遇到路口就左拐,直到拐進了一處下來樹林裡。
熊貓遠遠地瞧着他們的行走路線,不由嘀咕道:“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是有古怪!”
這兩人遠遠地輟在後面,卻見那羣人把棺木擡到一處空地上,而空地的一邊都已經挖好了土坑,準備下葬。
熊貓急道:“沈浪,再不下手就要挖墳了。”
“好!”
沈浪順手拽了一把葉子,擡手就扔了出去。那擡着棺木的八名大漢,突然就有四個人齊齊跌倒了,而棺木也滾落一邊,蓋子‘咔’第一聲打開了,而裡面只是衣冠。
竟然是空棺!
衆人一見是空棺,都齊齊一愣,緊接着扔下手中的傢伙事,一鬨而散,片刻間走的不見一個人影。
“快回去,我們上當了!”
沈浪當即拉着熊貓飛身往回走,剛出了小樹林,迎面就碰到了五個人,爲首的一個是身穿白衣白紗的婦人。
“花影夫人?”
“沈公子也是趕來幫我家老爺立衣冠冢的麼?”
“抱歉,恕沈某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沈浪說着就要越過花影夫人一行而去,可他身在空中突然被一道勁風所阻,不得不落下了身形,即便如此,沈浪還是揮出一掌,遠遠地把熊貓送了過去。
“貓兒,快走!”
熊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而花影夫人只是輕輕笑着,瞧着,也不阻攔。
沈浪落下身形,瞧着花影夫人道:“告訴我,朱爺人在哪裡?”
“你猜啊?”
花影夫人的臉上沒多少喪夫的沉痛之色,反而有些隱隱的得意。
沈浪略一遲疑,道:“二十多年前的衡山一役,夫人也有親人喪生麼?”
“你不嫌問得太多麼?”
花影夫人嬌花一般的臉上瞬間佈滿寒霜,只見她一揮手,其餘的人都圍住了沈浪,齊齊舉劍向他撲了過來。
“哼,一個人打不過你,我就不信一羣人還打不過你。”
“你馬上就會信了。”
“狂妄!”
花影夫人也沒閒着,手持長劍就是一記殺招。
熊貓趕到城門口時,卻見還有一隊人馬正在出城,這一次不是什麼棺木,卻是一隊人馬護送着一頂轎子出城。
他站在一旁甚是納悶,要不要去查,怎麼去查?他又不是什麼官差,總不能明目張膽地掀開轎子吧,若裡面是個姑娘,那豈不是臭大發了。
熊貓正在猶豫,好巧不巧,忽然一陣清風吹過,窗簾被掀了開去,就這一瞬間,露出了裡面的人,卻是個四十多歲的富態男子,五縷長鬚,頭頂翠玉冠。
“朱爺!”熊貓大叫着衝了上去,也不管自己是否打得過這些人。
擡轎的隊伍並沒有因此停下來,反而是走的更快了。只不過留下了幾個人攔住了熊貓兒。
熊貓心急如焚,也顧不得章法,掄起葫蘆就是一陣猛砸,十幾招過後,眼前再無一個站着的人了。而那頂轎子卻已經走得很遠很遠了。他掛起葫蘆就是一頓狂追,可追到最後,竟然連轎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