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四更左右,忽然從花影的屋子裡閃出了一個人,卻是那身着綵衣的鳳九。只見她躡手躡腳地回身帶好門,然後走到院子中央停了下來,轉身對着屋門跪下,低喃道:“娘,原諒女兒不孝……”說罷,站起來轉身就走。
“就這麼走了麼?”
突然,屋子裡一個聲音道傳了出來,裡面的燈也亮了,門也打開了,而院子四周也涌出來了數十個舉着火把利劍的守衛。
聽到聲音,鳳九身形一震停下了腳步,不用想也知道事情敗漏了。她回頭瞧着屋門,只見她娘緩緩地出現在了視線裡。
瞧着花影夫人面沉如霜,鳳九頭一低,弱弱地呼了一聲:“娘?”
“哼,我就知道你這丫頭另有所圖,沒想到真給猜着了。”
“娘,求您放女兒走!”鳳九說着跪了下去。
花影怒道:“放下你手中的藥,娘不但放你走,而且還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不……不行!”
鳳九說着站了起來,往後退了一小步,極小心地護着袖中的丹藥。
“丫頭,你……”花影憤怒地指着鳳九,嘴脣微顫,卻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娘!”
鳳九突然一咬牙跳了起來,揚手一揮,幾枚暗器射出,大門口方向的守衛便倒下去了三人,而她也趁着個空擋往門口掠去。人還未到門口,便覺疾風迎面襲來,鳳九被迫落在了地上,而門口,又涌出了幾名守衛。
鳳九回頭對着花影夫人,語帶哀求道:“娘,您真的不放女走?”
“還是那就話,藥留下,你走!”花影夫人始終沉着臉,但語氣中卻帶着濃濃的火氣。她的女兒,唯一的親生女兒,爲了個男人,竟然連她這個母親都不顧了,真是痛心又失望。
“娘,女兒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就算拼得一死,女兒也要帶藥離開。”
“好好好……好女兒,真是女大不中留……哼哼,我倒要看你能強硬到幾時?”花影夫人負氣轉身進了屋子,而房門也‘呯’地一下合上了。
鳳九瞧着合上的兩扇門,輕輕舒了口氣。就知道她娘雖然生氣,但還是疼她的,給她留了一線機會。若她娘直接參與圍攻,那就連一丁點的機會也沒有了。沒有了顧慮,鳳九抽出長劍,一躍而起,就和那些守衛廝殺起來。
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鳳九被衆人圍堵在中間,險象環生。其實,鳳九的武功並不低,尤其是以輕功見長。可這裡的守衛個個武功不俗,加之配合得宜,卻讓鳳九疲於應付了。
“呃……”
廝殺中,鳳九忽然一個躲閃不及,竟讓人鑽了空子,肩頭生生中了一劍,人也後退了好幾步。
衆守衛見對方已然負傷,便招呼着又一起蜂*擁而上。鳳九正待舉劍反擊,卻見四周圍上來的人忽然身形一滯,接着一鬨而散,而帶頭的兩三人未及撤退便倒了下去。
什麼情況?
鳳九舉目瞧去,卻見場中多了個揹着包袱的青衣女子,不由驚訝地叫了起來:“素衣師姐!”
眼前的青衣女子就是薛素衣,但見她回頭對着鳳九盈盈一笑,然後從容地伸手從身後拿過包袱打開,裡面卻是個方形的木盒子。只見薛素衣拿起盒子,對着那些圍攏過來的守衛笑着揚了揚,弄得那些守衛們不自覺地停了下來,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薛素衣巧笑嫣然,緩緩伸手打開了木盒子。在周圍火把的照耀下,木盒子裡面閃着熒熒綠光。薛素衣她緩緩伸手把那些熒光拿在手中,卻是一把細如牛毛的鋼針。
“毒……毒……針……”守衛頭領驚懼地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薛素衣瞥了眼手中的牛豪針,笑着道:“好眼力,那你說,這許多的牛豪針夠你們這羣人死多少回?”
“這……撤…...快撤……”
守衛頭領一邊大喊着一邊向後退去。而其餘的守衛接到命令後也是一鬨而散,片刻間院子裡走的就只剩下地上的火把了。薛素衣見機一拽鳳九,幾個跳躍間越過了院牆,一路向西奔去。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薛素衣才拉着鳳九緩緩停了下來,喘息道:“他們應該不會追來了吧?”
鳳九甩開薛素衣的手,神情複雜地瞧着她,良久才冷聲道:“你爲什麼會出現在衡陽?你應該在蕪鎮啊,出現在這裡不應該是巧合吧?”
薛素衣輕輕一笑,道:“你爲了他可以和你母親做對,難道我就不能麼?”
鳳九輕哼一聲,轉身道:“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
“爲什麼沒有,我們都是爲了救他。”
“沒有‘我們’一說,你是你,我是我……”
“師妹,你在氣我在排斥我?”
“我難道不應該氣你麼?”
鳳九一想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和師姐有了私 情,她心中就妒忌的不行,這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壓抑着不去恨她,不去怨她。爲什麼?爲什麼?
薛素衣沉默了,鳳九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此時若不能勸,她還能說什麼?
“哪裡走……”
正想着,忽然空中一聲大喝,緊接着一股雄厚的掌風襲來。緊急時刻,薛素衣一個轉身抱住了鳳九,而那一股掌風卻實實在在擊中了她的左肩,巨大的衝擊力把她和鳳九一起帶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暗主……”
鳳九驚恐地瞧着眼前的人,眼前穿着黑色斗篷的鐵面人,身體和心一起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哼,兩個死丫頭,吃裡扒外!”
鐵面人說着揚起雙掌就劈了過來。
瞧着眼前的掌影越來越大,鳳九和薛素衣對望一眼,眼中都充滿了絕望之色。
鳳九心裡是急切地想爬起來躲閃,但身體卻像一灘爛泥一樣,一點都不受控制。而薛素衣,之前狠狠中了一掌,如今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啊……呯……噗噗噗…….”一聲驚呼,伴隨着一聲激烈的撞擊,緊接着又是急促後退的腳步聲。
鐵面人渾厚凌厲的掌風沒有落在鳳九和薛素衣的身上,硬是被人給擋了下來。這時候,場中又多了一個人,一個薛素衣和鳳九都認識的人。只見他長身玉立,擋在了鳳九和薛素衣的身前。
“沈浪!”
三種相同的呼聲,但卻是三聲不同的驚與喜。
是的,來人就是沈浪,而且是一身黑衣長衫的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