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靜悄悄的,這時候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沈浪心思深沉,瞧着窗外想着事情。朱七七無所事事,就整個人趴在桌子上,用手支着腦袋,眸光癡癡地瞧着沈浪。每次她這樣看着沈浪的時候,即便他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朱七七還是覺得時光靜美,有說不出的愜意隨心。有沈浪在,她就會全身心的信任,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事能難得住他。
有時候,朱七七不禁自問,這世間是不是大好男兒都死絕了,她纔會一頭栽在沈浪身上不可自拔?爲他癡心一片,爲他咬牙堅持,爲他做了一般女孩子都不敢做的事情,有時候連女孩家的矜持都不要了。這其間的心酸與苦楚,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瞭。
明明,這天下好男兒還有很多,可爲什麼只有沈浪一人牽動了她的心,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眼?或許僅僅只因爲他是沈浪,這世間獨一份的沈浪。她在他身後跌跌撞撞追追逐逐哭哭笑笑,卻不曾有過任何後悔……
清風徐徐,這樣安寧的時光最是醉人,朱七七都差點沉醉其中,希望永遠這般。可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短的還沒來得及品味就讓人給打斷了。
瞧着不請自入的薛素衣,朱七七反射性地往後退了腿,挨着了沈浪。而沈浪也很自然地當在朱七七身前,道:“薛姑娘什麼意思?”
“他在哪裡?”
薛素衣看上去有點氣急敗壞,顯然已經經過了一番尋找。雖如此,但她依然極力保持着優雅,只是臉色似乎並沒有如她所願的好。
沈浪搖了搖頭,道:“不知!”
“你……”
若說沈浪不知王憐花的下落,鬼才相信。可沈浪說的一本正經,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反倒讓薛素衣有氣無處發了。
轉眼間,薛素衣換了一副笑臉,道:“那沈公子能不能解了素衣的穴道?”
“不能!”
“那……王公子的面子沈公子都不給麼?”
“不能給啊,這面子給的太沒道理了。”
“你……”薛素衣又被噎住了,半晌後她才笑着道:“那素衣若是要離開這裡呢?”
“請便,只要姑娘能出的去。”
“哼……”
薛素衣忽然轉身風一樣地出去了。她已經一臉寒霜,若不快點出去,怕是真的控制不了了。
薛素衣走了,朱七七才一臉茫然地道:“王憐花真的走了麼?”
“嗯!”
“去了哪裡?”
“不知!”
“你誆我,你以爲我像薛素衣一樣好糊弄麼?”
“沒有。”
“我纔不信呢!”
沈浪板正朱七七的身子,微微一笑,道:“是真的,你說薛素衣如此慌張,王憐花臨走的時候對她做了些什麼?”
“這……”
會是什麼讓薛素衣如此慌張?朱七七低頭想了半晌都不得其果,索性直接問沈浪,道:“他到底做了什麼?”
沈浪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我一直覺得薛素衣的轉變有點快,她似乎很能沉得住氣……可如今卻不一樣了,她真的有點慌了。”
瞧着沈浪的神情,朱七七忽然間有一絲明瞭,會不會是沈浪和王憐花聯合起來糊弄薛素衣啊,若如此,那她還不是一般的讓人同情啊。
在王憐花走後的第三日,日日在朱七七眼前晃悠的雲隨風也突然不知所蹤了,朱七七問及沈浪,沈浪卻說雲隨風自有他的去處。這個回答讓朱七七又氣又惱,但她也明瞭這是沈浪不願意告訴她。雖氣,但也懂事的沒再繼續追問。如今,這偌大的宅子就只剩下沈浪、朱七七以及影子般的薛素衣。對於薛素衣,沈浪一直是放任不管的,似乎吃定了她不會私下裡離開。而薛素衣,雖然神情越來越不耐,但還是沒能離開。
這天夜裡,將近亥時的時候,沈浪忽然拉着朱七七去了丐幫。
蕪鎮的丐幫只是個小據點,蝸居城隍廟,弟子也就那麼幾十號人,平時也沒有什麼大人物坐鎮。但今夜卻不同了,所有的弟子都有些興奮,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似的。
其實,對這些偏遠的丐幫弟子而言,今夜可不就是發生了一件大事情麼!他們威武挺拔雄才大略的幫主熊貓兒來了,不但來了,還帶來了一個重要的人物。雖然這個人物丐幫兄弟們不見得很喜歡,但誰讓這個重要人物還壓他們幫主一頭,他們就算心裡憤然,還要低着頭好好地侍候着。
不錯,快活王柴玉關和熊貓兒一起來到了蕪鎮。
朱七七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一下子見到了兩位親人,真是驚喜交加。她一頭撲在了柴玉關的懷裡嗚嗚痛哭了起來。這一哭,竟比那夜遭受驚嚇羞辱還來得委屈悲切。一向努力堅強的她,在這一刻卻是如此脆弱不堪。
是沈浪對她不好麼?
柴玉關和熊貓兒不約而同地扭頭瞧向了沈浪,雖然不言不語,但眼中的質疑責問卻是毫不掩飾的。
雖然被質疑,但沈浪依舊挺直着腰身神色不變,靜靜地等着。當朱七七哭聲漸小,沈浪才緩緩走過去,輕輕扶正朱七七的身子,柔聲道:“七七,別孩子氣了,商討朱爺的事情要緊。”
朱七七擡起頭來,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道:“我就是想起了爹才忍不住了嘛!”
“哼……”
柴玉關一臉不悅地轉過身,道:“你難道就不想二爹了?”
“想想想……都想,可是二爹是見到了,爹還不知道在哪裡受苦呢?”朱七七親暱地挽着柴玉關的胳膊,表情又是討好又是焦急難過。
“哼,他這是活該!知道自己沒本事,還不好好呆在家裡,非要出去不可。這下子好了,所有人出動了還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說起朱富貴,柴玉關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若沒有了他,就沒有人和他鬥嘴對着幹了,他這個二爹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扶正了。可是,若沒了朱富貴,那七七怎麼辦?他是絕不願意看到寶貝女兒傷心難過的。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忙的是天昏地暗,一直在馬不停蹄地奔波着,就爲了給自己找堵。
壓下了心中的小情緒,柴玉關這纔對着沈浪沉聲道:“回雁峰的事情我和貓兒都知道了。”
沈浪道:“那王爺是怎麼認爲的?”
“怎麼認爲?哼……”柴玉關氣呼呼地坐下道:“除了她,本座再也想不出還有誰會這樣做?選在回雁峰,她這不是引衆人去尋寶,而是給本座下的挑戰書。她清楚,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本座都會前去看上一番。她聰明瞭一回,還嫌籌碼不夠,費心抓了朱富貴來要挾。”
沈浪道:“王爺能肯定是雲夢仙子抓走了朱爺?”
“就算不是她抓的,那也和她脫不了干係!”
“那王爺和貓兒打算怎麼辦?”
“哼……當然是直接過去揪出王雲夢,逼她放了朱富貴。”
沈浪心中微微一嘆,卻沒有接口。而熊貓卻偷偷地朝他擺了擺手,表示無能爲力。
或許在柴玉關看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只是兒戲,都是他玩剩下的把戲。就一如當初熊貓中毒,對付王家母子,沈浪玩的是計,而柴玉關玩的卻是實力。這次事情的結果難道會和上次一樣?沒有了王憐花掣肘,王雲夢會乖乖就範麼?
不管怎樣,柴玉關和熊貓來了是好事,至少朱七七的安危也就有了人看護,沈浪也就能放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