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郎溪鎮被夜色所籠,除了各家各戶大門口的籠,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在這平凡普通的小鎮上,入夜後,各家各戶都會早早關上大門安心就寢,都不會在外流連。可是,這本該靜謐的小鎮上忽然竄起幾個黑色身影,無聲無息進去了小客棧,隨後又急速射出,朝鎮子西邊馳去。
“什麼?沈浪不見了?”
公良雲宓霍地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瞧着堂下四人,心中莫名焦慮了起來。昨晚出去探查的兩撥高手突然失蹤,她就覺得事有蹊蹺。在郎溪鎮上,還沒有誰的身手能敵得過他們,除了沈浪。既然江流影都已經露面了,能讓那幾個武林高手突然失蹤的也只能是沈浪無疑。可他們明明被一刻不離的監視着,爲什麼卻突然不見蹤跡呢?
公良雲宓忽然瞧向地上的四個黑衣蒙面人,陰冷地道:“你們可曾仔仔細細搜查過客棧,沒有落下任何角落?”
“沒有!”
得到再一次確定,公良雲宓微一沉吟,道:“這就怪了?帶着一個拖油瓶的朱七七,難道他們還會飛天遁地不成?”
“只要他是沈浪,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低沉的聲音傳來,紗簾微動,從後堂走出來一個面如白玉的年輕人,雖身形不高,但卻氣勢迫人,更重要的是他偏生長着一張和沈浪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這人就是那日突然不知所蹤的雲石,但奇怪的是,當日的雲石一股子小家子氣,唯唯諾諾的,可今日,竟然無端端生出一股子壓人的氣勢。
看到雲石出來,公良雲宓瞧向那張臉,心中微一嘆息。繼而問道:“怎麼說?”
雲石冷冷地輕哼一聲,道:“懸崖峭壁之下,他們都能毫髮無損地留下一條命來,更何況躲避追查這種小伎倆。這其實並不困難,只要有東西遮擋,只要劈開他們四人的視線很容易。”
“你的意思是……”微微一動,公良雲宓臉色陰沉地道:“是他們應該還在那小客棧中?”
“說不準,或許在……又或許不在!”
雲石有些拿不準,他低下頭臉若有所思,卻忽然擡起頭來道:“姥姥,我們現在派人過去或許還會有收穫。”
公良雲宓冷笑着道:“怎麼可能,你以爲沈浪還會乖乖的留在客棧裡等我們去堵他?”
щщщ ★ttκá n ★c o
“怎麼不會?”雲石原本俊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猙獰的笑意。“看到那些官兵進山,我就知道沈浪一定是發現了他們。我想,這裡的事情不了結,他是不會離開的。既然人還在鎮子上,要不應人注意,那就有一種可能是他們並未離開小客棧。既然我們的人已經搜查過那裡了,那裡反而比其他地方來的更安全。”
“你能肯定?”
以己度人,公良雲宓是不相信的。雖然雲石的分析不無道理,但對方是沈浪,是聰明又捉摸不透的沈浪!
“正因爲是心思縝密的沈浪,我才說或許在。只因沈浪這個人他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
雲石見她還是陰沉着臉拿不定主意,又進一步誘導:“姥姥,您也不想想,如今我們擁有主動權,城外又有大量我帶來的人使喚。再派一些人去探探,就算他不在客棧,我們充其量也不過白忙一場,如若他在的話,我們就可以利用人質逼他,我就不信他不在乎那些人的性命。”
沉默良久,公良雲宓忽然道:“那好吧,再去一試!”
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面傳來清脆的笑聲,接着聲音響起。
“姥姥,是不是找到沈浪了?”
聞言,雲石身形一震,臉上瞬間變色。只見他匆匆抱拳一揖,轉身閃入內堂。
“咦,雲兒呢?剛纔好像聽到雲兒的聲音了?”
妖妖身影一閃,俏生生地站在堂前,烏黑明亮的大眼睛閃啊閃的,不住地四處搜尋着。
公良雲宓無奈道:“早走了!”
“什麼嘛,都不陪我玩!”
妖妖有些不高興了,嘟着嘴生氣,原本滿臉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來。他回來了卻瞧不見人,沒人陪她玩了就不好玩了。
“你不是在鬥蛐蛐嗎,難道不開心?”
“不開心,那些個大蛐蛐鬥到最後血肉模糊的,一點都不好看了,還是沈浪好看,可是他又找不到了。”
提及沈浪,妖妖的眼眸亮晶晶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嘴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公良雲宓嘴角抽了抽,表情甚是不耐但卻沒再做聲。
妖妖是公良雲宓從小撿到的孤兒,那個時候的妖妖還是個骨瘦如柴的小孩,整日裡流浪,整日裡和比她大的小乞丐搶食吃,卻整日裡吃不飽。一次還因爲搶食殺了個比她大的乞丐,所以,才引起了公良雲宓的興趣,從而收留了她。可沒想到,妖妖的確是個武學天才,武功學的比任何人都快,可是其他方面就…..簡直是一言難盡。比如,爲了玩的開心,她竟然把人圈在房子裡當成蛐蛐玩,讓他們都得你死我活……
重重一嘆,公良雲宓神色一緩,柔聲道:“妖妖,這幾日你陪在姥姥身邊不要生事,等事情完了姥姥準你去找沈浪。”
“太好了,謝姥姥!”
妖妖一下子高興的蹦了起來,直接來到公良雲宓身邊,伸手攙扶起了她走進了內堂。
自那日被狼羣圍攻,公良雲宓一隻腳受傷嚴重,時至今日也沒有好利索。如今不但行動受到影響,連帶的也影響了武功。
且說雲石從後後堂出來,迅速集結了三四十人踏馬而去,直奔小客棧。
大清早的街道上也沒多少人,雲石一行一路暢通直達客棧。可奇怪的是,這大清早的小客棧的大門竟然還上着板,沒有開門做生意。
瞧着緊閉的大門,雲石嘴角扯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事情反常必有因由,或許他賭對了。
強行拆開門板,雲石一腳踏了進去,看到裡面的情形後,他卻微微一愣。
沈浪正坐在對門的桌子上獨飲淺酌,一副風輕雲淡的摸樣,看到他們一羣人闖了進來也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頭,絲毫不覺驚訝。
沈浪的神情雲石有些摸不準,他一愣之後冷笑道:“閣下竟然沒走?”
“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麼?”能來這裡堵人,不就已經認定了他有可能還在麼。
緩緩站了起來,沈浪嘴角上揚,笑的溫和可親,不帶一絲火氣。慢悠悠地道:“在下不知道你從哪裡獲得了勇氣,手下敗將也敢過來堵人,難道你對自己就這麼有信心?還是…...你有所依仗?”
雲石身體一顫,不自覺後退了一下,但旋即有意識到了此行爲不妥,不但會影響士氣,還會滅了自己的威風。遂又撐氣勢,上前一步喝道:“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縱然你身手了得,但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我們這麼多人圍着你,你還能脫得了身麼?
沈浪大笑着搖了搖頭,一臉的不以爲意。似乎雲石的這句話很可笑很幼稚似的。不過,也的確可笑幼稚。既然能坐下來等他來,那爲什麼還要走?
看到沈浪那可惡至極的笑容,雲石心中火大,心中也更恨他了。可恨歸恨,雲石心裡清楚,論身手,他遠不及沈浪,所以更不能衝動行事。
胸口起伏半晌,雲石終於壓下了火氣,陰笑着道:“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怎麼會來,不妨告訴你,若你不好好配合,那就等着給山佐天音和江流影收屍吧!”
不錯,正因爲手中握有人質,雲石纔會肆無忌憚。他雖然武功不及沈浪,但某些方面確實沈浪望塵莫及的。他清楚沈浪在乎這些人的性命,所以他纔會極力留下江流影和山佐天音,若不然,以公良雲宓的脾氣,江流影幾日前就應該死翹翹了。
聞言,沈浪神情一僵,但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可這細微的變化瞧在雲石的眼中卻格外舒坦,只見他略微得意地道:“怕了麼?”
“我怕……”
沈浪臉上的笑容愈發迷人,但人卻已經繞到了桌子邊。眼睛依然瞧着雲石笑着,可手卻緩緩打開了桌子上卷的整齊的布包。
“我正怕……你們不來!”
“什麼?”
雲石一直在警惕着沈浪,見他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劍。可是,隨着布包的展開,他卻瞥見一包讓他驚心動魄的東西。
“這是……快退!”
雲石大忽然嘶聲大喊一聲,人如離弦的箭般飛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