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料到這個假冒的真靈子必然是個實力強悍的妖獸,所以林飛在他的身後發動突襲之時,用的不是劈砍,而是最直接的突刺。
突刺的殺傷力和殺傷範圍當然比不上劈砍,但突刺的速度更快。
前面的呂才良呂師兄一直在用言語分散這個冒牌貨的注意力,如此這般從身後發動的突然襲擊幾乎不可防禦。
一劍直刺,穿胸而過。
幾乎於此同時,一道白色的劍光好像猛然在視野中一貫而過,彷彿乍現的白虹,以無比的靈動,簡直就是一道活化了的閃電,雖然後發卻一點都不比林飛的那一劍遜色,倏然斬落,直接將那個冒牌的真靈子斬成兩片。
但這並不是攻擊的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快如閃電的白色劍光在一瞬間分化成爲千百道更加細小的劍芒,就好像有幾百柄鋒銳的長劍從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落將冒牌真靈子完全籠罩包圍,彷彿墜落的羣星一般閃爍着潑灑下來。
穿刺、切割、劈砍,每一道劍芒都有不同的攻擊方式。真靈子身旁的四面八方頓時沸騰,劍氣縱橫穿插,沙土飛揚碎石四濺。
白茫茫的幾百道劍芒共同交織成一團閃耀着寒光的光團,看似輕柔,好像是一段閃爍着星星點點光芒的煙塵,但這團煙塵穿插縱橫而過的時候,真靈子的屍體頓時被切割成成百上千個大小不一卻的碎片,每一個碎片的切口都異常光滑平整,就好像事先曾經用尺子丈量過一般。
在一密密麻麻的“沙沙”聲響當中,地面上的石塊和草木,和真靈子的身體一起,全都被鋒銳而又密集的劍芒切成更加細小更加破碎的碎片。
以真靈子站立的位置爲核心,方圓十幾步之內,一切的一切,都被切碎切碎再切碎。滿地的雜草全都被切割成了淺綠色的碎沫,就連那些堅硬的石子也在彷彿的切割當中變爲漫天浮沉。
在如此密集如此鋒銳的反覆切割之下,別說是一個人,就算是一方頑石也化爲齏粉了。
但林飛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因爲已經被斬碎再斬碎的真靈子雖然已經成爲成百上千個細小的碎塊,甚至已經粉末化了,卻沒有一滴鮮血
流出,而是出現一團黑色的霧氣。
雖然這股霧氣被縱橫交織的劍芒攪動的紛亂,卻依舊呈現出一個明顯的凝聚姿態。
“小心。”
大吼聲中,一道青濛濛的劍光猛然橫亙在視野當中,化爲一條明亮的耀眼的光帶匹練而下。
洶涌的劍氣撲面而來,就好像把一塊巨大的石頭狠狠的砸在平靜的水面上,剛剛凝聚起來的那團黑色霧氣頓時再次紛亂。
和燕師兄那密集鋒利的劍芒不同,呂師兄的這道劍光凝而不散,就好像一記巨大無比的閃電轟然落下然後一貫而過,長達數丈的劍芒充滿了恢弘壯麗的美感,充滿了勢不可擋的雄壯,彷彿刺破重重黑暗的陽光一般給人留下一種最真實的存在感。
這纔是燕、呂兩位師兄的真實實力。
直到那個時候,飛濺起來的沙塵和已經破碎成爲碎沫的衣物纖維才紛紛揚揚落下,好像下了一場大雨。
“他沒有死,他還在,小心。”
兩位師兄手掐劍訣,青白兩道劍光在面前交叉,擺出一個嚴密的防禦姿態,將實力做弱的林飛護在身後。
“萬劍穿空,果然還是有些門道,雖然靈動快速有餘,卻終究缺少了最真實的力量,要是當做雜耍的話,勉勉強強還是能看的。但若是用來對敵,就真的是一個笑話了。”
“長河落日劍,嗯,果然有幾分渾厚沉穩的意思,卻又少了綿長圓潤的真意。劍道唯精啊,你們的師傅沒有對你們說過這句話嗎?”
說話之間,那團黑氣已經飄散到二十幾步之外,好像燒沸了的泥漿一般上下翻騰,漸漸的凝聚出一個黑色的身影。
這個身影高高瘦瘦,穿着一件拖地的長袍,赫然就是一個枯瘦如同骷髏的年邁老者。
這個老者的眼睛很大,和他那顴骨高高突起的面容比起來,這雙眼睛已經大的嚇人了,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從眼眶中掉落出來似的。
林飛知道這個黑袍老者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人形化了的妖獸,因爲他那個光禿禿的尖腦袋上,生着一對尖尖的長耳朵,那顯然不是人類應有的特徵。
妖獸大多形容醜陋樣貌猙獰,這個老傢伙雖然長了一尖耳朵和一雙大的嚇人的眼睛,
看起來就好像是狐狸和蛤蟆的結合體,但他至少保持了最基本的人形狀態:雙足直立行走,擁有人形的四肢和軀幹。
和絕大多數妖獸比起來,這個詭異的老傢伙似乎更象人一點兒。
和他那詭異的面容相比,最詭異之處還在於:他的手中拿着的根本就不是妖獸慣用的那種錘斧之類的重型武器,而是提着一盞燈籠。
陽光明媚的清晨,這人……這個看起來有點象人的怪物卻提着一盞燈籠,說不出的詭異。
單手提着一盞燈籠的“黑袍老者”,一手粘着頜下那幾個稀稀拉拉的鼠須,好整以暇的看着三個寧神戒備的人,彷彿欣賞風景的遊人一般指指點點,指出剛纔那一輪進攻當中的不足和缺陷,就好像一個很有耐心的前輩正在指點晚生後輩一般:“你們三個,還算是有想法有天賦的,至少比那個用隱身術的自作聰明的笨蛋要強很多倍。只是這還遠遠不夠,我不是說你們的實力不行,因爲實力這東西吧,總是可以進步的。而是你們對劍法的理解還不夠通透。你們的劍招當中卻都有缺陷,也各有優點。若是能把你們三個的優點集合在一起,獨創出另外一種劍法,或許真的能傷到我也說不定。不過呢,博覽衆長自稱一家這種話也是說說而已,難度很大,以你們的天資根本就是好高騖遠……
“哦,對了,你們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我有什麼地方露出破綻了嗎?”
看着這個話嘮一般的怪物,林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沉聲說道:“假的就是假的,永遠都變不成真的。或許可以欺瞞一時,卻不得長久。”
林飛的這番話,說了等於沒有說,因爲他根本就沒有說明白這個怪物的破綻到底在哪裡。
不過這個提燈老怪顯然比林飛想象中要聰明的多,僅僅只是一兩句模棱兩可的話語,就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部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小傢伙說的不錯,看來我僅僅只是模仿出那個笨蛋的樣貌還是遠遠不夠,因爲我不清楚那個笨蛋的性情和作風。看來那個笨蛋的作風和我模仿出來的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樣子。幻化其形容易,終究不得其神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爲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了解那個笨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