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你確信外邊沒有狙擊手?”計胖子唯唯諾諾的,看到林逸飛已經走了出來,並不在意地面的那三個彈坑,卻是望向了遠方,不由大爲不解,他這個位置如果說做靶子,再合適不過,他想不明白,爲什麼看起來很謹慎的林逸飛,這個時候,表現的卻是大大咧咧的樣子。
“沒有了。”林逸飛微微笑道:“有的話,他們要殺的也是江海濤,而不是我們,你擔心什麼?”
“你確信?”計胖子終於走了出來。
“我猜的。”林逸飛答道。
‘咕咚’一聲,計胖子已經栽倒在了地上,倒不是因爲林逸飛說的話,而是因爲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腿還在流血,自己剛纔可是中了一槍的,剛纔緊張的,咋和沒事的人一樣。
林逸飛嘆口氣,彎腰已經把他負在了背上,計胖子雖然看起來有他的兩個,可是他把計胖子背起來的時候,好像只不過揹負了幾根稻草。
計胖子眼淚差點流了出來,“計先生,你又救了我一命,這個大恩大德,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報答。”
“少扯,沒有辦法報答?”林逸飛已經邁步向前走去,“你這麼說,想必是不想報答了?”
“不是不是,”計胖子慌忙搖頭,卻又嘆口氣。
“別搖了,”林逸飛頭也不回,大踏步的向前走去,“你本來分量就不輕,再搖搖。我可揹你不動。”
計胖子望着林逸飛,突然說了一句,“林先生,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你欠了我兩條命這麼多,還要求我?”林逸飛終於走上了公路,伸手攔車,“我還沒有見過你臉皮這麼厚的。”
“我這次是有報酬的。”計胖子還沒有說完,突然覺得眼前發黑。吐了口鮮血,就已經暈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睡在溫暖舒服的病牀上。
看到林逸飛就坐在他的身邊,手指搭在他地手腕上,計胖子有些不太習慣,纔要縮回來,林逸飛已經收回了手。“你最近是不是噁心,想吐?”
“你都知道了?”計胖子臉『色』變了下。
“知道什麼?”林逸飛望着他的臉『色』,有些遲疑。
計胖子不顧有傷在身,掙扎了起來,突然從口袋中掏出個金卡來。“林先生,這卡里面有幾百萬,可是說是我這些年的積蓄。”
“哦?你要捐獻給我們百草慈善基金?”林逸飛有些奇怪。
“不是,”計胖子慌忙搖頭。“送給你的。”
林逸飛更加奇怪,“你真的病的不輕,沒事給我錢幹什麼?”
計胖子眼淚竟然流了下來,“我的確病的不輕,幾個月前,我都被診斷得了癌症,而且是晚期。”
“得了癌症你也不用哭吧?”林逸飛竟然笑了起來。
計胖子抹抹眼淚,看了他一眼。“你這人有沒有同情心?”
“唉,同情心我是有,可是不用放在你地身上,”林逸飛眼中有了一絲笑意,總算明白計胖子爲什麼如此的消沉。
“不錯。”計胖子喃喃自語,“其實我對自己也不同情,只不過玉兒是可憐的,林先生。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天。這些日子總是在吐,跟tnnd的懷孕一樣。可是玉兒還小,你雖然人比較冷酷,可還算對玉兒不錯,我知道玉兒也喜歡和你在一起。”
說到這裡,計胖子喘息了一聲,可憐巴巴的舉着那張金卡,“你就當她是你侄女一樣,幫我照顧他,林先生,我求求你。”
林逸飛有些好笑,“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託孤?”
“當然是我死之後,”計胖子嘆息一口氣,“我剩下的這些日子,要好好陪玉兒走走,我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我現在還是不想告訴我是她父親,只是不想讓她知道這個父親,馬上再次離開她。”
說到這裡的時候,計胖子聲音有些哽咽,眼神中有種看破紅塵地淒涼,卻已經不在哭泣。
林逸飛有些疑『惑』的看了他半晌,突然問道:“你當年爲什麼會離開胡花英。”
計胖子猶豫了很久,突然豁出去的樣子,“老子反正要死的人,也不用怕這個醜的。”
“哦?”林逸飛皺了下眉頭。
“林先生,你得答應我,我說出這件事,你在我死前萬萬不能說地。”計胖子低聲說道:“最好我死後也不要說。”
林逸飛緩緩點頭。
計胖子見他點頭,似乎放下了心思,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林先生,江海濤是亡命之徒,他跑了,對你很不利,你不能不防。”
林逸飛嘆息一口氣,“你要死的人了,還擔心那麼多幹什麼。”
“我只是擔心你若是有什麼意外,我女兒怎麼辦?”計胖子搖頭道:“不過我這多半是杞人憂天,我知道,想讓林先生死好像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當初那個顏飛花那麼兇惡,我以爲林先生肯定會死,卻沒有想到現在好像反倒青雲直上。”
“你若再不談正事,我就考慮回去休息了。”林逸飛作勢站起。
計胖子一把把他拽住,“我說我說,其實我這輩子,女人,也有幾個,”他偷眼看着林逸飛的臉『色』,不知道他對這個怎麼看法,“那時我有點錢,屬於先富起來地那種,當然了,男人有錢就會變壞,可是說句真心話,對於胡花英,我是真心的。”
“你真心的表現就是一拋棄她們母女倆十幾年?”說到這裡的時候,林逸飛神『色』有些異樣,他在給玉兒把脈的時候,也有過這種表情。
“我是『逼』不得已。”計胖子喘了口粗氣,“當年我在那個見鬼的俑坑見鬼後,就再也不敢在那裡停留,以後也很少過去,胡花英的老家以前比較有名,挖個磚有的時候都能賣錢,我上那裡去盜墓,於是就碰到了胡花英。”
“這個我大致知道。”林逸飛想想,“她已經記下來,雖然她不知道你是做什麼地。”
“她怎麼說的我?”計胖子有些緊張。
“她說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以前是,永遠都是。”林逸飛淡淡道。
計胖子一愕,終於痛哭了起來,他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頭髮,喉嚨中發出吼吼的聲音,有如野獸一般。
房門一響,一個護士走了進來,“怎麼回事?”
林逸飛搖搖頭,計胖子擡起頭來,滿臉的淚痕,隨手扯過牀單,擦了一把眼淚,這才說道:“我沒事。”
護士白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出,計胖子慢慢鎮靜了下來,“讓你笑話了,林先生,我一個大老爺們,還和個小姑娘一樣的哭泣。”
“你能哭代表你有感情。”林逸飛竟然安慰起計胖子,“不過你現在需要地是贖罪,而不是向我懺悔。”
計胖子怔怔地問道:“我還有機會贖罪?”
“當然有。”林逸飛笑道:“最少你現在還能走能動,不會馬上死掉的,你有嘴,可以說說怎麼會認識江海濤地。”
計胖子精神一振,“當初我見到胡花英的時候,可以說是一見鍾情,她對我也是這樣,不顧父母的反對,執意和我在一起,他那個賭鬼兼酒鬼的父親找上了我,我只是給了他幾百塊錢,他就再也沒有反對我和胡花英交往,說句實話,林先生,我和她都是自願的,那段日子算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候,我和她幾乎無話不談的,我把我生平的遇到的怪事都和她談,她當時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聽的也是津津有味,她假裝很害怕的樣子,鑽到我懷中,我摟着她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我也曾經考慮到不再流浪,不去盜墓,拿着手頭的積蓄,做個小生意,和她過一輩子。”
林逸飛心中嘆息,很多事情都是這般的陰差陽錯,胡花英和計胖子當時可以說是很幸福的,但是最終還是不能在一起,胡花英甚至因此成爲了一個殺人犯。
“可是所有的一切改變都是很突然,”計胖子咬牙切齒道:“一天晚上,我和胡花英呆在自己的房間裡面,講着鬼故事,講着講着,我就不由自主的講到那個俑坑,那個俑坑可以說是我的夢魘,我從來沒有和別人提及,憋在心中,實在難受,我覺得她是我心愛的女人,應該知道我的所有的一切,當我講到俑坑中有一個能走能動的活的將軍的時候,我是抱着她,她把頭埋在我懷中,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可是我知道,她一點都不害怕,她當作是遊戲,當作是故事,可是我那一刻,突然感覺到很害怕,有一種見鬼的感覺,因爲當時窗外有好大的月亮,庭院中也很亮,月光照進來,屋內都不用點燈的,可是隨着月光照進來的,還有一個影人,身形修長,他隔着窗戶向我伸出手來,五指動了下,好像是讓我出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