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山鷹回來了!”
雄風武館裡,孫勝師把兒子孫文武叫過來,皺着眉頭說。對孫勝師來講,崔山鷹完好無損的回來,並不算什麼好事情。
孫文武反而沒有太大的反應,笑了笑說:“回來又如何,咱們雄風武館也沒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充其量就是意見不和。”稍微停頓了下,安慰孫勝師道:“爹您就放心好了,崔山鷹不會上門興師問罪的,他要真那麼幹了,我反到是看不起他。”
“這話怎麼講?”孫勝師看着兒子,聽到崔山鷹回來的消息,不知道爲何,他總是隱隱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到不是說怕崔山鷹,可崔山鷹多大年紀,他多大年紀,再熬二十年,躺下的肯定是他。
人都有妒心,崔山鷹要從此失蹤,再不露面,或許孫勝師那塊心病就除了!
孫文武平靜說:“咱們雄風武館沒對不起他崔山鷹的地方,哪怕是從山鷹國術館裡退股出來,當初咱們投錢了,現在退出來,也是應當應分,誰也說不出什麼,至於跟蘇久秋合作,人家給的錢多,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有利可圖,爲什麼就不能合作呢?”
孫勝師點了點頭!
孫文武接着道:“話又說回來,咱們也算不上跟崔山鷹撕破臉,崔山鷹要是明白人,不用咱們講,也知道怎麼做!”
“那咱們就當沒事,不用管他?”
孫文武笑着道:“那也不好,崔山鷹這次回來,難保不是九死一生,爹您好歹也是兩廣武行裡德高望重的師傅,而且崔山鷹名下也有倆咱們雄風武館的徒弟,總算是有份恩情在,回頭派個人,給崔山鷹送個果籃,話也不用講,意思他能明白!”
孫蕊在兩廣大張旗鼓的找崔山鷹,傻子也知道出了事,現在崔山鷹回來了,送個果籃,對方還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行,蘇久秋那邊呢?這小子進了兩廣,下一步怕就是要對付山鷹國術館了吧!”孫勝師說。
孫文武道:“那就讓他對付好了,有好處咱們就拿,過份的事情咱也不做。蘇久秋有錢,雄風武館卻也不是他的槍。”稍微停頓了會,又說:“有些事情,時間久了總會明瞭的。咱們只要記住一點,兩廣武行內部不管怎麼鬧騰,絕對不能分家就行,我覺得吧,你應該去跟洪武武館的鄭師傅談談,心裡不能留下什麼隔閡!”
上次鄭元龍沒來,孫勝師就把事情給做了,雖然是蘇久秋出的錢,可到底是孫勝師出的頭,這事孫勝師應該去跟鄭元龍說道說道,至少面子上大家以後要都過得去。
何況孫勝師和鄭元龍老哥倆的交情也不淺,都在兩廣幾十年,打年輕時候就認識。
孫勝師明白兒子的話在理,在兩廣武行裡,孫勝師雖然名望不低,雄風武館更是兩廣數一數二的大武館,可名義上兩廣武行是洪武武館說了算,很多事情還是要鄭元龍開口才有用的。
這次是因爲整個兩廣武行都得了利益,鄭元龍沒反對,可要下次再有什麼事情了呢?
蘇久秋再有錢,也不可能每次都做冤大頭不是!
雄風武館孫勝師兩父子商量的時候,蘇久秋也得到了消息。百里武館的牌子已經掛上了,徒弟都是從杭城調過來的,有蘇氏集團做後盾,金錢開道,在杭城的時候,百里武館就網羅了不少好手。開薪水來武館坐班,工資不低,來的人也不算少!
“崔山鷹回來了!”蘇久秋皺了皺眉頭,旺叔站在他旁邊。
旺叔知道蘇久秋想問什麼,搖頭說:“打聽過了,沒什麼消息,只知道今天一早,崔山鷹出現在了杜雲強的武館裡,之前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查不出來!”
蘇久秋臉色有些陰沉,冷哼了聲:“他倆搞到一起,到省事了,正好一塊收拾了!”
杜雲強之前就跟蘇久秋不對付,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百里拳館進兩廣,給杜雲強送了三百萬,好話沒有,反而還把蘇久秋派去送錢的人一頓噁心,這口氣蘇久秋正好憋着呢!
旺叔想了想,輕聲說:“少爺,杜雲強和崔山鷹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崔山鷹在北邊有助力,杜雲強是本地地頭蛇,如果兩人聯手,怕是對咱們很不利啊!”
蘇久秋深吸了口氣,點頭說:“我知道,可兩人聯手已經擋不住了,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旺叔其實是想勸勸,暫時先別對山鷹國術館下手,好場子哪裡都有,又不是非要山鷹國術館那塊地方不可,如果真把山鷹國術館擠走了,也不見得是好事。
哪怕就是山鷹國術館把場子讓出來了,想必崔山鷹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從兩廣退走的!
但旺叔也知道蘇久秋的脾氣,這話明說肯定是不行的。
“要不,咱們先等等看?消息雖然只在上面傳着,可要動手的人,怕是已經開始佈局了!”旺叔想了想說。
蘇久秋歪頭看着旺叔:“你的意思是,老頭子接到的那消息,還有別人會進兩廣來?”
旺叔搖頭道:“說不好,可咱們小心點,總沒錯不是。有人進來到不怕,就怕出別的什麼幺蛾子,姥爺不說讓咱們多網羅一些高手嗎!”
蘇久秋皺了皺眉頭,嘟囔了句:“高手也不是那麼好找的啊!”
“實在不行,咱們就去別的武館挖些人,少爺你有錢,要是您放出風聲去,想跟着您混飯吃的人怕是也不會少。”
“挖人?”蘇久秋愣了下,然後嘴角露出絲玩味的笑容,點頭說:“這到是個好點子。”
練武的人不少,可現在能練出點門道的人,真是不多。肯吃苦下功夫去練的人,已經成了少數。
身上有真東西的,十不足一,成色再好一點的,又得刷下一大批去。
普通武館裡,都是教些套路,架子什麼的,糊弄糊弄孩子普通人還行,明白人就沒人看的上眼了。
“這事情你去做,咱們可以先私下裡接觸着,多花點錢沒關係,只要身上有東西,答應過來的,也別急人讓人來,等人湊多了點再說!”蘇久秋考慮了下,笑着道。他是怕打草驚蛇,從別的武館裡挖人,讓其他武館裡起了警覺。
旺叔眯着眼睛點頭:“是,我明白怎麼做,少爺放心好了!”
挖人只是一部分,爲將來做打算,老頭子給了五個億,這麼大筆錢,足夠蘇久秋花上一段時間了。以蘇久秋‘不差錢’的作風,自然會讓一些想跟着喝完湯的人聞風湊過來。
“山鷹國術館那塊場地花多少錢都無所謂,我要拿到手!”蘇久秋冷笑着說。
旺叔暗地裡皺了皺眉頭,在心裡嘆了口氣,看樣子想讓蘇久秋放手是難了,當日在金樓,崔山鷹一點沒面子給留,直接把蘇久秋從金樓裡給趕了出來,這筆賬蘇久秋能忘了纔怪呢。
要是能以德報怨的話,蘇久秋還叫蘇久秋嗎!
不過,蘇久秋想要順順當當的把山鷹國術館的場子接過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畢竟這地方,當初是兩廣十三家武館一起入股給崔山鷹選的,要是沒兩廣十三家武館一塊出頭,哪怕是給再多的錢,怕也弄不到那塊地方。
原本十三家武館是想要把‘山鷹國術館’樹立起,當做兩廣武行的一張臉面的。
現在蘇久秋想要奪人之美,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就是要打兩廣武行的臉啊,哪怕是有孫勝師替他奔走,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
崔山鷹不知道別人心裡在算計什麼,總之他在兩廣不會待太久,但是在臨走之前,還是要幫着魚頭鋪鋪路的。
蘇久秋也好,崔山鷹也罷,總的算起來,都不是兩廣本地人,崔山鷹和蘇久秋的不同之處在於,崔山鷹進來開館,是得到了兩廣武行認可的,而蘇久秋是靠着金錢砸進來的,是不是有人真服他,認可他,大家心裡都有桿秤。
洪武武館的大招牌,遠遠的就能看到。
這是一家傳承百年的大武館,在兩廣不能說是字號最老的武館,但至少也能排進前三。
鄭元龍爲人還算公正,要不然也不會執掌兩廣武行二十年。當年崔家老爺子南下來兩廣,鄭元龍是親眼見到人的,不過那時候鄭元龍還年輕,武館裡還不是他當家!
一晃三十年,歲月不饒人。
崔山鷹到訪,鄭元龍顯得挺高興的,直接從裡面迎了出來,也算給足了崔山鷹面子。
“山鷹啊,這段時間去哪了?”鄭元龍沒像杜雲強那麼含蓄,直接開口問了。
崔山鷹失蹤這些日子,兩廣黑白兩道都找瘋了,作爲武行的領頭人,鄭元龍比別人知道的更多,孫蕊也親自來過。
崔山鷹苦笑着道:“說起來也丟人,着了人家的道,外面生死路上走了一遭,還好遇見貴人,才能脫身回來,也算是福大命大。”
沒解釋,卻也沒掩飾,別人的好記在心裡,別人的恩也不能忘。人在江湖,誰也當不了會遇見事兒,總有還的一天,不着急。
鄭元龍嘆了口氣,點頭說:“能回來就好,哎,現在這個世道啊,說穩當也穩當,說亂也亂,咱們吃武行這碗飯的,免不了要得罪人。”稍微停頓了會,又問:“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沒啊?”
崔山鷹平淡笑道:“出來時間也不短了,山鷹準備過兩日就回京城去,京城還有學業,也不能長拖着。”
鄭元龍皺眉,輩分上鄭元龍是比崔山鷹大的,所以說話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問:“現在兩廣可不平靜,你要回去了,武館怎麼辦?”
“留我師弟魚頭在,足夠了!”崔山鷹平靜說。
“你有把握?”鄭元龍望着崔山鷹問。
崔山鷹笑了笑,搖頭說:“什麼叫把握?魚頭是我師弟,當師兄的名聲已經夠響了,我倆功夫從小一起練出來的,哪怕是差,他也缺不了我多少,本事上沒什麼說的,至於爲人處世上,以後還的鄭老師傅多幫襯幫襯,山鷹國術館是小子的,同樣也是兩廣十三家武館的。脣亡齒寒,這道理您比山鷹清楚!”
鄭元龍苦笑着說:“人心不好講了,大家只看着眼前的甜頭,以後誰會管呢,要是你留在兩廣,我準備將來讓你坐我現在這位子。”
“這可使不得!”崔山鷹急忙出聲,鄭元龍的意思是讓崔山鷹以後撐兩廣武行,那怎麼能行呢,崔山鷹有自知之明,不管到什麼時候,這個位子他都坐不得,沒別的,讓人不放心,這個位子就算有人接班,也只能是兩廣當地的武館當地的師傅。
鄭元龍正色說:“有何使不得,你年輕,有闖勁,有想法,這個行當需要你這樣的年輕人帶着纔能有個喘息的機會。”
崔山鷹苦笑着搖頭,道:“山鷹知道您的意思,這位子山鷹真接不了,也不想讓武行人罵我不動規矩。以後山鷹就是兩廣武行的一份子,咱們的目的相同,都是讓這個行業更好,讓老祖宗的東西別丟了。”
“哎!”鄭元龍嘆兩口氣,嘟囔了句:“要是誰都像你這麼明事理就好了!”
崔山鷹沒接聲,腦子裡也在考慮着鄭元龍話裡的意思。
“真的要走?”鄭元龍輕聲問。
崔山鷹點了點頭,平淡說:“非走不可!”
“你走行,但是要給老頭子個話,兩廣武行是分,還是合!”鄭元龍直視着崔山鷹道。
崔山鷹皺了皺眉,沒多想,直接開口說道:“合,兩廣武行自己不亂,外人就進不來,這個行當永遠都是老輩子規矩說了算,分了想再合到一塊可就難了,所以不管怎麼着,都不能分。”
不是爲了自己,也不是爲了利益,崔山鷹是爲了老祖宗的規矩,今天丟了,往後想再找回來可就難了。
雖說時代在進步,可老的東西,並不見得都是糟糠,該保留的還是要保留。
“好,有你這話,老頭子就放心了!”鄭元龍哈哈大笑着說。
崔山鷹也笑了笑,鄭元龍什麼心思他懂,兩廣武行有這麼一位領頭者也難得,因爲大家都看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