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着韓倩的腳步,蕭天宸也漸漸偏遠了熱鬧的街道,走到了一些較爲僻靜的巷道里去。
在連續繞過了好幾個巷口之後,韓倩也終於停下了腳步,站立在一處稍顯老舊的大門之外,而後便是轉過頭來,帶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們這裡也比較簡陋……”
“沒事,走吧。”
蕭天宸打斷了韓倩的話,笑吟吟得說道,他可不會太過於在乎這些形形色色的東西,況且這天武城高手衆多,有個落腳的地方就已經不錯了。
再說了,韓林他們都是十分豪爽的漢子,和這些人同處一屋檐下,也比起和一些僞君子、真小人住在同一個豪宅之中要輕鬆、舒暢許多。
看到蕭天宸這般模樣,韓倩也是輕笑點了點頭,而後便是“咯吱”一聲,推開了那大門。
這是一個比較普通的四合院,不過卻是居住了不少人,走進裡頭,便能夠感覺得到在這四合院的屋內,有着一股股強橫的真氣波動瀰漫而出,空蕩的院子,還有着幾排整齊的兵器架,架子上,也有不少的神兵利器在那陽光的投映之下閃閃發光,散發着一道道令人不寒而慄的凌光。
不過在這院中,卻是掛滿了白緞……
韓倩目光微微閃爍,便是帶着蕭天宸走進了主屋,屋內算不得堂皇,不過當蕭天宸踏入這裡一步之時,目光便是忍不住被那主屋內的景象給吸引了去。
屋內,沒有多餘的桌椅,也沒有富麗的裝飾,不過卻是有着幾十道身影整整齊齊得跪倒在地上,身着白掛,對着堂前,將頭深深埋在地上,整個場面,十分的寂靜,絲毫沒有因爲蕭天宸二人的到來而轉過頭來……
而那桌堂之上,則是擺滿了十幾個靈位,細細看去,便能發覺那靈位上所雕刻的名字,都是這一次流影秘林之行,死在雲庭等人手下的其他軍士。
一看,便是知道衆人是在弔唁着。
似是察覺到了蕭天宸的氣息,那跪立在最前頭的兩道身影,也站了起來,帶着一陣粗獷的聲音,直接便是朝着蕭天宸迎來。
“辰兄弟你來了……”
開口之人,正是剛剛從那撼山軍軍府之中返回的韓林,而站在他身後半步的,便是韓風,不過後者的神色,也有些苦澀,顯然還沒從那十幾個弟兄的死中徹底擺脫回來。
蕭天宸輕輕的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麼,生怕開口便是破壞了這一瞬的安寧,或許這個時候,只有表示沉默,纔是對死者最大的尊敬。
看着那堂上擺立的十幾個靈位,蕭天宸的心中也有些五味雜陳,若是那個時候,他把自己的真實實力拿出來的話,或許這十幾個人,也不會死去……
有時候他也會想,自己的行爲,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讓辰兄弟見笑了,你救了我們,還光臨寒舍,我們本應該以最大的禮來招待你的,可是現在卻讓你見到了這樣的一幕,回頭老哥,會像你親自賠罪的。”
韓林苦笑了一聲,道。
在他眼中,辰霄是救了他們一命的人,結果請來這裡的時候,卻是沒有盡到地主的職責,心中也是很不好受。
“老哥不用這樣,你們能收容我,我已經是很感激你們了,若不是你們,興許現在的我還停留在那流影秘林之中,又或者,早就已經死在了裡頭,而且他們的死,我也有一定的責任……若是那個時候,我能夠再快一些,那便好了。”
說到這裡,蕭天宸也有些黯然,韓林的確是待他不錯,後者是一支小隊的隊長,而且還在進行任務的途中,哪怕是面對前狼後虎的情況,也願意帶着他離開流影秘林。
在關鍵的時候,還甘願以身犯險,豁出性命幫助他逃生,這一種人,的確已經不多了。
若是換作他人在面臨這種情況,難保會不把他當成奸細,然後撇下他離開流影秘林,甚至是把他殺了……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聽到了蕭天宸的話,那跪倒在地上的衆人,心下也不由對這人多出了些許的好感。
裡頭也有不少的人沒有加入這流影秘林之行,所以對於後者還不算了解。
“不知道,我能不能給他們上柱香。”
低喃之聲,從蕭天宸的口中傳出,他的心中也是有些不太好受,可能對他來說,上一柱香,能夠令得他心中的愧疚稍稍減少些許。
韓林聞言,眼中也是閃動出了些許波動,而後便是輕輕得點了點頭,領着蕭天宸來到堂前,親自爲他點香,供他上香。
“弟兄們,這一次我們受到了雲庭和那趙斌的伏擊,令得這十幾個弟兄殞命,我韓林,也是難逃其咎,若非是我,你們又怎麼會受到這般的苦頭,若非遇上了辰兄弟,恐怕隨我一同進入密林的其他弟兄,也會在裡頭丟掉性命,在這裡,我給大家磕頭了,這是我的錯,責任便應該是由我來負!”
待到蕭天宸上完香後,韓林也是對着那堂下的幾十名軍士一抱拳,而後便是雙膝跪下,對着衆人磕了一個響頭!
“隊長,你這禮我們受不得啊!”
看到韓林磕頭,那堂下的衆多兄弟立刻紛紛站起身來,齊齊上前,將韓林給扶起來,從他們的眼神之中便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痛恨的,不是韓林,而是那幕後的黑手——雲庭。
磕完頭後,韓林便是掙開了衆人的阻攔,旋即便是轉過身來,猛然朝着蕭天宸重重雙膝跪下!
除卻他之外,韓林與那韓倩,也是做出了同樣的舉動,登時令得蕭天宸和其他的弟兄不由傻了眼。
“韓老哥,你這是在做什麼,快點起來!”
看到韓林三人跪倒在他的面前,他也連忙走上前去,打算將他給扶起來,不過韓林卻是紋絲不動,反而朝着蕭天宸再度狠狠磕了一個響頭!
“辰兄弟,韓老哥有一個不情之請,今日之事,全算在我的身上也無不可,若是辰兄弟不答應我,我韓林便就此長跪不起!”
“老哥你但說無妨,何必做這般大禮?!”
“我想請辰兄弟,帶我報仇!”
說罷,韓林便是揚起了他的頭顱,那雙目之中,盡是悲憤的神色,而剛剛磕頭的時候,他也沒有用真氣護體,眉心之處,一縷縷殷紅的鮮血隨之流淌而下,一滴一滴,沾染在那靈堂前地板的石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