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風雲,乃是東方八天之中真真正正的實權性人物。別看他如今只是一個小天王,光輝不復當年,可他在東方八天之中的威信之高,依舊沒有比當年減退多少。而他如今所具備的影響力,一樣如同當年,可以做到跺一跺腳,整個東方八天都要震上一震。
甚至還有傳言說,嶽風雲掌管東方八天太久,在東方八天也經營了太久,所以他的底蘊極深。雖說他爲人低調,可一旦將他惹怒,他把自己的底蘊拿出,就連現在的金殿天之主也會極爲忌憚。
更有一種說法,說是嶽風雲之所以被羅睺留了下來,不僅僅因爲嶽風雲選擇了歸順,還因爲嶽風雲在東方八天的根基實在太深,影響力太強。羅睺怕貿然拿掉嶽風雲,會在整個東方八天引起難以想象的暴動。所以不得已之下,纔給了他一個小天王之職,這其實算是羅睺的一種迫不得已的退讓。
當然,對於嶽風雲這種經歷了改朝換代以後,還依舊身在高位的人,各種說法都是虛虛實實的,不可盡信。可無論怎麼說,嶽風雲在東方八天都絕對算是一個地位尊高,也實力超強的人物。特別是他的修爲,總不能因爲官職的降低而降低,所以他那大天王的實力半點兒也不會有假。因此,在東方八天之中,敢不給嶽風雲面子的人,還當真是數不出來幾個。
然而今日,就是這個大家都要給他面子的嶽風雲,卻在自己的校場之上擺出了幾乎只在接受上級甚至是羅睺檢閱部隊時,纔會擺出的最隆重陣勢,就連他自己也穿上了自認爲最好也最正式的一套鎧甲。看這樣子,他是反過來準備要給別人一個天大的面子了。
那能夠享此殊榮的人到底是誰呢?這個人,正是如今飛鵬小隊的伍長薛不平,也就是桓因。
有人覺得,嶽風雲如此隆重的對待一名伍長,實在是太過小題大做了一些,不過嶽風雲卻不這麼認爲。
在嶽風雲看來,桓因所做的事,已經近乎於創造一場奇蹟。他無比的勇氣和超越常人的手段,讓得他堪稱英雄。而英雄,就應當受萬衆矚目,受隆重禮待。於公於理,這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桓因除了對於軍中是一名英雄以外,對嶽風雲個人而言,更是救下獨女的大恩人。若是沒有桓因,嶽風雲如今已然痛失愛女。因此於私於情,哪怕就算用這般高規格來報恩,嶽風雲也心甘情願。
而且,嶽風雲也想要通過這一次的隆重禮待告訴全軍,他嶽風雲重視人才,更敬重英雄。你有多大本事,我嶽風雲就用什麼方式來對待你,這是他的第三層意思。
校場之上,最後一隊士兵列隊完畢,整個校場在這一刻爆發出驚人氣勢。這等氣勢,烈般若帶的兵根本不能具備,甚至就連童峒帶的兵,其氣勢似乎也就比這高不了多少。由此可見,嶽風雲治軍之嚴,無愧於昔日東方八天之主。
“請飛鵬小隊伍長薛不平!”校場中央,一共十名傳令官同時運轉修爲,放聲大喊。一時之間,整個校場之上全是同一個聲音,“薛不平”之名更是如同雷霆滾滾,不斷迴盪。
不多時,整個大校場的入口處,一名白衣銀髮的青年走進。他只一個人,也沒穿什麼鎧甲。校場上的大風吹過,讓得寬大的衣袍貼緊在他那修長的身軀之上。於是,在陣勢驚人、氣勢無敵的嶽風雲大軍映襯之下,這個白色而略顯單薄的身影如同是一個無法融入大軍的異類,貌似弱不禁風的他,好像連軍中的一陣戰吼也都頂不過去。
不過與青年外形所展露的氣質不同,在他臉上的,是淡然笑意,更有一種無聲的自信。彷彿就算是現在兩旁大軍真的朝他衝殺過來,他也能做到從容不迫。
“行軍禮!”十名傳令官再次大喊,於是,當白衣青年走到校場之中時,在他兩旁整齊列隊的官兵,但凡是這白衣青年走到其面前,他們都會高舉手中長戟,發出一陣戰吼,一陣不是挑釁,而是代表尊重的戰吼!
白衣青年一路走,一路上的長戟便是不斷的高高舉起,一聲聲的戰吼如同音浪,在整個校場之上回蕩着。
這一刻,嶽風雲大軍的氣勢更加驚人。這等氣勢,甚至就連有的將軍遇到,也會因爲承受不住,或者是覺得禮遇太高,而出現不自然的表情和動作。
可是,那白衣青年卻始終如常。他的步伐穩健,他的雙手揹負,他的表情淡然。似乎就算是要他從全天下的軍隊面前走過,他也可以如此的從容不迫!
遠遠的,嶽風雲看到那白衣青年走過來了。他的目光始終將這個青年牢牢鎖定,而當他發現青年始終帶着穩如泰山的驚人定力不斷靠近時,他的一雙眼中逐漸綻放出了精芒。
這一刻,嶽風雲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看不明白這個白衣銀髮的青年了。在他的腦海之中,隱隱有着一個久遠以前存在,到了現在卻淡得不能再淡的身影,似可以和這青年的身影重合到一起。只是無論他怎麼去想,也想不起來那久遠以前的身影到底是誰了。
終於,隨着青年的不斷邁步,他距離嶽風雲的中軍帳越來越近。一直到了某一刻,中軍帳前的所有大官都看清了青年的模樣。
嶽風雲微笑,甩開了存在於腦中的那些雜亂的想法,對着青年點了點頭。總的來說,這青年是他軍中的大英雄,是他女兒的救命恩人。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好好感謝這青年。
嶽筱仙的臉上,同樣露出微笑,更帶有一絲感激。不過,在這微笑與感激之中,隱藏着一絲外人根本就無法察覺的複雜。因爲此時此刻,整個偌大的校場之上,只有她自己才真正明白凌門山中發生的一切,更明白這白衣青年的不簡單。
烈般若也在笑,那是一種彷彿看到自己帶到凌門山中的人,還有可以生還的欣慰的笑,其中還含有一些對英雄認可的笑。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其實這一刻,在烈般若的心中,已經有驚濤駭浪掀起。
自從烈般若聽說岳筱仙回來了,還是被薛不平救回,他就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因爲在他看來,薛不平這個小小的伍長早就該死在了凌門山中,還應該是死得最早的那一批人。畢竟凌門山中舊匪的兇悍,他可是親身體會過的。
只是,無論烈般若覺得薛不平的迴歸有多荒唐,隨着薛不平英雄之名的崛起,烈般若是不信也得信了。不過到了現在,當他真正親眼看到那自己做夢也忘不掉的白衣銀髮青年時,他還是忍不住心中震顫。
他是當真不知道這白衣青年是怎麼做到一切的,而且看白衣青年現在的樣子,似乎身上都沒什麼傷,倒是比他自己的狀態都還要好,這簡直是太過不可思議了。
同時,烈般若也感到了深深的鬱悶。凌門山一行,可說原本有一半都是他專門針對眼前的白衣青年設計的。可是這一次行動,非但沒有給這青年造成任何損害,反而還成就了他的英雄之名,讓他如今可以受到嶽風雲這等人物的最高禮待。
反倒是烈般若自己,落了個全軍覆沒的下場,就連自身也成了重傷,那損失簡直是難以計算。
雖然回到光明天以後,烈般若的父親親自爲他療傷,可卻不免大怒。若非是烈般若苦苦哀求其身爲光明天王的父親,恐怕他會連都統都不能繼續當下去了。
還有更讓烈般若欲哭無淚的,就是有關岳筱仙的一切。他本打算通過凌門山行動來俘獲嶽筱仙的芳心,可最後他在凌門山中膽小如鼠,拋棄嶽筱仙,讓得現在他就算是遇到嶽筱仙,也求不來美人的半句言語,只有無盡的冰冷。
烈般若知道,經過這次的事情,恐怕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嶽筱仙的心了。反而是最終嶽筱仙被薛不平救了,多半導致嶽筱仙的心已經完全屬於薛不平,非他不嫁。
“哎……”烈般若於心底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看着如今光環加身的白衣青年,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因爲他纔是凌門山一行的最高指揮官,所以今天他不在場,完全不合適。因此,現在他不但要保持強笑,還不得不爲走來的青年英雄歡呼,爲自己最深惡痛絕的人鼓掌。這種滋味兒,烈般若只覺得比殺了自己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