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不僅僅是呂天軍的目光,也不僅僅是蒲河的目光,而是全軍將士的目光都無一例外的匯聚到了飛鵬小隊的營帳之前,匯聚到了那個白衣銀髮修士的身上。
這個白衣銀髮的修士,自然就是桓因無疑。他此刻被全軍注視,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淡然。他和善的看着站在蒲河營前的呂天軍,雙目之中充滿了誠意。
然而,任憑桓因眼中的誠意有多麼的真摯,可剛纔他開口喊出的五千仙玉的價碼卻是被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價碼放到如今這種局面裡來,要麼是鬧笑話,要麼就會被認爲是攪局的,怎麼可能具備真正的競爭力呢?
所以,要是按照常理來說的話,以桓因所在軍營中將士的脾氣秉性,不說全部人,至少大部分人都應該會在桓因的話音落下以後,很快就直接開始笑罵起來,甚至還不乏惡意的侮辱。畢竟,軍營中的人直脾氣可不少,遇到桓因這等荒唐的叫價方式,不大加奚落一番,那纔怪了。
可是,今天整個軍營之中卻恰恰就出現了極爲奇怪的情況。原本該有的如同炸鍋一般的漫天喝罵與噓聲並沒有出現,倒是自桓因開口以後,整個軍營出現的詭異的安靜竟然便一直持續了下來,久久都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過半句話。
遇到當下這種情形,心情最複雜的要數蒲河了。新兵反選進行了這麼久,今日就要到了真正的尾聲,桓因卻在之前一直都沒出過手,蒲河以爲桓因早就選擇了放棄。所以,他怎麼也沒想到,桓因竟然在這一刻終於還是忍不住,選擇了參與競爭。
不過蒲河是一直都不怕桓因參與競爭的,甚至他還隱隱期待桓因參與。因爲他有烈般若撐腰,自以爲只要桓因參與進來,不但能夠讓桓因依舊毫無收穫不說,還能借機好好羞辱桓因一番。那可就能讓他心中快意無限,到烈般若那裡也更好邀功請賞了。
桓因此刻開出的價碼,顯然就給了蒲河這樣一個羞辱的機會。因爲這個價碼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完全就是主動在招惹羞辱。在一開始,蒲河幾乎可以肯定,不需要自己說半句話,滿場的將士就會直接把桓因罵得狗血淋頭,讓桓因直接成爲全軍的笑話,從此臭名遠揚。
因此,蒲河也就當真沒有說話,只是等着。卻沒想到,一句罵聲他都沒有等到,等來的卻是一直持續的詭異安靜,安靜到了最終他自己都略微覺得尷尬,覺得不可思議。
而最關鍵的是,就算沒有人嘲笑桓因,可之前一直都熱烈的競價竟然也隨着桓因的出價而頓時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再沒有任何一個其他人開口了,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呢?
呂天軍與蒲河一樣,他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甚至他都以爲自己剛纔是聽錯了話,或者是漏掉了什麼關鍵性的內容。
最先按捺不住的,還是呂天軍這個當事人。他目光依舊朝向桓因,不知怎的,竟是本能般的覺得自己應該要恭敬一些,於是對着桓因遙遙一拜,說到:“這位大人,您剛纔說什麼?”
桓因淡淡的說到:“我說,我給你仙玉五千,讓你加入我飛鵬小隊。”
桓因的話一字一頓,就像是在強調一般。他始終面不改色,卻說着着實令人感到無比荒唐的話。
這一下,相信之前確實沒聽清楚和自以爲沒聽清楚桓因價碼的人,是都無比確定桓因就是給出的五千仙玉了。然而,整個校場卻依舊是一片詭異的安靜,沒有人開口說過半句話。
呂天軍突然感覺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而蒲河則是在懷疑着今天的全營將士是不是都吃錯藥了,爲什麼一向愛笑話人的他們今天卻肯放過明擺着的機會。
終於,詭異的安靜讓得蒲河有些按捺不住了。而更讓他感到不妙的是,桓因的出價,似乎當真有着可以拿下呂天軍的可能性,他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目光在全場將士臉上來回狂掃,蒲河的聲音都因爲情緒的波動而有些變了樣:“你們啞巴了嗎?飛鵬小隊出五千,五千,你們不說點兒什麼?”
然而,哪怕蒲河這個指揮使如此喝問,卻依舊沒人開口說話。倒是無論蒲河目光移動到哪裡,那裡的將士便會直接低下了頭去,連呂天軍也不再看上半眼,顯然是已經放棄了爭奪這個已經初窺器仙門檻的大器師了。
蒲河感覺腦袋有些發矇,他覺得自己似乎是見了鬼了,竟然遇到這種現象。當然,他是萬萬想不到的,自從桓因收服了餘顯通他們四個,並幫助他們登上家主大位以後,便開始積極的在軍中收買人心。
而桓因早就知道蒲河會針對自己,所以明示餘顯通他們四個要買通收攏的第一批對象裡,就包含了蒲河管轄範圍內的所有將士。
對於材料四大家族而言,要收攏下四天的低級軍官和士兵顯然不難。莫說是收買,就算是讓他們剝離掉忠軍之心,自願甘當四大家族麾下的一條狗,明面上在軍中當士兵,暗地裡卻真正聽命於四大家族,那多半也不成問題。
所以這一刻,其實蒲河管轄範圍內的所有將士,除了蒲河自己以及他身邊的那幾個親信以外,全都已經暗中被四大家族給買通了。雖然買通的程度不同,忠於四大家族的程度不一,可他們至少有一半都算是四大家族的人,其實也就是桓因的人了。因此,桓因如今出手要人,他們怎麼可能再去爭奪?區區一個呂天軍,可是遠遠比不上四大家族給予他們的好處的。
到了最後,直到蒲河的目光在整個校場上的每一名將士臉上都掃過了一遍,直到他的心情已經從迷茫、不解與急躁變成了憤怒,終究都沒有半個人說過半句話。一切的一切,唯有詭異的安靜。
也就在這時,桓因又開口了,而且是直接向着坐立不安的蒲河開口:“蒲大人,既然沒有人與我爭奪,那麼這位呂兄弟,是不是就該歸屬我飛鵬小隊了?”
這一句話,差點兒就把蒲河給嗆死。原本他都覺得根本沒有資格與自己對話的人,如今卻拿着區區五千仙玉來問他要一名器仙級別的人物,他怎麼接受得了?
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蒲河始終還是不信邪,於是他突然對着軍營之中的某一處大喊到:“毒蛇小隊,剛纔你們出價仙玉四萬五,怎麼的,現在你們不打算要這呂天軍了?”
毒蛇小隊被上級點了名,於是伍長站出一步,遙遙對着蒲河很是恭敬的一拜。然而,這伍長所說的話卻是把蒲河給氣了個半死:“回蒲大人的話,我們小隊,對呂兄弟不感興趣。”
“什麼,不感興趣?”蒲河有些失態的質問。他可明明記得,之前毒蛇小隊的伍長分明是一副要爲了呂天軍不惜大出血的姿態啊。
毒蛇小隊的伍長不再說話了,而他的沉默也充分表明了他的態度。蒲河萬般無奈,再次開口朝着其它幾個小隊大喊,得到的結果卻都是一樣,如同複製一般的一句句“不感興趣”。
最後,蒲河也不喊了。因爲他發現現在自己不但沒讓桓因丟半點兒人,倒是他的臉都快要丟盡了。他決定暫且不管當下這詭異的情況。今天全軍出現的異常,他要稍後再下來設法解決。
現在,他必須要跟桓因搶。若說之前他還猶豫自己是否該爲呂天軍出手的話,那現在他已經完全不猶豫了。因爲他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桓因得到新兵,還是一名如此優秀的新兵,一名觸摸到了器仙境界的大器師。不然的話,他下來定會讓烈般若給活剮了的。
“我出仙玉一萬。”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蒲河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好進行接下來這一場與桓因之間一對一的競爭。他相信只要自己出手,桓因依舊只能空手而回。於是,他開出了自己的價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