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見過了無量門雍州分宗的宗主和各位宗老以後不久,那位跟桓因一同到來的劉席師叔便是在段天長的安排之下去熟悉自己到來以後將要管理的事務了。
而桓因,他則是被段天長特別安排到了分宗的一間寬大且安靜的修煉室中,幾乎難以再受到外人打擾。段天長更是特別吩咐下去,這三天但凡是桓因提出的需要,只要分宗能滿足的,都不能拒絕。
進入到修煉室中以後,桓因便是找了一個蒲團靜坐了下來。而他心裡也很清楚,段天長給自己這麼好的待遇,是希望自己在三日以後能夠幫助分宗打敗那修羅教的聖女。
所以,桓因也深知自己現在的任務就是靜心調整好狀態,全力備戰,其它的一概不需要多想,也不應該多想。
於是,桓因在坐下以後,略微思索了一陣,便是緩緩閉目,開始嘗試着靜心打坐。而按照他的計劃,自己下一次睜眼的時候,應該直接已經是三天後了。
然而,簡簡單單的閉目打坐,此刻對於桓因來說卻是顯得並不簡單了起來。不知道爲何,當他閉上雙眼以後,腦中總會浮現出那白裙聖女美麗的容顏,然後,還有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無量門雍州分宗弟子,以及段天長,和那說話口沒遮攔的分宗宗老。
桓因覺得雍州分宗的事情,似乎是有些古怪。可到底是哪裡有問題,他又想不出來,只是單純的直覺如此而已。
於是乎,桓因在閉目以後,一顆心卻是久久都不能平靜,心緒反覆的波動着。他一直在不斷的告訴着自己要靜心,卻又不能自抑的要去想那些他根本就想不明白的事情。
一直到時間就這麼被耗過去了整整三個時辰,不知何時已經滿頭大汗的桓因突然從盤膝的狀態之中驚醒了過來,呼吸也微微變得有些急促。
“哎,怎麼今日這麼奇怪,連靜心都做不到了。”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又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桓因有些無奈的說到。說實在的,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眼神胡亂的遊移了一陣,最終桓因是從蒲團之上站了起來,自語到:“算了,既然不能靜心,便出去走走吧。”
這樣說着,桓因便是幾步就走到了修煉室的門前,一把將門推開,走了出去。
桓因這還是第一次來無量門雍州的分宗,所以對這裡並不熟悉。不過,他知道自己有一位故人此刻正在分宗之中,所以他現在打算去拜訪一下這位故人。
這位故人,其實就是溫瑜,也是桓因在揚州宗門之中的第一位朋友。溫瑜來到雍州分宗,並不是常駐,而是他的爺爺希望他能來這種戰亂的地方歷練一番,也好長進長進。
桓因知道溫瑜是在大半年以前就來到的雍州分宗,而且一直都沒有回去。此次前來分宗,桓因本也是有看望溫瑜的意思。不過,他原本是計劃等自己打敗那修羅教的聖女以後再行前往,畢竟備戰對他而言纔是第一位的。不過現在情況所有變化,他覺得自己先找溫瑜聊聊天,或許反而能夠靜下心來。
經過一番打聽,桓因很快便是從分宗師兄弟們的口中得知了溫瑜的住處所在。溫瑜身爲揚州宗門長老的後輩,在這分宗之中的待遇還是頗爲不錯的。他被段天長安排單獨住在了分宗後方的一處清靜小院之內,哪怕在這戰事不斷的地方,想要靜心清修也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從那些分宗師兄弟們的口中,桓因也感覺出來了,溫瑜並沒有能夠很好的融入到分宗這個大家庭中。他還是與在揚州宗門時一樣,少與人接觸,獨來獨往。甚至似乎就連對於分宗長輩,溫瑜也並不怎麼待見。
“哎,溫師兄還是這個脾氣。不過他是溫長老的孫兒,定然是不會受到欺負的。這次我來看他,他總該高興得起來了吧?”這樣想着,桓因沒多久便是來到了溫瑜所住的小院外面。
“咚咚咚!”桓因輕叩門扉,而這叩門聲也無疑傳入了院內。
“誰?”冰冷而低沉的一個字,從院中傳了出來,正是讓桓因無比熟悉的溫瑜的聲音。
桓因笑了笑,喊到:“溫師兄,有故人來看你啦!”
話音落下,便是一小段時間的沉默,然後纔有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迴應到:“是桓師弟嗎?”問話傳出,桓因還聽到了腳步聲在院中響起。
“哈哈,是我,師兄快開門吧。”桓因依舊滿臉帶笑,對着院中喊到。
沒一會兒的功夫,“吱呀”一聲,桓因面前的院門敞開,而一個熟悉的臉龐也映入了桓因的眼眸。
上下打量了一番溫瑜,桓因在沉默了一陣以後,卻並沒有上前一把將溫瑜抱住,而是驚愕的說到:“溫師兄,你生病了嗎,怎麼都瘦成這個樣子了?”
溫瑜,在桓因的映像之中是略微有些矮胖的。然而現在,他雖然依舊不高,卻已經快要瘦成皮包骨頭了,這對溫瑜而言顯然是極爲不正常的事情。尤其溫瑜乃是修士,所以他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在體型上出現如此之大的變化,就更是蹊蹺了。
見到桓因的驚愕的樣子,溫瑜略微有些病態的臉上卻是沒有顯露絲毫表情,只死氣沉沉的搖了搖頭,將桓因拉進了院子之中,然後“嘭”的一聲關上了院門。
“溫師兄,你到底是怎麼了?”桓因見到溫瑜還不說話,對溫瑜很是關心的他更加急切的問到。
經過這三兩息時間的接觸,桓因對溫瑜現在的狀況是更加了解了幾分。現在溫瑜整個人的氣息都在減弱,這不僅僅是因爲他肉體上的頹廢,也因爲精神上的頹喪。所以很顯然的,溫瑜這裡是一定大有問題。
看到桓因急了,溫瑜終於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進屋吧,進屋我與你細說。”
桓因點了點頭,於是不久以後他便和溫瑜面對面的坐在了溫瑜平日獨住的屋子內。
“溫師兄,你說吧。”桓因的語氣還是有些急切。
溫瑜看了看桓因,一直有些死氣沉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點點苦笑,說到:“你我都是揚州宗門的弟子,你說說看,我們修道,是爲了什麼?”
桓因沒想到溫瑜開口卻是先問這個,不過他還是想了想說到:“大自在大神通什麼的我不敢說,因爲那些離現在的我還太遠。師傅段雲說,我輩修道,便是要以斬妖除魔爲己任。”
“說得好,段師叔的教誨乃是正道。你我身爲揚州宗門弟子,便是該以正道弟子自居,行事端正,不能有絲毫偏失,對不對?”溫瑜聽到桓因的回答,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
點了點頭,桓因說到:“溫師兄所言極是,我想這也是每一名無量門弟子都應該做到的。不然,我們兩個也不會被派到這雍州分宗來對抗修羅教了。”
然而,桓因話音剛剛落下,溫瑜那之前還稍微緩和的臉色卻瞬間又陰沉了下去:“胡說!對抗修羅教根本就不是我輩正道之士該做的事情,若不是不甘願就這麼當分宗的打手,我也不會一直把自己關在這小院之中,搞得像現在這個樣子。”
桓因一愣,隨即面帶疑惑的說到:“溫師兄此言差矣!你我身爲無量門弟子,理應爲宗門做貢獻,以報答宗門栽培恩德。所以,出手對付修羅教怎麼能說成是幫分宗當打手呢?”
“而且,修羅教作惡多端,乃是人神共憤的邪教。對他們出手,正是我輩正道的不二義務!滅了他們,能夠救下雍州的蒼生,這是能積大功德的事啊!”
冷笑了一聲,溫瑜問到:“你纔來這分宗不久吧?”
“今天才剛剛到達。”桓因據實以答。
“怪不得你會如此想了,其實我纔來的時候也是如此想的。不過事實到底是什麼,應該用自己的眼去看,而不是道聽途說。現在我只問你一句,說那修羅教是邪教,你可曾親眼看見過他們行陰邪之事了嗎?”溫瑜接着說到。
這一次,桓因陷入了沉默。因爲他與那修羅教的弟子才接觸過一次,要說對方行事邪異,那絕對是談不上。甚至到了最後,對方聖女還主動罷戰,退離而去。而且,有關修羅教是邪教的事情,在桓因細想之下也發現竟都是自己聽來的,並沒有任何實際證據。只是因爲當初無論是誰在他身邊都如此說法,所以他纔會已經把那種事情當成了事實。
見到桓因沉默,溫瑜則是開口到:“怎麼樣,想不想自己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