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因落到地面以後,一口鮮血噴出,險些栽倒了下去。之前他在極短的時間內經歷了多重兇險,尤其是那壯漢的含怒出手,讓桓因哪怕只是被餘威波及也受傷不輕。
現下他知道自己是暫時安全,卻沒有真正與壯漢拉開距離,所以想都沒想,忍住傷勢開始朝着前方移動,說什麼也要讓壯漢找不到自己才行。
求生的本能之下,桓因的移動速度並不慢,特別是因爲他在這禁地之中有一些優勢,所以走出一段距離以後,便再也沒有聽到四周傳出任何響動,想來應該是離那壯漢越來越遠了。
慢慢的,桓因的緊張開始有了一些放鬆,他的思維很快就從求生轉移到了之前那黃衣女子的身上。
“沒想到竟然能遇到師妹,說不定……說不定以後我能再遇到高師弟,遇到師叔公,甚至遇到師傅也說不定!”
“可是……不知道小天怎麼樣了,當初我被羅睺滅殺,小天恐怕是難以倖免,哎……是我害了他。”
桓因思緒萬千,薛不平卻突然傳音到:“桓因,回去……回去!”
桓因問到:“回去做什麼,回去找死嗎?”
薛不平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傳音到:“那黃衣女子身上有仙氣,我們應該接近她。”
桓因一愣,他知道薛不平有些奇異的能耐,比如沒有修爲卻能調用神識,能夠傳音,能夠分辨善惡之類。於是他出口問到:“什麼仙氣?你除了能感受正氣,還能感受仙氣?”
薛不平支支吾吾了半天,桓因沒聽明白,於是又問到:“你說清楚些,什麼仙氣?”桓因對自己的師妹很關心,所以很在意薛不平所說的話。
薛不平終於明言到:“你瞧那女子,這麼……這麼漂亮,就像是仙子一樣,哪裡該是我們地獄的魔修。她……她一定是仙子,下來拯救我們的。所以……所以你該接近她。”
桓因聽他回答,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薛不平根本就不是在黃衣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什麼仙氣,而是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正欲發怒,突然又想到那黃衣女子應該是與壯漢在一起的,聽她的言語,顯然與壯漢並不相識。若是那樣的話,那壯漢對她出手她就危險了!
“是該回去!”桓因突然就忘記了自己的傷勢,連忙轉身往回返。
薛不平大樂:“對對對,桓因,你太有慧根了!接近那個女子,去沾染她的仙氣,定然對我們都有好處!”
桓因沒好氣的到:“那壯漢怎麼辦,我度化不了他。”
薛不平自然沒有絲毫辦法,便不再說話。桓因也是拿那個壯漢沒什麼辦法的,不過自己的師妹有難,他說什麼也要去救。
就這麼往回走了約莫一刻時間,桓因卻發現自己越走越亂,根本找不到來路,甚至對來路不多的記憶也因爲迷失而有些混亂了。
“走這邊,走這邊!”薛不平傳音到。
桓因沒好氣的說到:“這邊個屁!我們之前最多走了小半刻的時間,現在都往回返了整整一刻了,什麼都沒找到。”
薛不平傳音到:“那……那一定是之前不聽我的,胡亂走,現在我也不知道方向了。”
桓因懶得跟他爭,再次擡步移動,想要努力尋找。可他就這麼走了整整一個時辰,卻再也沒有回到原地。或許他也回到過原地,可是四周都是山石與劍氣,沒有什麼區別,他又哪裡分辨得出來?
“算了,就算此刻我真的走回去了他們恐怕也已經離開了。”桓因搖了搖頭,心中想着黃衣女子一定不要出事纔好。
然後,他又一次擡步,隨意的走了出去。
沒走兩步,遠方有隱隱的呼救聲傳來。桓因聽到呼喊,連忙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靠攏,發現那是一個老者的聲音。
這聲音桓因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由之前讓桓因交出道法的那個老者發出。
老者的修爲頗高,只怕不在那壯漢之下,桓因與他正面對敵是不可能有半點勝算的。如今他聽到老者呼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謹慎的靠了過去,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還好此地隔絕神識查探,桓因悄無聲息的靠近那老者,自然不會被他發現。於是乎,桓因躲在了一塊山石的後面,探頭遠遠的看到了那老者。
此刻那老者正站立在一塊小的空地之上,胸口有一道極爲明顯的傷痕,鮮血不斷流淌,看起來觸目驚心。此刻那老者的面色已經有些泛白了,顯然是流血過多所致,想來他再這麼繼續下去,怕是活不了多久,就要回地獄去受刑了。
桓因再次觀察,就發現老者的一雙手正擡起在胸口的位置,似乎是在施法支撐着什麼東西。他的手上有白光亮起,那是道法的光芒。可就算如此,他的手也被切入了一半,樣子極爲悽慘。
桓因不用想都知道,此刻肯定是有一道劍氣欲從老者胸口斬過。那老者也許是危機臨近才注意,所以出手支撐。只是那劍氣犀利,他勉強支撐到現在已是快到極限,就要不行了。
“他竟然能夠支撐住這禁地的劍氣,到底是什麼修爲?”桓因看到老者的樣子,瞬間就判斷出老者並不是命掌初期修士。只是他爲什麼隱藏修爲,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可惜在這地方不能調用神識,不然以桓因的見識,也許能夠對老者的修爲做出一個大概的判斷。
“好機會,度化他,這是你積大德的機會,他是地修!”薛不平的聲音傳入了桓因的腦中。
地修,乃是將命魂之力修至圓滿,已經開始修煉地魂之力的修士。地魂與天魂平起平坐,並無先後之分。地獄的魔修幾乎都是專修地魂,而放棄修煉天魂,所以地修便可說是地獄修道的極限境界。
當然,地修這個境界極爲龐大,乃是根據領悟的源力不同,數量多少,以分優劣。在地修這個境界之中,一種源力的數量差距便是修爲之力的天壤之別。哪怕是源力不同,甚至是修煉的程度不同,也會有着如同魄修與命修那樣巨大的差距。
不過這些對於目前的桓因來說倒是不重要了,地修對於此時的他來說根本就是無法企及的高度,他之前連想都沒有想要去與地修結什麼樑子。
可是現在不同了,桓因看得出來,這老者是與劍氣形成了僵持狀態,不能動彈絲毫。所以這個時候他靠近這老者應該不會有絲毫危險,甚至還可以藉助形勢要挾這老者。
“他真的是地修?”桓因出口問到。
薛不平連聲到:“是,一定是!本尊當年叱吒修魔海,對於地修是絕對不會看錯的。本尊當年就是一名強大的地修,比這個小老頭厲害多了。”
桓因的嘴角拉起了一絲弧度,開口到:“那我度化了地修,是不是一件超級大的功德啊?”
薛不平激動的傳音到:“你是魄修,他是地修,天壤之別。你能度化他,你就能當閻王!”
桓因哈哈一笑:“閻王我就不當了,我倒是覺得度化了他有些可惜。”桓因心想自己跟薛不平待久了,怎麼趁火打劫的思想越發嚴重了呢?
薛不平奇怪到:“度化怎麼能可惜呢?對於他這樣的魔修除了度化再沒有什麼好辦法了,度化他就是最正確的,對,一定是這樣!”薛不平似乎是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語氣變得極爲認真。
桓因搖了搖頭:“其實度化魔修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態度。”
薛不平怒到:“怎麼個不負責任法了!”
桓因笑到:“你想啊,你把人家度化了,就是送他回地獄去。那最終他棄惡從善是你點化他的還是地獄的刑罰點化他的?”
薛不平半晌沒有出聲,顯然是陷入了沉思。桓因又接着說到:“我想啊,如果我們能夠自己點化於他,讓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纔是真正大功德一件。”
薛不平顫聲到:“你……你竟然有如此慧根,我……我怎麼沒想到!難道你纔是正義的化身?我……那我是什麼……”
桓因說到:“我這想法也是來自你正義的感召,說起來你纔是正義的老祖,我不過是個小嘍囉而已。”
薛不平大喜,傳音到:“哈哈,對,我是老祖!不過你也不是嘍囉,本老祖封你爲二祖,一人之下,地獄衆魔之上!”
桓因哈哈一笑:“那老祖,弟子就前去點化於他了。”說罷,他緩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