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後的辰時,桓因已經站在了紫胤宗的接引處,而白奎則正呆在他的乾坤袋中。
桓因之前已經跟魏兵稟告過他要去執行宗門任務這件事了,他還記得當時魏兵在聽到這件事以後根本就沒有說什麼不同意的話,而是很灑脫的擺了擺手,說的話更是讓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去吧,不用急着回來,要是覺得修煉累了出去玩上個一年半載也是可以的。”魏兵當時是這麼說的。
桓因完全搞不懂,爲什麼一向都讓他要分秒必爭努力修行的魏兵會說那種話,可看他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
不懂歸不懂,魏兵自然是不會解釋,而桓因也只能將他的話想成是單純的答應了。
所以,桓因現在在腰間掛上了那一個印有“罪”字的玉牌,站在這裡等另一個要與他同行的同門。
辰時已經過了,可是那名要與他一起走的同門依然還沒有現身,他舉目四望,也沒有一個人朝着接引處飛來。
估計是有事耽擱了吧,至少桓因是這麼想的,所以他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不耐,而是靜靜的等着。
約莫過了一刻的時間以後,四周的空氣流動有了輕微的變化,桓因有所察覺,轉頭看去就見到一名身穿粉色雲紋縐紗袍,下着粉白相間十二破留仙長裙的女修朝着自己這邊飛了過來。
這一身裝扮風格桓因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爲在紫胤宗內能這樣穿着的只有琴閣的女弟子。
不過,桓因看到的這一身服飾與琴閣女弟子平時穿着的又略有不同,不但好看了許多,而且秀美溫柔之意也更加明顯。
桓因定睛一看,一個無比美麗的容貌映入了他的眼,而那美麗容貌上的明眸,此刻也有波光流轉,正朝着他看來。
四目相接的瞬間,桓因下意識就有想要躲避的衝動,而出現在他眼中的美麗容顏,也是他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時刻都想要努力忘記的。
桓因知道,他還沒有忘,他還需要時間來沖淡自己的記憶。
可是現在,她怎麼來了?
駐守在接引處的兩名紫胤宗修士也看到了飛過來的美麗女子,他們的目光在投過去的瞬間,就再也移不開了。他們都見過琴閣的女弟子,知道琴閣女弟子個個絕美,可說是人界之極。
但是,現在出現的這名女弟子他們沒有見過,但她的容貌遠不是他們見過的琴閣女弟子可以比較。
“桓師兄,姝姝外出,閣中大小事務都需要細細的安排一番,今日遲到,對不住了。”阮姝姝一臉溫柔的笑容,落到桓因身邊以後對着桓因欠身拜了一拜。
桓因出現了一陣的失神,然後他才發現阮姝姝的腰間竟然也掛着一塊寫着“罪”字的玉牌。
“阮閣主是要親自去執行宗門任務嗎?”桓因都沒有發現自己失了禮數,因爲對他來說,一閣之主外出執行像查探罪山情況這樣的宗門任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阮姝姝在紫胤宗多年都不曾外出過,怎麼今天竟然就要和自己一起去執行任務了?
“姝姝修爲正好是在命掌初期,所以想借此機會出去歷練一番。”阮姝姝一臉溫柔的笑容,聲音輕輕的說到。
桓因愕然。終於,他只能是對着阮姝姝拜了一拜,開口到:“那這一路上,就煩請阮閣主多多照應了。”
阮姝姝沒有說話,只是甜甜的一笑,然後就站立在了桓因的身邊。
當桓因和阮姝姝離開以後,那兩名駐守修士臉上驚豔的神色依然還未退去。
“這世間竟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子,那是誰?”其中一人開口問到。
“我也沒見過她,不過她真的是太美了。聽桓閣老對她的稱呼,她好像還是一名閣主?”另一人答到。
“難道,她就是琴閣中一直都沒有走出過宮殿的閣主?”
……
紫胤宗和罪山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對於桓因這個修爲的修士來說,他在午時之前就可以到達那裡。
這一路上,桓因和阮姝姝一直在雲層之上飛行,兩人始終並肩,卻都沒有相互說過一句話。
桓因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他覺得自己除了執行這次任務以外,不應該再與阮姝姝有更多的交集。至於阮姝姝呢,像她這樣溫柔恬靜的女子,應該是不會主動找別人攀談的吧。
許是他二人都在專注于飛行趕路吧,所以巳時還未過完,桓因和阮姝姝就從空中落了下來,踏上了地面。
此刻,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座通體灰黑的高山,那山看起來一片死氣沉沉,根本不像是有半點生機的樣子,若是長時間呆在那山中,不知道會不會發瘋。
這是罪山,是紫胤宗一位已故的大長老在千年以前單獨開闢出來,用作囚禁罪修的地方。
罪山上一共有囚室五百,每一個囚室都是山中的一個不大的洞府,所以現在桓因看向罪山的時候,很快就發現了從山腳開始有密密麻麻的漆黑洞口顯露在外。
每一間囚室的外面都設有強大的禁制,用以阻止罪修外出,這與將整個罪山籠罩的封印大陣一起組成了兩道絕強封鎖,讓罪修根本沒有絲毫逃脫的可能。
封印大陣是隔絕一切力量的,無論是神識還是修爲,所以桓因與阮姝姝站在陣外只能遠遠的看到罪山的概貌,並不能查探得很仔細。
就這麼看,他們什麼也看不出來,罪山那裡什麼動靜都沒有,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產生過什麼異動。而且,關在這裡的罪修大部分早就已經因壽元枯竭而隕落,所以只剩一百多名了,他們在兩重封印之下能造出什麼亂子來?
“阮閣主,我們進去看看吧。”桓因站了一會,對着身邊的阮姝姝說到。
“恩。”阮姝姝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就與桓因一起朝着罪山外的封印大陣走了過去。
罪山的封印大陣力量極強,不是桓因可以想象的,好在他們有“罪”字玉牌傍身,所以當他們走到大陣的光幕邊緣時,並沒有受到什麼阻礙,就直接穿了過去。
可是,在他們穿過的一瞬間,從他們的腰部都有“咔咔”聲響起,像是什麼斷裂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徵兆,桓因和阮姝姝都不約而同的朝着自己的腰間看去,就發現一直掛在那裡的“罪”字玉牌竟然在他們剛剛踏入大陣的瞬間出現了一道極爲明顯的裂紋。
桓因和阮姝姝的心中都有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覺生出,他們相互望了一眼,然後就要轉身再走出大陣。
這一次,當他們再撞到大陣光幕上的時候,被一股力量推了回來,若不是他們走得並不急,反推的力量恐怕還會傷到他們。
“咔!”這個聲音再次響起,當二人又一次的朝着自己腰間看去時,“罪”字玉牌竟然斷裂了,而那裂縫正好貫穿了“罪”字的中部,看起來讓人感覺有些莫名的恐怖。
玉牌斷了,那就代表着桓因和阮姝姝不再被這罪山內的禁制和陣法所認可,他們在這裡淪爲了與山中關押罪修一樣地位的人,他們被困死在這裡了。
若說現在還看不出這罪山中的所謂異動,那桓因和阮姝姝的道就白修了。可是,現在的情況不用想都知道,恐怕不僅僅是“異動”二字可以說明得的了。在罪山之中,一定隱藏有他們還不知道的危機,不然怎麼可能才一踏入封印大陣,玉牌就自行斷了?這樣的事情,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
解決山中問題最安全也最明智的方式就是告知紫胤宗內的大能,讓他們前來一探究竟。可是,現在處於封印大陣之內的他們已經與罪修一樣,根本不能出去,也不能與外界用任何方式取得聯繫,還怎麼告知門中大能?
桓因看向了阮姝姝,她的表情有些凝重,不過任誰剛一來到這種地方就被困住也不會有好的臉色。
“我們去一探究竟吧。”桓因開口了,他知道自己所說的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他們現在除了靠自己以外,不再有其它任何希望了。
阮姝姝點了點頭,然後她朝着桓因的方向靠攏了一些,與桓因一起走向了罪山。
他二人越是接近罪山,心中就越是感到壓抑。這裡完全是一個死地,沒有絲毫靈氣自不多說,整個大陣籠罩的範圍之內,竟然是寸草不生,更莫說什麼飛禽走獸了。在這裡連一絲生的氣息都感受不到,或者說,這種氣息他們只能在彼此身上去感受。
幸好不是一個人前來的。
這種感覺在他們二人的心中同時升起,因爲要獨自一個人去查探一座關押罪修的死山有什麼潛藏的危機存在,實在是給人的壓力太大了一些。
終於,二人屏住呼吸走到了山腳下,而在他們的面前,是大片的罪室洞口,全都是黑漆漆的,像是隨時都可以把人吞噬的巨口,正在朝着他們張開。
二人的身上都運起了靈力,桓因更是把神念探到了白奎的身上,若是有什麼異動,他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反擊。
然後,他們走向了那些罪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