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人以爲,還要些時日的。這小東西,悟性真好。”瀧越玉骨扇遮面,在一干人等之中笑得雲淡風輕。
明明所有人都看見他了,可是偏偏所有對他的攻擊都會莫名其妙地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所有人見他的表情,如見鬼魅。
在他前面,夏初一身上的光芒淡去,就好像在烈火之中涅槃重生一般,胸口的烏木珠子又變得鋥亮了一些。
她緩緩睜開眼睛,望着面前剛剛趕過來的中年男人,秀氣的柳眉忍不住緊蹙,眉心間都快要打上一個結了。
若是記憶沒差錯,這個在她印象裡只有幾面之緣的男人,便是她名義上的老爹了。
夏成被夏初一那清冷之中還帶着一絲敵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起來,咳嗽了兩聲,端起威嚴的架子衝着她開了口:“你雖然到了靈者一級,但是也不是我們的對手。這些長老都是靈師級別的人物,你還是別反抗,乖乖束手就擒,我會替你求情的。”
她當然知道這回夏成帶來的這幫人的實力,靈者級別的長老,估計整個夏家的一大半家底都在這裡了。
不過作爲一個父親,一句“我會替你求情”就像是對她莫大的恩賜似的,怎麼聽都像是一個笑話。
她輕嗤一聲,微勾嘴角:“那還得多謝二爺替我着想了。偏偏小女子天生逆鱗,不喜歡吃敬酒,就喜歡吃罰酒。”
說話的同時食指在腰間一勾,一小竄鈴鐺便繞在了她的手指上。
正叔給的追魂鈴,只要靈力達到靈者水平便能夠使用了,正好這會兒給這件五品靈器沾沾人氣。
夏成的臉色明顯地因爲夏初一那句“二爺”變得萬分難看起來,換了誰,被自家女兒這麼叫也不會高興到哪裡去吧?
他一甩袖,冷哼一聲:“果真是個逆女,連親生父親也不認,還不知道以後會幹出什麼道德敗壞的事情來!”
話音落,就感覺面上一陣烈風颳過,一道人影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夏初一斂着目色,一雙冷冽的眸子,帶着來自地獄的冷意。
“親生父親?好一個親生父親!你既是我親生父親,那爲何我娘屍骨被葬在亂墳崗而不是你夏家的祖墳?”
“你既是我親生父親,那我被夏振林夏慧雲他們欺負得差點沒命的時候,你可有管過我一分?”
“你既是我親生父親,那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在夏家是怎麼過來的?”
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夏初一說一句進一步,夏成端着的架子一下子垮塌,竟被逼得毫無還口之力,且連連地後退。
夏初一卻突地咧嘴,莞爾一笑,輕輕的聲音飄散在空中:“你既是我親生父親,怎麼連夏家的字輩都不肯賜予我?是不是嫌我是個風塵女子的女兒,丟你人了?所以隨口給我取了個奴隸的名字,然後順帶着當成奴隸養着。甚至於,連族譜的慧字輩上,都找不到我名字?我連個夏家人都算不上,哪能有資格做你夏二爺的女兒啊,您真是,擡舉我了。”
微微挑起的眼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不達心底。
夏成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旁邊的夏通卻是忍着痛咆哮着開口:“你們還等什麼,管她是誰,給老夫將她拿下再說!”
被夏通這麼一吼,夏成倒是回過神來,不過一擡頭看着夏初一,他就左右爲難起來。
雖然這些年來一直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但是真要他動手他還是有一絲猶豫,那不是要他親手手刃自己的骨血嗎?
夏通見他猶豫,幾乎要歇斯底里了:“你還在等什麼?今天若是放跑了這個小妖女,夏家以後就沒有安寧之日了!”
“我知道了。”夏成沉着聲音應道。
夏振林和夏慧雲現在變成什麼樣了他也知道,夏初一現在就敢出手那麼狠,以後還指不定會怎樣。
大哥說得對,真放跑了她,以後夏家就真的沒有安寧之日了。
一咬牙一狠心,擡起手,猛地揮下。
身後跟來的全部靈師級別的夏家長老立馬分散飄開,將夏初一成合圍之勢圍困。
夏初一看着夏成最終的決心,最後一點希冀破滅。
心中空落落的,就好像是缺失了一塊。
沒有哪個人,不渴望父母的愛。
她的頭髮散開,無風之舞,手中的招魂鈴開始“叮鈴鈴叮鈴鈴”的狂響了起來,如同急促的催命曲。
“夏家待我不仁,我便對夏家不義。今日,你們若是離開,我放你們一馬。若是不走,我定讓這護城河,染成紅色!”
話語隨風擴散,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字一句地在空氣之中迴盪。
她就站在所有人的包圍中心,卻給人一種她站在所有人頂端的高高在上的感覺。
那種狂傲的語氣,幾乎讓那些還在聚靈期的衆人下意識的腿腳一顫,只差沒跪在地上去。
瀧越站在她身後,搖頭輕嘆:“這女人,該說她太狠,還是太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