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美男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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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城雖然千般好萬般好,可是過客終究是過客,看盡了繁華萬千,莞爾一笑之後,收拾起行囊便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夏初一依舊喜歡坐在馬車的頂上,她覺得這樣張開手臂就能夠擁抱天空的感覺,讓她自由得像一隻無拘無束的小鳥。
夕陽餘暉灑落,橘黃的光芒將一切籠罩,將那漸行漸遠行人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
連夜趕路,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終於到達了金城城外。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金城富庶,可是隔着老遠都能夠看見那城門上“金城”那金光閃閃耀眼的兩個大字,夏初一還是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
這金城琉璃金瓦,青磚朱門,光是看起來就貴氣逼人,直媲美郾城皇都。不,說不定還要更加奢華貴氣一些。
想起以前遇見金元寶的時候,他那逢人便散金的豪爽風格,和那隨手就能夠拿出無數件金光燦燦靈力法器的豪氣,夏初一似乎已經能夠想象他家的豪華程度了。
忍不住偷偷地嚥了下口水,她輕飄飄地縱身跳了下來,坐在了趕車的影一身邊,小着聲音道:“影一,之前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你們家少主,到底有沒有相好的?比如說訂了婚的未婚妻什麼的。”
“訂了婚的未婚妻!”影一忍不住拔高了調子,正準備說道呢,結果看着後面陰測測投來的兩道目光,他頓時撇了撇嘴,輕笑了一聲,“夏姑娘若是想知道,去城主府中看一下就知道了。”
這句話說得夏初一頓時間心癢癢,心裡面已經開始幻想起金元寶相好的模樣了。
然而金元寶卻突地在馬車之中出聲道:“城主府可能有些不方便,大家都住在我的別院裡面去吧。”
“別啊,元寶!”
夏初一頓時轉過頭去,眨巴眨巴眼睛,面帶乞求和無聲抗議,可憐巴巴地看着金元寶。
以往只要她一撒嬌一耍無賴,金元寶準拿她沒轍。
可是這會兒,他卻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用那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道:“要麼住客棧,要麼住別院。”
夏初一正想據理力爭,就又聽他溫柔了語氣,衝着她笑着道:“我別院裡面養了幾隻七彩鳥,羽毛是七種顏色的,初一就不想看看?”
“想!”
夏初一幾乎不用想就脫口而出。
看着金元寶頓時露出的如釋重負的模樣,她又立馬很是認真地道:“不過我更想看看城主府是什麼樣子的。裡面養着豺狼虎豹嗎?元寶就那麼怕我去。”
金元寶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見旁邊的影一摸着鼻頭一臉悻悻地道:“豈止,簡直比豺狼虎豹還可怕。”
“影一!”
“是,少主,有何吩咐!”
“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哎?哎!”
……
夏初一還是第一次看見金元寶發脾氣,頓時也立馬識趣地閉上了嘴,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坐在馬車裡面了。
影一還真滾了,換影四來趕車。
一行人剛剛走到城門口,就見影二和影三已經站在等着了,見着他們來連連地衝着他們揮手。
夏初一就跟視察似的,很是淡定地衝着他們回了下手,旋即讓影四停也未停,直接地趕着車子進入了城內。
影二和影三在旁邊頓時石化,隨即趕緊地小跑着跟在了車隊的後面。
金城是無極洲出了名的商城,裡面鱗次櫛比的全部都是各種商鋪,五花八門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繚亂。
而正因爲是商城,所以即便金元寶是少城主,那也是不能夠驅着馬車直接在街道上走的。剛剛進入了城門,影二和影三便立馬指揮着人將車給卸了下來,讓人把東西先送回去。
而夏初一他們這一羣初來乍到的,肯定是要好好的閒逛一番,飽覽一下金城的風光的。
風洛換回了從前那一身全黑,甚至連額頭脖子也被纏裹得嚴嚴實實。
而夏初一也穿不慣女裝,所以那一身的月牙白,終究是被她拿來壓在了箱底,身上仍舊是一身平常的緊身黛衣。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那支玉玲瓏被她留了下來,插在了那高高束成一束的髮髻之中。
還別說,其餘幾人見到兩人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心裡面都是有不同程度的惋惜的。
風洛穿女裝養眼,夏初一穿女裝氣質立顯,他倆充分地向世人證明了什麼叫做“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可惜這兩人完全沒有再穿一次女裝的意思,金元寶和幾個影子,甚至包括長歡,眼神在掃到旁邊那些琳琅滿目漂亮至極的衣裙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擡眼去看夏初一。
然入目的,卻是嘴裡包着油果子,被燙得在原地雙腳直跳的假小子。
衆人心裡的那種挫敗感啊,頓時打擊得他們實在是沒心思看其他東西了。
反倒是夏初一一個人這裡看看那裡摸摸,一副新鮮得很的模樣,一張小嘴就沒停過。
幾個影子在後面跟着,偷偷地討論着她吃的那麼多東西,到底跑到那裡去了。
“哎,真可憐……”
“長得倒是好看,怎麼就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餵我說,前面就有一家窯館,憑你的長相,賣多少錢不是問題啊,何必在這裡賣身呢?”
……
夏初一本來興致勃勃的逛街之旅,頓時被前面圍着的一大片人和那些議論紛紛的話語給吸引住了,連忙地憑藉着身量嬌小的優勢,就開始往人羣裡面擠去。
影三在後面看着直扶額:“少主,你管管夏姑娘吧,她怎麼什麼閒事都要去摻和一下啊?”
金元寶哪裡會去管她,只怕是她要去做壞事了,他都會跑去助紂爲虐。
“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一行人哪裡有夏初一那股子衝勁,衝了半天才衝到一半。而夏初一這會兒已經擠到了最裡面去,還不小心地被身後某個多事的人一推,直接地將她推撲倒了過去。
她一個慣性,眼睛一閉,也沒管多少,直接地撞在了前面之人的懷裡,頓時之間,便被一種溫熱的氣息將她團團地給包圍住了。
“呼,對不起,對不起啊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夏初一連忙地起身,看着那雙扶着她的手嫩白纖細,想也沒想就直接地開口道。
然她這句話剛剛說完,就聽見周圍衆人一片鬨笑之聲。
她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聽着她的前面,幽幽地響起一道清冽如泉澗的聲音來:“姑娘,你要買我嗎?”
夏初一頓時只感覺自己渾身好像被電擊過了一般,腦袋都頓時空了,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
她剛剛聽見了什麼?
那個人要她買了他?
不不不,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剛剛叫的“姑娘”,分明發出是個男人的聲音啊!
夏初一站穩了腳步,擡頭定睛一看,就見面前半跪着一個二十來歲模樣的男子,眉眼分明,身姿挺拔,輪廓俊逸。
日光淡淡的渲染,將那硬朗的臉部線條勾勒成一條銀線,看起來就分外讓色女口水氾濫,春心大動。
他飄逸的墨發用一根青色的絲帶束起,一雙桃花眼道不盡幾番風流。那薄脣乍看之下有幾分梨花之姿,端端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他這會兒正用一種春水波瀾的目光看着她,那梨花薄脣輕啓,聲音悠揚地道:“姑娘,可否願意買了我?”
夏初一這會兒才乍然地回過神來,心說她竟然碰到了傳說中的賣身葬父了啊,還是個男人賣身啊!
她剛想豪邁地扔下一錠金子而後揚長而去,留給衆人一個瀟灑背影,深藏功與名的時候,那目光卻頓時地落在了那男子面前白布蓋着的東西上面。
“怎麼那麼小?”
一小方白布,蓋着一個看不清楚形狀的東西,旁邊還放着一個靈牌,上面寫着“旺財之靈位”。
旺財?
聽着怎麼那麼像狗的名字啊?
夏初一剛剛準備開口的話頓時嚥了下去,隨即單手支頷,目光疑惑地將面前的青衫男子打量了一個遍。
青色長衫,雖然料子不算是上層,但是也絕對不是那種平民百姓能夠穿得起的。
這張面孔妖嬈魅人,就算沒到瀧越的那種程度,但是在這當世裡也也絕對算的上是面容上層的男人了。
他舉止優雅,談吐不凡,一雙蔥白暖玉的手,一看就像是沒做過重活的人。
綜上所述,面前這個人,怎麼也不可能淪落到非要賣身的地步。
夏初一袖中的手掌凝力一聚,朝着底下猛地一揮。
那蓋着的白布頓時被那力道給衝擊了起來露出了裡面一條黃黑的大狗屍體出來。
她頓時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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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旺財,還真的是狗啊!
人家都是弱女子賣身葬父,他卻是美男子賣身葬狗!
什麼時候,一條狗的待遇都變得這麼好了?
夏初一看着那青色長衫的男子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根本不看別人一眼,心裡直覺不對,立馬退後兩步就準備開溜。
然而步子纔剛剛邁了出去,就聽見旁邊傳來一流裡流氣的聲音:“喲,少爺,快過來看看,這小公子長得跟個天仙似的。”
夏初一側過頭,就見兩排家丁開道,從中間緩緩地走出個一身肥膘的大胖子來。
那眼睛都被肥肉擠成了一條縫,下巴上的肉都給堆到鎖骨處了,卻還是晃悠悠慢騰騰地走到了衆人的面前,朝着那青衫男子瞅了去。
“嚯,還真是個小美男啊,長得比娘們兒還漂亮,賣多少錢啊?”
那大胖子看了青衫男子第一眼就移不開眼睛了,一雙眯縫眼頓時努力地瞪大了一些,色眯眯地看着青衫男子。
那青衫男子驀地站了起來,伸手拂了拂衣衫下襬的灰塵,冷冷地道:“多少錢都不賣。”
那大胖子一聽這話頓時火了:“嘿,老子肯買你那就是你的福氣,你知道老子是誰不?”
說着就要伸手讓身後的若干家丁強行動手,夏初一正在以猶豫着要不要去那個麻煩呢,就見金元寶從一干人羣之中站了出啦。
“李二公子,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過得貌似很舒心啊。看你的體型,又胖了吧?”
他談笑自若地就是兩句話扔了出去,明嘲暗諷,毫不客氣。
夏初一頓時停下腳步看好戲,就見那大胖子和那些家丁一聽見金元寶的聲音,就立馬齊齊地退後了好幾步,有些驚恐地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影。
“少……少城主……您回來了?”
大胖子結結巴巴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聽得在場衆人連連皺眉。
剛剛還敢狐假虎威的一干李家家丁,這會讓就好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夏初一沒曾想道平日裡都是笑眯眯的金元寶,居然也會讓人害怕至此。後來想想,能夠在短短几年內掙下那麼大的家業,如果沒一點魄力,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也便見怪不怪了。
“我不回來提醒一下李二公子,怕是你會忘記了,這金城是誰在當家吧?”
金元寶的聲音不高不低,語氣不疾不徐,態度不軟不硬,可是偏偏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讓夏初一都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而那大胖子和他的一干家丁們,這會兒全部都被嚇得面如縞素,身如篩糠,腿腳打顫,好不驚恐。
“少城主,我就和他鬧着玩的,我就是想給他送點金子,做點好事而已……”
大胖子還試圖狡辯一下,就聽金元寶慢悠悠地接過話去:“李二公子這麼有善心啊?”
“不敢當不敢當,家父常常教導我們幾兄弟,說是要朝着少城主看齊……”
“既然李二公子要做好事,我們大家自然是鼎力支持的。不如就請李二公子開藥佈施一個月,來惠及一下金城百姓吧。”
金元寶話音剛落,還不容那大胖子反應,就聽見周圍一片的歡呼叫好之聲,根本不容他說出任何反對之詞。
最後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大胖子不僅答應了要開藥佈施一個月,還得付了那青衫男子的賣身錢,最後還不能夠將人帶走……
他能夠做的,便是看着在衆人的一片歡呼聲中,那青衫男子跟在金元寶的身後,慢悠悠地離去。
夏初一雙手握拳抱在胸口,兩隻眼睛瞬間變成星星眼,崇拜地看着金元寶:“元寶,你剛剛好帥氣哦。”
金元寶剛剛還能夠霸氣側漏,處變不驚,如今聽着夏初一誇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頭道:“初一,你別那麼說。”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青衫男子目光緊緊地盯着那有說有笑的兩人,眼睛微微眯起,脣角邊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風洛和長歡幾乎是下意識地警惕地望了他一眼,卻見他臉上除了那淡淡的笑容以外,再無其他。
一行人最後還是來到了金元寶的別院裡。
夏初一失望雖失望,可是體諒到金元寶的難處,她也只好作罷。
大不了,等晚上些的時候,迷暈了元寶,然後叫上長歡風洛影一他們,夜探城主府去。
心裡打定主意,夏初一對金元寶的態度越發地殷勤起來,就好像是個隨身的小丫鬟似的,隨時隨地的噓寒問暖。
一會兒問他“渴不渴”,一會兒問他“累不累”,一會兒問他“熱不熱”,還得金元寶都覺察到一些異常起來。
然而開口去問,夏初一卻搖了搖頭,死活地說是“愛的慰問”,沒有別的意思,弄得金元寶渾身都毛骨悚然的。
夏初一是怎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小妮子肯定有什麼事情瞞着他!
他也不點破,叫來管家將衆人安排好,他則要準備一下,回去見一見家裡的老頭子,和那後院裡面,永遠處理不完的一大堆的麻煩。
至於那青衫男子……
他笑了笑,輕啓梨花薄脣,淡淡地道:“繁落,我的名字。”
“哦,繁落。”金元寶目光不着痕跡地掃了他一眼,隨即伸手招來了管家:“把他安排在北邊的客舍裡面吧,其餘的事情我一會兒回來再說。”
管家立馬領命,那繁落朝着金元寶道了謝,便跟在管家的後面,慢悠悠地朝着北邊走了去。
夏初一他們都是被安排在東邊的客舍的,和北邊的客舍隔了不是一般的遠。可見金元寶安排的時候,已經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了。
然而繁落才走了不遠,就對那管家道:“老伯,我的手帕落在剛剛那位黛色衣衫的姑娘那裡了,那是我孃的遺物,能不能請您陪我去取回來?”
這一口一個“老伯”一口一個“您”字叫着,那管家心裡舒坦得要命,立馬點了點頭道:“公子跟老奴來吧。”
於是本來去往北邊客房的繁落,也被那管家領着,緩緩地朝着東邊的客房走去。
那青色的長衫飄逸,吹過的風撩起那長長的墨發和翻飛的衣袂,一雙桃花一斂,說不出的魅惑人心。
那管家只覺得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漂亮的男子,一大把年紀都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公子請,這邊請……”
他趕緊地回過神來,低着頭安安靜靜地在前面帶路了。
東邊的客房之中,夏初一根本沒心思進屋裡待着,這會兒帶着風洛和長歡正在院子裡逗弄那七彩鳥兒呢。
看見管家帶了個人來,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恰恰地撞進了那個男人的眼裡。
繁落一笑,那一雙桃花眼似乎就有無數的波光瀲灩,流動婉轉,霎那之間黯淡了這周遭的萬丈紅塵。
夏初一愣了不過半秒,隨即勾起脣角笑了笑:“繁落公子啊,你來這裡,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