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科狀元

李家獨子高調參加科舉,這事已經傳遍整個朝野。衆人不禁紛紛猜測,在這個多事之秋,李家是何意?

揭榜之日衆人大驚,楊家年僅14歲的楊三少竟高中狀元,而李家的李鼎清則爲榜眼。

民間傳言楊家三少整日遊手好閒,不學無術,豈料竟是誤傳?如今楊家和李家的兒子都紛紛考上,可謂勢均力敵。

被欽點的狀元、榜眼、探花,按慣例是要進宮面聖,由皇帝再做一次考察,然後就加官進爵。

本朝律例,凡年滿14者皆爲成年人,是可以娶妻生子的。而已成年的皇子也要跟着上朝學習治理國政。所以,這次皇帝殿試,趙國的成年皇子皆在場。

隨着殿試前三甲的進來,百官的目光皆已望向那三人,尤其是六皇子,在楊浩龍進殿後,目光就沒再離開過她,而不少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直到皇帝故意咳嗽一聲,下面纔沒了小話聲。

“恭喜三位學子考進三甲,你們是趙國的驕傲。”今年的三甲全是青年才俊,年齡最大的是探花也就才18歲,真是後生可畏,皇帝大爲欣慰。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楊浩龍竟真的高中狀元,果真才華橫溢。

“雖然你們三位已經通過了考試,但朕還是要考上一考,不過不會讓你們白考的。”皇帝特意看向楊浩龍,意有所指:“若你們能答上來,朕便許你們一個願望。”

皇帝的話一出,便引起軒然大波。能得到天子的承諾是何等榮幸?這次的三甲當真有福了。

李慶壬一直關注着自家兒子,見李鼎清並未有什麼異常舉動,這才鬆口了氣。若不是楊家小兒魅惑他的寶貝兒子,李鼎清能這樣不顧世俗說要和他在一起?當下,李慶壬真是沒給楊浩龍好臉色。

“三位可要聽清楚了,朕要出題了。”皇帝略一笑道。

有一名叫範大的,醉酒後常常稱自己殺過人。

這天,範大又多喝了酒。喝醉後對酒友說:“昨天我把一個有錢的商人推到了深溝裡,得了很多錢。”酒友信以爲真,就把範大告到了官府。

這時正好有一婦人來告狀,說有人把她丈夫殺死扔到了深溝裡,丈夫外出做生意賺的錢也都被人搶了。縣令隨婦人去驗屍,屍體衣衫襤褸,沒有頭顱。

於是縣令說:“你一人孤苦伶仃的怎麼生活呢?一找到屍體的頭顱,定案之後,你就可以再嫁了。”

第二天,與婦人同村的李三來報告說他找到了屍體的頭顱。

這時,縣令突然指着婦人和李三說:“你們兩人就是罪犯,還敢誣陷範大?”

兩人不服,待縣令把證據擺出來之後,二人不得不承認勾結在一起,謀害該婦人親夫的事實。

請問:縣令的證據是什麼?

皇帝的問題剛拋出,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不禁搖頭,難怪皇帝要許以那麼大的獎勵。這類案件,即便是辦案經驗豐富之人也要探查幾日,細細推算,最後才能得到答案。但皇帝卻讓這三人現場作答?這不是故意刁難嗎?

趙迎罡一臉焦急地望着楊浩龍,就算他想幫忙,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從何幫起?

一直站在旁邊的太子趙宏宇不動聲色,目光卻總是似有似無的掃向楊浩龍。8年前,他算是與楊浩龍有過一面之緣。但那時他並不知道,這“一面之緣”其實是李鼎清,而非楊浩龍。

所以,此時楊浩龍和李鼎清一起站在下面時,讓他有種錯覺,覺得似乎見過他們,又似乎沒見過。

這皇帝老兒是故意爲難她的吧!楊浩龍相當不滿。

而皇帝卻回她一個眼神:沒錯,就是故意出難題了,怎麼了?若題目不夠難,待會如何有足夠的“份量”救出楊力?

再則,皇帝也是要試探楊浩龍,看她是否真的能解決這道難題,是否是他所想的,她真的是個人才。

就在衆人還在冥思苦想時,楊浩龍笑道:“其實,答案就在皇上所出的題目當中。”

那楊浩龍不過14歲,思維竟如此敏捷,現在就想出來了?驚歎、不屑、讚賞等各類眼神都望向了她。

楊浩龍答道:“其一,屍體在深溝裡,還沒看到屍體,怎麼能確信是自己的丈夫呢?除非是先知道丈夫死在這兒了。”

有意思!衆人開始跟着楊浩龍的思路走。“其二,那範大都說是將一個有錢的商人推進深溝,可那屍體卻衣服破爛,顯然不是個有錢人。”

“其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頭顱在哪兒,李三爲何如此熟悉?又爲何怎麼着急來報呢?除非是想早日與那婦人成親。”

楊浩龍三點說下來,思路清晰,觀點明確,被她這樣說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不禁暗自點頭稱道。

本是一件極爲複雜的案件,可被楊浩龍這樣一一剖析後,竟便得如此簡單。趙迎罡在旁簡直就要爲她叫好了,而李鼎清卻是一副自豪樣,好似回答出答案的人是他。

皇帝連連讚許,看來,他並沒有選錯人:“楊狀元心思縝密,才智過人,朕甚是欣慰。說吧,你想要什麼?”

重頭戲來了,所有焦點都在楊浩龍身上。皇帝許諾的獎勵啊!怎能不讓人眼紅?

“草民只願父親大人能早日回家。”楊浩龍深深向皇帝鞠了一躬。

8年前,皇帝早有言在先,許楊浩龍在任何時候都不用行跪拜之禮,但朝中並非所有人知道,所以見到楊浩龍此舉,不禁大驚,直呼她過於放肆。

“朕早在多年前,便許你不用行跪拜之禮,今日龍兒又在殿前大放光彩,更是在此次科舉中拔得頭籌。朕沒有理由不應你。準了!即刻便釋放楊力,所有罪責一筆勾銷。”

“皇上!”這信息量膩大了點,但李慶壬還是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誰知,皇帝卻不讓任何人開口:“此事就這樣定了,任何人都不要再提。”

奇了,真是奇了!這個楊浩龍何許人也,竟能讓皇帝做出這樣的決定?連表面功夫也不走了,就直接宣判楊力無罪?而且,所有人都聽到了皇帝所說的,楊浩龍不用行跪拜之禮?這是多大的榮譽啊!

看太子黨的人臉都變綠了,就知道,他們新出現的敵人楊浩龍不好應付啊。

而二皇子則是沾沾自喜,爲擁有楊浩龍這樣的人才而興奮着。

反倒是楊浩龍卻是一陣愕然,她以爲皇帝會有什麼好的說辭來釋放楊力,結果連個理由都不給,就這樣強勢的釋放人犯了?看來,這古代的法律並不健全,是生是死真的憑由帝王的一句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不過是句笑話罷了,難怪那些皇族人可以隨意打殺人。

接下來,皇帝的話更是讓人譁然:“界於今日楊狀元的表現,楊浩龍聽旨。”

“草民在。”

“從今日起,愛卿便是大理寺少卿。”皇帝話一出,便激起羣臣反對。

“皇上,這萬萬不可啊!本朝律例,狀元所獲官位最高不過是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楊狀元並沒任何政績便升爲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沒錯,大理寺少卿乃爲掌管本朝刑獄的中央審判機關,楊狀元不過14歲,難堪大任啊!”

聽着那些人的反對,趙迎罡炸毛。憑什麼這樣說他家龍兒?他家龍兒明明就很聰慧,完全可以勝任的!

沒等趙迎罡幫腔,皇帝再次一錘定音:“究竟朕是皇上,還是你們是皇上?”

這話說得可嚴重了,當下,再無人敢出聲。

接下來,皇帝也封了李鼎清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雖然品階比楊浩龍低,但因這個官位可以近距離接近皇帝,升遷是極容易的,所以,也引來不少人的眼紅。真的是後生可畏,竟能得到皇帝如此高的賞識。

在皇帝一一封官完後,他便意味深長地看向楊浩龍,楊浩龍撇了撇嘴,不就是提醒她高調加入太子黨嗎?這皇帝真是夠了!非要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

可能怎麼辦?她今天算是見識到皇帝的那無上權勢了,真的是“一言九鼎”!什麼律法?皇帝就是法律!難怪那麼多人想坐那個位置,原來在那個位置上真的是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臣,有事啓奏。”楊浩龍如皇帝所願開了口。

“愛卿請說。”皇帝微笑道。

“臣剛入官場,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想跟在太子身邊學習。”楊浩龍咬牙道。擦!這下她真的成了衆矢之的!

“是嗎?如果這樣的話,愛卿就別回楊府了,就留在太子宮中吧。”皇帝直接宣判楊浩龍進太子黨,“以免和愛卿的家父鬧得不愉快。”

如果說,之前楊浩龍說的話還不明確,也許她是藉口接近太子,以獲取情報給二皇子的話,那麼,此時皇帝的話分明就宣判了楊浩龍加入太子黨,與自己的父親楊力成爲政敵。

這個消息堪稱勁爆!二皇子更是憤恨不已,那楊浩龍怎麼一轉眼就成了太子的人了?到是太子饒有意味的看着楊浩龍,看她唱的是哪出。

而身旁的李鼎清更是目瞪口呆,他和楊浩龍成政敵關係變成了“戰友”?一種勢在必得的心情油然升起。這樣,他的龍兒就更逃不掉了。

退朝後,楊浩龍便堂而皇之的跟太子走了。

皇帝下旨,讓楊浩龍住在太子宮中,所以,太子這算是白揀了個便宜?

“楊少卿,這裡已四下無人,你現在可以告訴本宮理由了吧。”父親是二皇子的人,他兒子卻高調加入太子黨?這怎麼看都很可疑。

“交易,臣不過是想從太子殿下這裡得到一樣東西。”理由她早就想好了。只有交易纔是最適合的,難不成要說她仰慕太子,所以才加入的嗎?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讓你不惜背叛自己的父親也要過來?或是,你又是怎麼認爲本宮‘給’得起?”

“因爲臣只找最強的人。”楊浩龍這馬屁拍得真是讓太子心花怒放。

“說來聽聽。”

“臣要成爲趙國的丞相!”自古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爲了攀上那高位,不知有多少人做盡壞事,道德倫理喪失。所以,楊浩龍提出的要求一點都不爲過。

只是,爲什麼偏要找楊家的政敵?“你憑什麼認爲本宮能做到?二皇子難道就不能許你這個位置?”

“因爲臣要證明給自己的父親看!”楊浩龍說得煞有介事,目光堅定地望着太子。

太子一怔,許是被她觸動了心絃。他何嘗不也是如此?幼時,爲了得到父皇的賞識,他努力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代價?然而,卻也只能換來皇帝給予的太子位置。皇帝的所有寵愛依然是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六皇子!

楊力那麼多兒子,又傳言楊家三少整日遊手好閒,不學無術。雖然他不知道詳情,但還是能理解他的心情的。畢竟,他也是這樣一路走來。

如果,未來二皇子在爭奪皇位之戰中取得勝利,那也是許楊力丞相之位,而非楊浩龍。楊浩龍再如何出色,也不過是個陪襯品。但她若來太子這邊就不一樣了。因爲上頭沒有父親楊力壓着,她便可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位置。

“那你去找皇上豈不是更快?”若真要許她丞相之位,至少要等他登上皇位吧。那還不如自己去巴結現任的皇帝來得快。

“太子說笑了。”楊浩龍細道:“丞相之位一直懸空着,並不是朝中沒人能勝任,而是皇帝故意爲之。”

太子來興趣:“怎麼說?”

“就好像一羣狼盯着一塊肉一樣。如果主人沒發話,那麼所有的狼都有機會得到肉,那爲了得到那塊肉,所有的狼都會努力討好主人。但那肉一旦真的給了某隻狼,其他狼便沒了奮鬥目標,做事自然沒那麼帶勁。”

“說得好!”太子算是見識到楊浩龍的才智了,不愧爲金科狀元!

“楊少卿,本宮這就許你要的丞相之位!只要你真的能幫本宮登上那皇位!”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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