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這怎麼可能,秘眼的人不是已經把他引開了嗎?”
這個是術士們難以置信又隱帶絕望的聲音,幾乎是立刻就瀰漫了整個戰場,原本激烈的戰況在剎那間就安靜了下來,就算是再狂熱的傢伙也是瞬間頭腦一清。
場中生死搏殺的衆人,最次也是七星以上的存在,他們大多見識過源主的恐怖,而即便沒有見識過源主恐怖的人,也在自小的耳濡目染中明白那是自身完全無法抗衡的力量,即便藉着防禦陣法,或特殊器物可以勉強抵禦,也免不了遲早敗亡的命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陳安的身邊,伊桐也在喃喃自語,似乎一切的希望都在方絕出現的那一刻破滅。
陳安眯着眼睛,沒有理會她,也沒有對當前的形勢擔心,似乎絲毫不怕因爲這件事被牽連,而損壞一具思感化身。他只是在抓緊時間解析着方絕所表現出來的力量。
這種爆發的力量,極其強大,甚至已經超過了普通的天仙,和九星強者的對比極其鮮明,怪不得這個世界有句戲言稱源主之下皆螻蟻。
在中央界,法相宗師即便在生命層次上低於天仙,但在具體戰力上,還是能勉強走上兩招的,儘管多數情況下,也逃脫不了敗亡的命運,但稍作阻擋問題不大,遠沒有這方世界九星和源主之間的差距這麼驚人。
有這種驚人的差距,也怪不得可以讓心性不差的術士們絕望。方絕幾乎是一人就可以完全改變了這場戰局的走向,讓他們之前的一切努力統統化作泡影。
這個時候,方絕一步踏出來到了觀星樓的上空,天空的烏雲隨之盡數散去,整個天地大放光明,就好像是正午烈陽,掃除了一切的陰霾。
他伸手往前一抹,原本大殺四方,左衝右突的單辰就被一道熾熱的白光刷中,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的就變成了一堆飛灰,飄散在空中,堂堂九星巔峰,連一招都沒能擋的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術士們纔想起來要逃跑,他們四散奔開,以防被對方一鍋燴了。當然,即便是這個很可能也逃不出對方的毒手,但源主也不是萬能的,總會有些漏網之魚,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能說,自己不會是那條最幸運的魚呢?
抱着這種僥倖的心理,他們再也顧不得其他,求生的慾望,超過了以往任何時刻,連對面反應過來的星師的糾纏阻截也顧不得了,甚至寧願用重傷換取逃生的道路。
天空中的方絕卻沒想去管他們,揮手掀開了一處觀星樓的外牆,裡面成功的抵擋住了星師們第一波反攻的羊榮等人正在追殺潰逃的星師。
“不……”
在伊桐絕望的嘶喊之中,方絕再次擡起了手,其上白色的光點迅速匯聚,逐漸亮起熾目的白光。
一時間晉蠡、鍾邪等人都是亡魂大冒,唯有羊榮面色不變,他雙眼眯起默默的計算着和方絕的距離,陡然從袖中丟出了一隻漆黑的圓球。
猝不及防的方絕被圓球靠近,還沒來的及做出其他的動作,那圓球就轟然炸開,瀰漫出一片黑霧,猛然把方絕給吞噬了進去。
這一連串變故,讓幾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術士們逃跑不是,反攻不是;星師們反攻不是,逃跑不是,場面再次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片圓球炸開的迷霧上,看着其中電閃雷鳴,感受着那蔓延開來如淵如海的三道氣息。
不錯,就是三道氣息,除了一股如大日般熾烈的氣息屬於方絕外,還有一股輕靈縹緲,一股陰澀晦暗,但無一例外這三股氣息,都是絕強,就連九星強者感受到都是發自內心的顫慄。
稍微有點常識的術士們都是反應了過來,這是有兩位隸屬術士陣營的源主在阻截方絕,而按照氣息判斷,應該是風間社的“極域風皇”步心遠和永夜聯盟的“永夜君王”龐淵。
他們不是在魯國虞國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陳安身邊的伊桐因爲沒有生命的威脅,最先反應了過來,目光落在冰鏡中的羊榮身上,這老傢伙早就勾搭上了源主們,只是他騙了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這些跟隨者,他的真正目標不是徐傑,也不是星樞議院,竟然是“無暗聖皇”方絕。
仔細回想起來,似乎這樣纔對,十星源主纔是真正的主宰,就算推翻了整個星樞議院,只要方絕還在,自己等人就永遠是陰溝裡的老鼠,永遠不可能站在陽光下。
只有擊殺了方絕,大星天才算是真正的傷筋動骨,才能爲前線的幽天盟減輕一分壓力,自己等人才能堂堂正正的在虢國生活。
想到這,術士們的目光不免狂熱了起來,而星師一方原本憤恨暢快的表情再次變得絕望。
這裡面羊榮應該算是最清醒的,因爲整件事情都有他的參與。沒有盲目的宣佈勝利,他的目光越過漆黑霧氣籠罩的區域,看向了後方,在那裡還有一個剛剛被方絕光芒所掩蓋的人,那是秘眼的首領——‘空算’楚什機。
對源主大戰插不上手的術士們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羊榮,他是此次行動法發起人,而且還聯絡了源主冕下們。這個時候,大部分人心中都隱隱的把他當成主心骨,想要看看他接下來有什麼指示,兩次大戰驟然停下,讓他們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道下面該做些什麼。
可這一看,就不禁看到了羊榮的目光落點,進而發現了楚什機的存在。
乾瘦老頭婁浮的滿臉不敢置信地道:“派主,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去引開方絕了嗎?”
方絕回來了,派主也在這裡,其實婁浮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可下意識的還是不願意去相信,甚至不願意去想起。
他們同屬一個組織,又交情匪淺,自然是這樣,但其他人可不會給秘眼什麼臉面,心直口快的鐘邪第一個道:“原來是你這個叛徒,你差點害了所有人。”
楚什機面容扭曲地看着面前那片漆黑的霧團,聞聽鍾邪的指責方纔擡起頭來,不過卻沒有看向鍾邪,而是陰狠地直視羊榮道:“老狐狸到底還是你技高一籌,但你真以爲你贏定了?”
羊榮深知“空算”楚什機不是那種喜歡虛言恐嚇的人,面色一變道:“你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
不理會周圍似乎要吃了他的目光,楚什機放聲大笑,在他的笑聲裡,被包圍的星師陣營中,兩人緩步走出,他們每邁出一步身上的氣勢就強盛一份,不一會兒就突破了九星巔峰的臨界點,達到了十星源主的層次,引的所有人都愕然側目。
“星語者”時珪?“都天司命”少康?他們不是已經被被抽調到前線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一連串問題在羊榮的腦海中流淌而過,卻還是難以抒發眼前的現實帶給他的震驚。
走到前方的時珪享受着四周驚駭欲絕的目光,對着羊榮調笑道:“驚訝嗎?若不是對外說我們被抽調前線,你們可能輕易出頭?”
羊榮的聲音有些艱澀:“你們爲什麼……”
“想問我們爲什麼現在纔出現?不顧及其他星師的死活?”
時珪直接出言打斷了羊榮的話,似乎極度享受周圍絕望的目光,並且毫不避諱的直言道:“一來自然是爲了把你們全部都引出來,二來麼……”
他面色猛然一戾,道:“……則是因爲這些傢伙們**逸了,全然不配爲大星天的衛士,此次一劫就是要給他們長個記性,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放鬆戒備。”
此話一出,不止術士,星師們也是面露恐懼之色。
“好了,閒聊時間結束,”一旁的少康出言道:“趕緊送你們下地獄,我們還要趕着收拾殘局。”
他話一說完,就從腰側抽出一柄似乎帶着水光波紋的長劍,猛然向那黑色霧團一斬,這一斬沒有絲毫的力量,只有一縷特異的氣息透入進去。
根本不像是在解救方絕,而像是在釋放某種信號。
下一刻黑色霧團陡然一脹,千百道熾目的白光從其中刺出,霧團怦然散開,又被持續不斷的耀眼光華淨化殆盡。
步心遠和龐淵狼狽跌出,身上均有輕重不一的焦痕,在他們的面前,方絕白衣如舊,周身光華絲毫未損,龐然的氣息遠超十星的層次,竟然已經是一位十一星的源主。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卻隱含譏笑:“你們的情報系統太落後了,而落後就應該捱打。”
似乎是爲了配合他,時珪、少康猛然一動,一者一手指天,口唸咒語,一者擡手斬出那波光粼粼的長劍。
三比二,方絕還是一位十一星的源主,步心遠和龐淵又受了傷。勝負之數根本沒有懸念。
龐淵也是狠絕,沒有絲毫猶豫的就自爆開來,應該是後方還有復活的手段,但就這麼一下估計也要調養良久才能恢復。
步心遠沒有這麼多保命的手段,妄圖施展遁法逃離,躲過了時珪和少康的聯手一擊,卻被方絕的一記光焰指洞穿小腹。
對於完全能夠虛化自身的源主來說,這點傷並不算什麼,但方絕附在那一擊上的本源之力,卻如跗骨之蛆,不是這麼好擺脫的。有這點標記在,步心遠就算遁法高明,也是根本逃不掉,沒兩下就被直接鎮壓。
源主的戰鬥在電光火石之間就結束了,術士們再次陷入的絕望,包括羊榮在內,這一次是真的沒有希望了,面對三位源主,連逃都是一種奢望。
星師們自然也不會給他們懺悔的機會,既然征服不了對方思想那毀滅對方肉體也是一個效果。
這一次,方絕三人沒有再把手下星師當炮灰,之前的教訓已經足夠,他們跨前一步,手中各自亮起奇異又危險的光芒,就要以此宣判術士們的命運。
可就在這時,異變又生,一道莫名韻律自虛無中顯現,迅速地掃過懸浮半空的方絕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