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恨水的太一神拳已經演化到了五行輪轉,應通的刀法也已經成了驚濤拍岸之勢,唯有商萬神的劍法還是平白直述,可處處透着兇險,還勝前兩人一分。
但這種情形下,陳安一套劍法卻逼得他們一陣手忙腳亂。最讓他們難受的是,明明是自己三人圍攻陳安,怎麼感覺像是陳安分身爲六,組成劍陣圍攻他們。
陳安越打興致越是高昂,陸承均的天意九劫被自己拿來施展劍陣,更顯犀利。
許晴蕊小嘴都合不攏了,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只拿着一根樹枝,把自己從小聽着他們傳故事長大的宗師逼得竄下跳,而且一次還是三個。
她這心思也是在場大多江湖人士的心思,周圍的人已經看傻了眼,什麼情況?隨便拿根樹枝把三大宗師壓得死死的,這是萬毒鬼王的實力嗎?魔頭,絕對的魔頭,簡直是蓋世兇魔。
張恨水三人若知曉他們心思,一定大聲叫屈。陳安手的樹枝,能是普通的樹枝嗎。先不說他內力精深,那樹枝在他真氣灌輸下,已經不下於神兵利器,光憑“陳安手的樹枝”這幾個字,也沒人敢輕易觸碰。
陳安可不是靠着武功聞名江湖的,他綽號萬毒鬼王,憑藉的是毒藥,是能毒死宗師的毒藥,他揮出的劍,誰敢硬接。不敢硬接,那沒了以傷換傷的銳氣,因爲那很可能不是以傷換傷,而是以死換傷,白癡纔會幹這種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事情。
應蘭琪臉也是一片死灰,這魔頭,誰還能製得住他?旁邊的莊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臉色也不是太好看。不過她到不像其他人那樣膚淺,以一敵三,威風是威風,厲害是厲害,但也只是勉強維持個不勝不敗而已。
算最後他打贏了三大宗師又能怎麼樣,這廣場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算不朝廷精銳,但對付一個鏖戰良久,強弩之末的陳安,還不是手到擒來。所以她只是震驚於陳安的實力而已,對結果一點也不擔心。
這四人打的熱火朝天,一旁的顧惜寧卻有一陣羞惱之意,同樣是宗師爲什麼偏偏把自己排斥在外,這羞惱的對象正是陳安。這也只能嘆一聲人非聖賢了,碰到一個自己年輕自己優秀的人,怎能不生嫉妒之心。像陳安看到他過得好的人,也是嫉妒加仇視,好在那時是剛出暗司,心理較陰暗,情緒不能控制,而現在能理智的對待了。
陳安是能收斂自己的情緒了,可顧惜寧卻還在掙扎,生於世家的自傲不允許他出手,因爲那樣不諦於承認了自己心胸狹隘;但心的妒忌又時刻慫恿他出手,想把面前這個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傢伙亂刃分屍。
他的糾結連一旁感應到他情緒的陳安都有點看不下去了。陳安當然不是無聊到把注意力放他身,事實被三大宗師圍攻算換了南宮耀也要棘手。關鍵是誰會放任一個敵友不明的宗師在自己身邊不管。再弱的宗師也是宗師,一個不小心也能要自己的命。
與其時刻提防着他出手,不如自己索性光棍一點,手枯枝一圈,隨着一聲爆喝:“你也一起來吧。”把顧惜寧也圈了進來。引得圍觀人羣陣陣驚呼,這看似冒失的舉動,實則是把劍陣連爲一體,不再是分攻三人之勢,出劍之際反倒圓潤了許多。
張恨水雖是四人聯手,可在劍陣之輾轉騰挪都是不易,反倒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陳安以一敵四,氣勢大盛。
應蘭琪臉只剩下了恐懼,莊蘭的表情也難看了幾分。
遠處,一座觀景臺,沈義倫對杜坤說:“準備救人。”
杜坤一愣,疑惑道:“救,救什麼人?”
沈義倫不耐道:“廢話,當然是救陳安,還能是救顧惜寧嗎?”
杜坤不解道:“都監大人技壓羣倫,需要我們救?”
“技壓羣倫?他那叫擠壓羣倫?”沈義倫突然怒了起來:“他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他那套劍陣確實精妙,若只是張恨水和應通在其,說不定能一戰建功,甚至使宗師隕落,可再加一個商萬神那是在玩火。商萬神雖不復盛年功力,但老而彌堅,招式圓潤,根基紮實,哪是那麼好相與的。更何況他來用的是密宗印法,之後又是道家內力,最後這套門劍陣,更是莫名其妙不成體系,商萬神他們只是被這古怪打法奪了氣勢,一旦穩下陣腳,這小子絕對凶多吉少。最可氣是這小子不知死活還強拉了個顧惜寧。顧惜寧再不濟畢竟是宗師。劍挑四位宗師簡直不知所謂。”
其實也無怪沈義倫生氣,按照正常做法,應將那九竅石磯想辦法交給應通,若是交給明月宮,她們本身有意退讓,商萬神又是個沒什麼雄心壯志的,起不到挑撥的效果;若交給張恨水,他武功太高,又孤家寡人一個,帶之遠走高飛並不難。所以應通是最好得選擇,以他和應家的恩怨,沒有調和的可能,明月宮可以看着九竅石磯落入任何人之手,但是看不得應通得到,其間必有大戰,那時再渾水摸魚,定能建功。這是陽謀,不怕他們不當,可陳安倒好死攥着不放,直接剛正面。陳安這傢伙一向行事不是如此莽撞的,事事謀而後動,難道真的是走火入魔,腦子變傻啦?
杜坤對陳安倒是有信心,說道:“都監大人做事向來縝密,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有打算,他能有什麼打算?”沈義倫先是很不屑地譏諷道,接着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破口罵道:“操,這小子定然知道我們在這裡,絕不會讓他受損,才如此託大,孃的,連老子都算計進去了。”
杜坤一想,確是這個理,他們前幾天才與陳安照過面,雖說沈義倫任務算是完成了,但東臺論武如此盛會,暗司號稱監控天下,斷然沒有不將之置於監控之下的道理,沈義倫本人順便還能湊一湊熱鬧。陳安看似爲天下羣豪圍攻,實則沒有半點危險。關鍵是陳安這麼做的原因,磨礪武功也要找個最穩妥得法子,果然是他的作風。
杜坤下意識的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廢話,當然是救人,我來幹什麼來了?”沈義倫一臉不爽得道:“我從京畿到江東,數千里路,不是爲了探明他的情況嗎,他要當着我的面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張臉還要不要了,我這一路不是白玩了嗎。”這也是陽謀,沈義倫不能不救。
其實他誤會了陳安,經歷了這些事,陳安真的不願去想太多,否則按他以前的脾氣一定像沈義倫最先設想的那樣,隱身幕後,得漁翁之利,絕不會置自己於險地的。
杜坤看他冒邪火,不想觸他黴頭,默默地自袖撤出一把雪白長刀,刀身處有着一道赤色血槽,泛着絲絲寒意,這刀名叫赤痕,是他成名兵刃。
沈義倫看着他道:“你做什麼?”
杜坤一呆:“不是救人嗎?”
沈義倫淡定的一揮手道:“等等,等他劍陣崩潰再出手,不給這小子一個教訓,他真無法無天了。”
“啊!”杜坤嘴巴張的老大,他雖是陳安的屬下,但卻兩次爲沈義倫所擒,對他始終都有一絲畏懼,此時形勢人強也只能屈身從賊了。
沈義倫繼續道:“你也別閒着,去通知老馮,看我信號再動手。”
杜坤看了場陳安一眼,臉色複雜地離開了,離開時隱約聽見身後沈義倫嘀咕道:“這小子拿到了九竅石磯,這下指定又要高升了,運氣怎麼這麼好,孃的,這次一定要他欠我個人情,嘿嘿,如此好處我也能分潤一二……”
陳安一根枯枝下翻飛,子醜合化土,寅亥合化木,卯戌合化火,辰酉合化金,巳申合化水,午未合,化火、化土。起於混沌,歸於混沌,向張恨水四人演繹了一場大道生滅。
四人被逼得手忙腳亂的,但也正如沈義倫所說的那樣,他們只是被這神的劍陣打懵了頭,一旦穩下陣腳,是陳安的麻煩了。
商萬神精通數術算法,於地支一道並不陌生,張恨水的太一神拳已是演化陰陽之法,兩人漸漸穩下陣腳,開始對這劍陣試探熟悉,很快兩人合力便能進退有據。
宗師可不是武功高行,那是擁有自己的武道理念,對武道的法理十分精通的人。應通雖無法pò jiě這詭秘劍陣,但他也不是傻子,刀勢一變,少了澎湃浩蕩之意,變得纏綿悱惻起來,把張恨水的太一神拳和商萬神的劍法聯在一處,更增三分威力。
陳安的劍陣立時滯澀了下來。
顧惜寧到底他們差了一線,對於武道法理。理解歸理解,真正能運用自如還差了許多,依舊在劍陣左支右絀。
可也不需要用到他了,張恨水已經在商萬神劍法的引導幫助下明瞭了劍陣變化,雙拳一合,拳勢再次推進,五行進六合。、下、東、南、西、北六合發力與陳安的地支六合產生共鳴,將劍陣停滯了一個剎那。
這一個剎那,應通纏綿刀意再次一變,化自波濤又破浪而出,作破浪之刃,如那開天闢地的一擊強行斬開陳安演化的土屬混沌。
張恨水緊隨其後,六合之勢一斂,重歸太一。太一生於混沌,卻破混沌而出,張恨水這一拳是混沌演化出的一,無生有,正正轟在陳安手的枯枝之。
枯枝受這一拳,好像風化了一般,寸寸碎裂,終化粉末。陳安五臟震動,嘴角溢血,連退數步才堪堪站穩。
此時陳安劍陣被破;應通尚不能完全駕馭那破浪一刀,心神震動;張恨水拳勢強行歸一,受傷不淺;商萬神在劍陣演算變化,窮盡心力,也已是後繼乏力。
顧惜寧再傻也知道自家的機會到了,一陣壓抑不住的狂喜直衝滷門,長劍一抖向陳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