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冉正吐的歡快,吃這一嚇,硬生生地把後半段又給嚥了回去,噎的直翻白眼。
那五個怪物可不能理解她這份痛苦,如看到什麼世間美味一般,齊齊地向她撲去。
嶽冉被噎的叫不出聲,但一雙睜得溜圓的大眼中卻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雷法招來。”
一聲語調冰冷的咒言突兀響起,伴隨着轟隆巨響,五道紫金色的雷霆降下,狠狠地劈在“顧明”等人身上,將這五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劈成了一堆焦炭。
嶽冉堵在嗓子中的叫喊聲終究沒有出口,見得這場景,怔了一怔,接着雙腳一軟,癱坐在地。然後連滾帶爬的向韓月靈的身邊挪去,想要離開那堆噁心的灰燼。
“這,這是什麼東西。”
公孫晟這一路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曾經認識並鮮活存在他面前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變成了一具被開膛破肚的屍體,四散灑落的內臟碎片,透着陣陣腥氣,讓他感覺一陣嗓子發乾。實際上他對那怪物到底是什麼,並不感興趣,這麼問只是爲了通過這個問題舒緩一下,自己激盪不可抑的情緒。
沈良與他相比也好不了多少,甚至與顧維同伴一路的他,也就比嶽冉稍強一點,只能通過看向韓月靈的目光來獲得安慰。
“這是屍鬼,是死亡之人異變而成,嗜血瘋狂,形如野獸,且生命力頑強,不命中要害,很難將之徹底殺死。”韓月靈眉頭深皺,語氣隱隱帶上了一絲急促地道:“這瘟疫果然有問題,如果我所料不差,被瘟疫感染而死的人,都會陸續的變成這種屍鬼,整個城池將在接下來變成一座屍城,所以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屍鬼的實力不強,普通人手持利刃命中要害就能將之殺死,可耐不住數量多。
這個大有縣有多少人?
五千?還是一萬?
若這些人全變成了屍鬼,面對屍鬼大軍,韓月靈雖有辦法脫身,可公孫晟等人卻是保不住了。
彷彿爲了印證她所言,隔壁也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然後是咯吱咯吱的啃食聲。類似的聲音,逐漸響起,時有傳來,好像全城都陷入這種奇詭恐怖之中。
“走,走,我們快走。”
“等等,還要帶上老夫人。”
公孫晟哆哆嗦嗦的已經挪到了門口,卻被韓月靈喊停。
公孫晟一滯,生死危機下,誰還顧得上他人,但他們能活還是靠着韓月靈,自不可能違逆她的意思,於是只能強打起精神,走到西廂門口,敲門道:“老夫人,你醒了嗎?我們能進來嗎?”
這麼大動靜顧老夫人都沒出現,他們也沒覺得奇怪,老人家本就睡眠沉,再加上傷心和勞累,雷打不動也算正常。
只是公孫晟在這敲了半天,裡面卻一點回應都沒有,不免尷尬。
嶽冉等不及了,剛剛情況可嚇死她了,她一步走到公孫晟身邊,將他擠開,一把將房門震開,進屋前還不忘轉頭對韓月靈道:“事急從權。”
韓月靈也不迂腐,一步跨出,也走進屋中,公孫晟等人緊隨其後。以老嫗的年齡確實不用避諱太多,等會無論是背是抱,還需要他們搭把手。
可走到裡屋門口,衆人又再次停下。
因爲在屋中,老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用剪刀自戮,死在了自己的牀上。
牀邊還有血寫就的幾個字:“望貴客盡焚祖屋,使我一家能夠團聚幽冥,頓首拜謝,來世結草銜環以報之。”
目睹這一切的韓月靈愣住了,自小情感淡漠的她第一次出現較大的情緒波動,這種情緒波動說不清,道不明,可就是讓她憋悶難受到無以復加。
原來老嫗在聽到顧維垂死慘叫時,就已經醒來,並且聽清楚了那是自己小兒子的聲音。
可她一個瞎眼的老婆子能怎麼辦呢?甚至她都不想知道兇手是誰,反正也報不了仇,自己一家是死在妖魔手中,還是死於人心鬼蜮有什麼意義?她所知道就是自己唯一的指望也不在了。
死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
“尊老夫人遺囑吧。”
良久韓月靈撩下這麼一句話,轉身率先走了出去。
其實也沒費多少事,只是韓月靈一張火靈符的事情。整個顧家頓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大家默默哀悼了片刻,就將之拋之腦後。這倒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而是活人還要爲活人的生計打算。
在韓月靈的帶領下,大家一路奔向東城門,路上也有幾波零散的屍鬼攔截,但都被韓月靈雷言咒術活火焰靈符輕鬆解決。
只是屍鬼殺之不盡,似乎有一種冥冥中的影響,驅使着它們從城池的各個方位趕來,以灰飛煙滅爲代價,奮不顧身地阻撓着一行人前進的步伐。
在隊伍中,幾乎所有人都在一心一意的逃命,但還有一個人在三心兩意的開小差,那就是陳安。這種場面他自然是一點都不害怕,只是跟着隨大溜的跑,因此他還有閒心去思考整件事情的疑點。
先是客棧,又是破廟,現在到了顧家,連大有縣城都成了妖怪窩,這不合情理啊。
遇到妖魔作祟不奇怪,連續遇到妖魔作祟就奇怪了。
這是犯了太歲,黴運當頭?不可能,怎麼黴也不可能黴成這個樣子。
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一切都是妖魔的狙擊。妖魔爲什麼要狙擊自己等人?當然,吃飽了沒事幹撐的,那麼……陳安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上了跑在韓月靈身邊的公孫晟。
一個道門高足,一直帶着一個普通人就已經很奇怪了,最重要的是,這個普通人身上還帶着一股十分隱晦的力量。
這股力量陳安其實是熟悉的,只是一開始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偷學韓月靈的gōng fǎ上,對其他的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在現在這思路清晰的情況下,他恍然發現了這股熟悉感的來源,那就是——紅衣。
公孫晟身上的氣息竟然與紅衣十分相近。
魔種麼?這是又讓自己遇到了。
巧合?
不,哪這麼多巧合,還是那句話,一次遇到是巧合,連續不斷的遇到就是奇怪了。
自己的一切還是在被安排的嗎?
那是消失的“墨都”,還是血月刀的接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