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霞光破曉,已是一夜過去了。 葉聖言也緩緩收功,氣色之昨晚卻是好了太多。他睜開雙眼睜開,站起身來,向着陳安二人拱手道:“多謝二位相救。”臉還是那一副萬年不變的黯淡表情。
欒城知其性格冷淡,雖然只有這麼一句話,但其心必然感念萬分,暗忖這次人情賣的不虧,嘴卻是謙遜客套了幾句。
陳安則對其感激與否,全然不在乎,反正都是順手爲之,因此直接追問其如何受的傷。
若是旁人這麼問,葉聖言不免覺得對方有嘲諷自己的嫌疑,但看着陳安嘴那薄薄一層絨毛,便也含糊其辭的說了。
原來,葉聖言下山以後,卻被古劍平追趕,兩人便打了起來。葉聖言畢竟戰過一場,氣力不濟,稍處下風,正在他穩紮穩打準備扳回劣勢的時候,秦嶸竟然趕到。兩人聯手之下,葉聖言頓感不支,便奮力逼開他二人,轉身逃跑,誰知竟被秦嶸的一記暗青子傷了肩膀。直到遇見欒城,被其藏匿此處。
陳安聽得葉聖言果然是被清劍派的毒藥所傷,暗暗頷首。走到剛剛葉聖言逼出毒血的地方,取出一個小瓶,將地的黑色血漿,挑了一點,收集起來。
收集完畢,擡頭看見另外兩人疑惑的表情,笑着解釋道:“我再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他日配出解藥,送兩位一份,兩位日後若再被清劍派所傷,便也不用怕了。”
欒城和葉聖言聽他說的忒不吉利,但其直來直去的性子卻爲兩人所喜,都起了結交的心思。於是三人結伴出山,葉聖言是悶葫蘆的性格,陳安則是少於人交流,不太會說話,但是欒城卻是老於世故,在其間說說笑笑,一路也算熱鬧,三人交情不覺深厚了許多。
其間各自說到自己的任務,都有一種明瞭之感。
這次的任務爲了隱秘,徐謙並沒有與他們細說,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各自做出的事情沒有章法,讓人無從推理。否則若事先通氣,他們配合默契,總會被有心人察覺到。
現在三人聚首,任務輪廓才明朗起來。欒城輕功高絕自然負責情報,葉聖言所帶部下最多,則負責正面,而陳安純粹是來見識,負責後勤退路,肅清海州通往府州的官道。
葉聖言帶的可不是死士,而是正統的金鱗衛。三十多名金鱗衛是暗司乃至聖廷的大半底蘊了,徐謙可損失不起。
待得到了官道,三人依依惜別之時,葉聖言發出邀請道:“兩位真不和我一起去都靈郡,讓我一盡地主之誼?”這是他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了,可以看出他的真心。
但陳安心道如今朝廷還未到圖窮匕見之時,說話也不能明示,那還是少見面爲妙。於是道:“我這次目的是爲了拜見海州衛觀察使,既然在這裡見到了正主,也懶得跑一趟了。此告辭。”
欒城也道:“我也另有要務,不能多做耽擱,真是遺憾。”隨即又笑道:“日後自有相聚的時候,那些江湖人把我們編排成一個組合,當然要多親近親近纔不枉‘幽冥血鬼’這個威風的稱號啊,哈哈。”說完便大笑起來。
葉聖言也是受傷後一時激動脫口之言,心知自己三人在任務完成之前還是少見微妙,不要去挑戰吳王那脆弱的神經,便也沒有異言。
自此,三人便向着三個方向分手而去。
陳安一路往濱縣而去,路沒有耽擱。這次他從出門到回來不過五日時光,濱縣一切均未有什麼變化。
他回到自己住處之時,知道小雯在家,門當是從裡面拴,但是進自己家門實在是沒必要大呼小叫的,所以他只是輕輕一躍翻過了圍牆,進了院子。當他正要走進自己房間之時,心卻是一動,來到大門口,伸手在大門的門閂一抹,竟有一些浮塵。
他心疑惑,便來到小雯房間,房門從裡面插了,他在門敲擊兩下,竟無人迴應,於是便直接出手拍在房門之震斷門閂,走了進去。
只見小雯衣衫凌亂,口吐白沫,身體扭曲的躺在地。
陳安眉頭緊皺,這個傻丫頭,武功是這麼好練的嗎,若是看了兩眼能練武,那天下的高手也太多了。武學之道一拳一腳之間沒有做到位,都很容易傷了自己。雖說師父領進門,學藝在個人,那也要有個師父來領你進門才行。無師自通的天才只是傳說。
連陳安這種另闢蹊徑的武學,也是隨着暗司教習穩紮穩打的修煉了七年的基本功。
陳安走前去把小雯提了起來放到牀,伸手脫掉她身的衣服,反正次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這次也沒什麼好避諱的了。
但是真當小雯光溜溜的身體呈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不禁面紅耳赤心跳加速起來。陳安心一驚連忙控制氣血減速,他武功高絕,對氣血控制更是駕輕熟,片刻之間便已冷靜了下來。
他心實在是疑惑不解,次自己可沒有如此不堪,這可着實怪的緊。
他卻不知次小雯被他救起,瘦得除了皮是骨頭,誰看了也不會有其他的想法。現如今將養月餘時間,身體許多地方都變得豐滿起來,而且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月餘時間自然變化不少。
牀的小雯,細眉糾結,表情扭曲,渾身肌肉都在陣陣抽搐,這也容不得他多想原因。他不知道小雯這種狀態有多久了,但他卻清楚耽擱的時間越長,對其以後的發展越不利,若是拖的時間太久了,甚至可能留下一些終生不可痊癒的暗傷,那麻煩了。
所以他不敢怠慢,收斂心神,雙手快速搓動,直到掌心變爲硃紅之色,才按在小雯那頗具規模的胸脯之。胸、腹、大腿、小腿、腳,然後把她反轉身體再由腳開始,到後背,再到雙臂。他一路拍打揉捏,雙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幻化出道道虛影。
這也是陳安,精通暗司的各種殺人秘技,對人體結構瞭若指掌。若是換了他人,想要把小雯受損的經絡捋順,沒有幾個時辰是想也別想。
而陳安只用了半個時辰,爲她推宮活血一遍。之後又把她翻了身,讓她正面朝,伸出拇指在其人一按,小雯便緩緩醒轉過來。
她睜開雙眼看了看站在牀邊的陳安,兀自還有些糊塗。待得發現自己竟yī sī bù guà的躺在牀,不禁發出一聲驚呼,雙手抱胸蜷縮起來,白皙的皮膚泛着緋紅的顏色,不知是害羞,還是被陳安揉捏的。
小雯垂下眼皮睫毛一顫一顫的,只能算是清秀的面容此時看起來卻顯得嬌豔欲滴。
許久,竟不聞半點動靜,她壓下忐忑不安的心情,大膽的擡頭看去,卻見陳安直直地注視着她,目光森冷,她實在沒想過會看到這麼一副場景,一時也忘記了羞澀,不知所措起來。
陳安見她看着自己,緩緩說道:“你記住,我只救你這一次,再有下次,任你自生自滅。”語調冰寒,說完轉身走。
小丫頭不知好歹,若是陳安真得是去到了都靈郡,沒十天半個月絕對回不來,她算不疼死,也會餓死。
當然陳安可不會承認自己的好心,甚至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善意。只是想着不能給這小丫頭好臉色,否則她不知道害怕的話,下次還不定闖出多大的禍事。這次幸虧她練功層次較淺,傷勢較輕,還能挽救,否則若是真的練功走火,那最輕都是終身殘疾的下場。
他走到門口卻聽得身後傳來抽泣的聲音,終究心一軟,開口道:“下回我練功之時,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問。”說完便走出房間,只留下仍掛着淚珠,滿臉錯愕的小雯。
其實陳安說出這話,真不一時衝動,而是小雯的天賦確實不錯。只是看自己練功能學了個似模似樣,實在是不可多得的武學才。陳安儘管沒有看過其學到了多少,但若是她沒有把自己的招式學個七七八八,也不會傷成那個樣子了。
她能在這麼多難民被陳安救起也算是一種緣分,更何況她和陳安一樣也是爲了報仇,這又讓陳安憑空生出三分親近。而且按照陳安推測小雯應該是爲了自己的主子報仇,這起碼讓他放心不會養個白眼狼出來。
所以不介意抽空指點她一下,當然傳承衣鉢太早,收徒授藝也太過,只能算是給其留個念想。
自第二日起,陳安晨練她在旁邊看,不懂的地方也會找陳安詢問。陳安看她練的刻苦,有時也會主動對她的修煉進行指點。
反正在陳安來說大事將近,實在不宜多出風頭,在濱縣深居簡出纔是正途,連船舶司也是隔幾天纔去一次,點個卯,虛應其事。閒居在家無所事事,便指點指點小丫頭武藝,過得也算充實。
只是他在指導之時,自是沒一句好話。小雯練得好沒有誇獎,練得不好鐵定訓斥。他雖武功高強但卻不會教徒弟,只能生搬硬套,可是在這方面他唯一的見識是跟隨暗司教習打基礎的那段時間。暗司訓練何等殘酷,他單單只是冷言冷語的斥責,教學方法可暗司的鞭笞辱罵要改進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小雯每次見他都是一陣膽怯。
起初他只是隨口指點,但小雯練的勤勉,學得十分快,他自然不能東鱗西爪的亂扯一氣。於是索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在家整理起自己這些年來的所學所思,連購買吃食用品之事都交給了小雯打理。
正所謂溫故而知新,這一整理可不得了,許多以前沒有明白的疑難居然豁然開朗,功力又有精進。欣喜之下,對小雯的教導又多了三分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