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反對立場上的霍格芬和巴頓這個時候差點嚇尿了,頭使勁地往桌子下面埋,恨不得插進褲襠裡。
之前看着陳安一上來就針對西奧斯,他們還暗暗欣喜,覺得這個愣頭青家主正把中立派們推到他們的陣營中。
可現在看來,這位年輕家主愣是愣了些,可實力是真強,強到可以無視貴族間交換的潛規則。
這個時候他們的確有心聯合其他人一起反抗對方的暴政,甚至藉着西奧斯的死聲討對方,脅迫其下臺。但起碼得能活着離開這裡再說。
事實上因爲這個世界的特殊性,就算是半神以上的強者,也不可能爲所欲爲,無論是藉助王國或教廷的力量,還是康斯頓家族本身的底蘊,都足以讓對方知難而退。
可偏偏眼下的情況有些尷尬,先不管對方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是如何獲得這麼恐怖的力量的。
他們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對方面前,對方又明顯是個毫無顧忌的神經病這一點纔是最要命的。
離開這裡他們有一百種方法逼迫對方妥協,可前提是他們能夠活着,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哪怕那個時候王國震怒,教廷追責,對他們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霍格芬兩人,也不覺得對方不敢殺他們,那傢伙連一向站在中立位置的西奧斯都殺了,更何況他們兩個擺明了唱反調的。
現在他們只希望陳安剛剛坐穩家主的位子,還沒來得及調查清楚海盜、刺客和血誓者是誰派出的。
或許是神明聽到了他們的祈求,陳安自從最初瞥了他們一眼後,就真的再也沒有去看他們,彷彿真的不知道他們纔是幕後黑手。
陳安在幹掉西奧斯後,又收回了幾個關鍵性的職位,安排了一些人事任命,在血液伴着腦 漿的陪襯下,沒有任何人敢再出言反對,於是他直接滿意的宣佈散會。
霍格芬一直等到那個恐怖的身影離開會議大廳,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坐直身體。
而在此同時,他也聽到了整個大廳三百多人同時喘氣的聲音。
每次會後做鳥獸散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幾乎所有人都坐在原位,與身邊的人小心的嘀咕着什麼。
巴頓這個時候湊了過來,眼中滿是擔心和恐懼。
“我們怎麼辦?”
霍格芬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又堅定了下來。
“我們去找凱恩斯特使。”
如果對方真的是萊茵·康斯頓,他不覺得自己等人的行爲值得被原諒,對方沒有直接幹掉他們,只是因爲還不到時候,或者初來乍到暫時還不知道整件事情都是他們做的。
但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尤其最後血誓者的出手,幾乎已經告訴了所有人,這件事是他們做的。
現在只差一個去捅破窗戶紙的人。
在他們表現強勢時,這個人不會出現,但是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有可能會成爲那個去捅破窗戶紙的人。
對方的暴力舉動,的確惹人厭惡,但畏懼暴力,甚至崇拜暴力的人也不少。
霍格芬就是坐在這裡,都能感受到一道道詭異的目光自他身上掃過,所有除了一條道走到黑,他別無選擇。
巴頓現在和他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自然也清楚霍格芬的想法,兩個人相互攙扶着從座位上站起,發現對方的手心全是汗水。
他們對視苦笑一聲,才結伴離開了這裡。
回到自己住處的陳安,在那間裝飾豪華的客廳中接見了威爾克斯特,開門見山地道:“作爲忠誠的獎賞,我將海龍騎士團第一副團長的職位交給了你,你的那些兄弟們,也各有封賞。”
威爾克斯特先是一愣,繼而狂喜。
海龍騎士團的團長永遠都是海龍侯爵,所以第一副團長一般就是騎士團的實際掌控者。
他只不過是一個騎士小隊的騎士長,現在等於是連續提升了好幾級,一躍成爲了康斯頓家族的一方巨頭。
但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多謝領主大人,但西奧斯大人他……”
這次的長老會刺激太大,與會者心思各異,一時之間會上的消息還沒有傳開。
陳安無所謂地道:“已經沒有這個人了。”
威爾克斯特心中一懍,好在當初三百血誓者的神秘失蹤已經讓他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倒是沒有失聲驚呼起來,只是點頭再次向自己的領主致謝。
陳安沒管他心中所想,只是把自己要說的話直接說完。
“你的就職儀式將在後天的行政會議後舉行,這兩天先回去準備準備吧。”
“是。”
目送威爾克斯特離開,陳安搖頭嘆息一聲。
按道理來說,既然決定了徐徐圖之,暗地裡調查神殿的事宜,那他現在應該正是用人之際。
只是威爾克斯特卻並非是一個好用的人,他除了忠誠之外,什麼都沒有,甚至都不是一個超凡者。
雖說花點時間,以陳安的能耐未必不能把對方培養的堪當大任,且陳安也有足夠的時間這麼做,可他卻並不想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陳安伸手揉了揉眉心,想着要是多來幾個像傑爾特那樣的人就好了。
那傢伙比威爾克斯特出身還差,眼界也低,但常年遊走各方的經驗和性格上的圓滑,卻讓陳安很是欣賞。
“領主大人,阿貝斯閣下求見。”
侍從的稟報打斷了陳安的思考,不快的情緒一閃而逝,這是屬於這具身體本身的情感,陳安也控制不了。
有的時候他就在想,天玄非讓他披這麼一身披,是不是就是爲了消弱他的實力。
畢竟他的實力太強大了,就算他失去所有修爲,光憑着大羅天尊的位格和照徹陰陽鏡也絕不是相柳那般不完整的大羅天尊所能比擬的。
所謂的考驗任務也太過於簡單,而憑他往日的經驗,表面上簡單的東西,往往都蘊藏着極大的兇險。若沒有這麼一重製肘,他怎麼都有些不太相信。
可事情的因由真的僅僅只是這樣嗎?
這種毫無頭緒的事情,在陳安腦海中一閃即逝,他的思緒迅速回到眼前,對着那名侍從道:“讓他進來。”
他決定還是專注於做好眼前的事情,至於天玄的目的,等他將這個世界打通,自然就會清楚。
不一會兒,在侍從的帶領下一個留着小鬍子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先是使用覲見家主的標準禮儀,向陳安見完禮,纔將手中的一疊文件遞上道:“家主大人,我負責爲會議上的人事任命建檔留存,現已完成,想請您審覈一下。”
陳安並沒有接過那一疊材料,甚至連眼皮都沒擡,只是道:“你看過沒問題就行。”
阿貝斯一滯,卻很快恢復了過來,就勢將雙手收回道:“那對於後日的行政會議,家主大人還有什麼吩咐,這次的行政會議除了確定西南行省總督的職務外,還有對國王特使的接待,叔叔的意思是我們總歸不能失了海龍家族的禮儀。”
這個時候,陳安才擡眼看了阿貝斯一眼,腦海中閃過有關對方的資料。
阿貝斯·康斯頓是尼克拉的親侄子,康斯頓家族的旁系。
尼克拉這一脈旁系和康斯頓正統之間的關係已經很遠了,家主的位子永遠不可能落到他們的頭上,也正是因爲如此,尼克拉一系一直都是嫡脈的堅定支持者。
眼下尼克拉派他侄子過來,目的也很明顯,就是看看這個剛剛繼任家主的傢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顯然陳安在長老會上的舉動連這個忠實的擁躉都嚇到了。
如果陳安真的是個神經病,那麼哪怕尼克拉對主脈再忠心,也不得不改變立場,因爲相比於對主脈的忠心,他更忠心於整個康斯頓家族。
不過陳安根本不在乎他們的忠心,他又不是真的想待在這當家主,一旦有關於那些神明的確實消息,他立刻就會離開。
只是阿貝斯·康斯頓這個人,卻讓陳安眼前一亮,剛剛纔想着去找點可用之人,這就有一個送上門的,自然不介意和對方多聊兩句。
因此,他心意不置可否,嘴上卻道:“對國王特使的接待自然要慎重,阿貝斯,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阿貝斯長舒了一口氣,自以爲理解了陳安的意思,微笑道:“我和叔叔都認爲對國王特使的接待不一定要太過隆重,畢竟那只是一個儀式,能夠表現出恭敬的誠意最好”
後日的行政會議是海龍侯爵繼承加冕儀式的延續,整個議程自然是在一開始就已經確定了的,他在這胡言亂語只是爲了試探陳安的心意。
而最後一句則是爲了勸說陳安不要再搞出大動作,就算西南行省總督的職位暫時旁落,也不用太在意,那畢竟只是一個職位,實際上整個西南行省所認的只有海龍侯爵。另外他還影射,這個位子不是不可以通過後續的活動將之再拿回來。
爲了安撫陳安,尼克拉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只是陳安安全不在意,笑眯眯的就答應了下來,至於實際怎麼做,還是看心情。
阿貝斯自然不知道陳安所想,以爲這個家主還是聽勸的,長鬆一口氣的同時,急急的回去和尼克拉彙報。
陳安也沒想現在就把阿貝斯拿過來用,總得掌握整個海龍家族,把一些蒼蠅掃滅後再說,這點耐心他還是有的。
目送阿貝斯離開,他閉上眼睛繼續之前的思考,周圍的僕役無人敢來打擾他。
直到夜幕降臨,一隻漆黑的夜鴉出現在客廳的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