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想問的,你問吧。”
面對陳安,許子墨首先開口。
陳安想了想道:“不知道從何問起,還是你說吧。”
許子墨沒再推辭,整理了一下思路,略帶點唏噓地道:“末日或許不是天災,而是人爲,是一羣不知道該稱他們爲野心家還是理想主義者,想當然的要促進全民進化,而釋放的病毒。”
說出這句話,她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什麼滋味。
在末世掙扎十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末日的可怕,但就是這麼可怕的末世,竟然是一些野心家在幕後操縱的,實在是讓她不知該以何種心態去面對。
人爲,未嘗不是天意,況且也未必只有人爲一個因素,其中太陽、太陰以及諸天星辰對這個世界的影響異變,就無法用一個簡單的人爲來解釋。
不過這些倒不好和許子墨說,尤其是不應該從程煜的口中說出,還是讓她自己去慢慢發現吧。
陳安只是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就轉而安慰道:“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好好活下去就好,難道你還想做救世主不成。”
那是他要做的,還輪不到別人。別人要和他搶,他不介意先把對方給做掉。
許子墨沒怎麼聽進去陳安的勸說,不過看着陳安,她心裡就安慰不少。
前世的她看盡了世間的醜惡,經歷過各種各樣的背叛,唯有程煜曾不止一次的救她性命,最後甚至爲了她,犧牲了自己。
因此,她對程煜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和依戀,光看着他,心情就莫名好了不少。
一笑揭過這個話題,又道:“我這次一行收穫不小,不止解開了心中的疑惑,還獲得了進化變異的機會,掌握了超凡的力量。”
陳安淡淡地道:“恭喜!”
許子墨苦笑道:“你是不是什麼事都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陳安心中一動道:“前世的我也是這樣?”
“差不多,唯有遭遇夜魔那次。”
陳安心道:那就好辦了。
隨即他又注意到一個名字:“夜魔?”
“嗯,是個可怕的怪物,前世的你就是死在它的手上……”
許子墨認真地將夜魔的外形能力描述了個詳盡,才保證似地道:“今生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有任何損傷。”
陳安倒不在乎什麼夜魔不夜魔的,聽描述也不是什麼厲害貨色。只是看着許子墨一臉誠摯的許諾,彷彿隨時可能直接吻過來的模樣,嚇了一跳,趕緊岔開話題道:“那幾個人是什麼情況?”
許子墨自然知道陳安指的是王洋、上官昊等人,似乎是誤會了什麼,燦然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問的,他們都是我路上遇見的,看到了我的超凡能力,想要招攬我。”
“招攬你?代表誰?”
陳安眼珠一轉,這才末日第九天,都開始形成新的勢力了嗎?
許子墨不甚在意地道:“一個倖存者營地,似乎背後是一些本市的高官富商。”
這一世她不止要爲自己而活,還要活的精彩,對爲別人效力完全不感興趣。
陳安心中一動,故意沉吟了一下道:“我們也建立自己的基地,幫助一些倖存者,好不好?”
許子墨愣了愣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陳安也表情認真地道:“雖然我沒和你一起經歷過你所經歷的那些事,但就從眼下,都能想見未來的模樣,還是那句話,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或許我們沒辦法阻止末日,但卻可以盡一份力,幫助一些需要我們幫助的人。”
經歷了太多的醜惡,許子墨對幫助別人並不是太感冒,但看着陳安一臉認真的表情,還是有些感觸地道:“看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懷疑,你也和我一樣重生了。”
陳安連忙打了個哈哈道:“怎麼可能,如果我也重生,怎麼可能會不認識你?”
“也對,”許子墨溫柔地對陳安道:“你想去做就去做吧,你的一切決定,我都支持。”
陳安繞了這麼大個彎子就在等她這句話,立刻打蛇隨棍上地道:“但在末世之中建立一個倖存者基地,最重要的還是得擁有自己的守衛力量,你上次說的進化藥劑配方……”
因爲有着本體的全部認知,所以讓人迅速變強的方法他自然是掌握着不少,只是無論是什麼,都不可能有這個世界本土的方法好用。許子墨之前所言的進化藥劑,一直都是他志在必得的東西。
果然,許子墨沒有讓他失望,聽得他言,神秘一笑,轉身朝着一個方向,邊走邊道:“你跟我來。”
陳安沒問什麼,跟着她沿着邊牆一路走,許子墨似在默數着步數,然後毫無徵兆的在一處平平無奇的牆壁前停了下來,伸手在上面三長兩短輕敲了五下。
牆上突兀的浮現了一束熒光,照在許子墨的身上,上下掃描了一下,確定了身份。
牆面直接凹陷進去,凸顯出一條向下的階梯。
“你的身份體徵我也給輸入進去了,記住位置和暗號,你也能進入這裡。”
對於陳安,許子墨表現出充分的信任,她一邊往階梯下走去,一邊特意提點了一句。
陳安點了點頭道:“這裡設計的還挺精巧的,根本不像半個月建成的。”
許子墨一笑道:“都是些現成的東西,只需要簡單的改裝,抓緊點時間還是可以的,無非就是錢而已。而相對於末世,最不值錢的就是錢,不趁其還有用趕緊花掉,那可是會過期的。”
陳安有些好奇地道:“你好像很有錢?”
許子墨回頭白了他一眼,似是有些吃味地道:“好歹我也曾經是咱們學校校花排行榜上的前三,看來你是從來沒有關注過我,也對,這個時候的你滿腦子都是黃菲,哪還有心思看別人。”
許子墨隨口揶揄了他一句,就不在意的又補充道:“有錢的不是我,是我爸,這些錢都是從他那裡拿來的。”
陳安奇道:“你竟然說服了你爸,他也相信末日?”
“怎麼可能相信?就是你,那個時候又真正相信了嗎?”
許子墨反問一句,隨即滿臉嘲諷地道:“我只不過是答應幫他聯姻,嫁給一個高官子弟,家裡的錢就隨便我用了。”
“你......似乎和你爸的關係不是太好?”
許子墨突然沉默了下來,只是或許想要陳安更瞭解她一些,還是開口道:“他的心裡只有名望金錢,我媽走的時候,他連最後一眼都沒有去看。”
大小姐的煩心事,陳安在心裡給許子墨做了個標籤,又問道:“那末日之後呢?你爸變成喪屍了嗎?”
他問得直接,但在當前的情形下,反倒是緩和了有些凝重的氣氛。
許子墨聞言一笑道:“當然沒有,我把他安排在了另一個地方,像這種基地我另外還建了兩個,他待的那地方衣食無憂,足夠他過下半輩子了。只要他藏的好。”
陳安見微知著,自然知道她爸沒事,否則她對她爸的恨意就不會再存在了。所以纔有此一問,緩和氣氛,不然兩人之間的氣氛將會更尷尬。
不過他倒是有感於許子墨的坦誠,連另外兩個基地的事也和他說。
狡兔三窟,這種事不應只有自己知道才最安全麼。
看來對方真把他當程煜了,就沒想過程煜被人李代桃僵的可能。
等等,好像有些不對。
陳安想到這裡,不由一怔。
以命運之道的說法,他替代了程煜的人生,那他就是程煜,無論承不承認,他都將以程煜的身份在這個世界留下深刻的印痕。
甚至不止是程煜,蔣建國、末日君王、陳旭、楚寒、楚妍君月一……一切都是他。
就和一個人有童年,有青年,有成年,有老年……僅僅只是不同時空下的一個狀態而已,或者說是一個表達自我的相態。
天地氣象萬千,人也有千人千面,我獨唯我未必是將這些相態都摒棄,或許更多的應該是包容,是認清,是瞭解何爲真正的自我。
無相的定義也是這樣,不是沒有相,而是不着相,是從無數的相中提煉本性,本性顯,無我相。
例如,一個人自覺是好人,就總是不自覺的用好人的標準來約束自己。做了壞事會愧疚,做了好事會自豪。
可人之初,哪來的好壞善惡之分,所謂的好壞善惡都不過是人類這個羣體給予個體的標準定義,是人道,非是天道。
如果一味的被好壞善惡這一表象影響,人永遠都無法認清自我,而連自我都認不清,又怎麼能認清這個世界。
記得在小號那個世界的科學界,很多人爲了光是波還是粒子這一爭端,進行了爲期百年的辯證,最終妥協爲波粒二象性。
可見人都是習慣於用自我的認知來定義世界,這是何其的可笑。
一時間陳安對乾元的境界又有一定的明悟,或許等找到輪迴天盤迴歸中央界後,就可以着手衝擊乾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