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皇太后離去,流月辰的姿勢都沒有變。
他安靜的看着楚靈幽,眸中浸着的是一抹讓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冷然。
第二日,流月辰按時上了朝,就連每個大臣的話他都聽進了耳裡,就似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是,在退了朝後,流月辰再也忍受不了,腳步快速的朝着清幽殿跑去。
“皇上!皇上……”
流月辰還未到清幽殿,就見湖綠一臉驚慌失措的朝他跑了過來。
流月辰一驚,可是更多的卻是心中涌上一陣莫名的喜悅來。
湖綠來了,那麼是不是說,是不是說……
“是不是她醒過來了?是不是……”流月辰沒有計較湖綠的過失,而是希冀的望着湖綠。
湖綠一愣,在想到皇上這些天的情形後,她的雙眸不禁黯淡了下來。
可是在想到她要告訴流月辰的事情後,她將自己的一切情緒都掩藏起來後,她忙說:
“皇上,娘娘她不見了!奴婢就是出去打水給娘娘淨身,可是,回去的時候發現,娘娘不見了!”
流月辰的身體一怔。
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
既然是不見了,那麼是不是說,她已經醒過來了?她只是不想見到他,所以她把自己給藏起來了?
流月辰扔下一衆跟着他的人,用了自己最快的額速度趕到清幽殿。
“楚靈幽!楚靈幽你給朕出來!”流月辰一進清幽殿,就吼了出來,完全不見以往的冷靜與自制。
然而,寂靜的殿內除了他的迴音外,別無他聲。
可是流月辰心底的熱情不減,他將整個清幽殿都翻遍了,也沒有絲毫他想見的人的蹤影時,他的心一點點的冷了下去。
“皇上……娘娘她的鞋子還在牀邊的,娘娘她……”不可能醒過來的。
湖綠手中拿着楚靈幽的那雙鞋子,輕咬下脣。
流月辰的身體瞬間被定住了。
既然如此,那麼她怎麼可能消失呢?
“來人!”
“皇上!”唐公公進入清幽殿,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顯然是方纔一路小跑過來的。
“現在馬上去查,到底是誰把皇后帶走的!”流月辰怒吼的聲音在清幽殿內起伏迴盪。
“不用去了!”一道平和的嗓音突然傳來,太皇太后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的步入清幽殿,不見絲毫渾濁的眸中浸着一抹犀利,“人是哀家派人帶走的,既然已經去了,那麼就讓我來給她下葬了吧。”
“皇奶奶!”流月辰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他不再如同以往那般順從,“她是朕的皇后,即便是要下葬也是朕說的算!皇奶奶你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哀家是再讓你給我清醒過來!”太皇太后的嗓音依然平和,只是,這平和中透着的盡是嚴厲。
“即便是下葬也要進皇陵!”
“她是楚家的人,不配進入皇陵!你放心好了,哀家會給她好好下葬的,你這就不用擔心了,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做好你的皇帝,把你的國家管理好就好了,別的事情,就
不用你去操心了。”太皇太后原本淡然的雙眸中瞬間溢滿了冷寒之意。
“可她是朕的皇后,朕……”
“你的皇后可以是任何人,你以後可以讓任何人做你的皇后,而這一次,你必須聽你皇奶奶我的!”
“皇奶奶……”
太皇太后冷然的看着流月辰,“皇上,你要知道,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其餘的哀家也幫不了你什麼了。”
流月辰僵直的站在原地,眸中除了驚痛外還有一抹失望。
原以爲皇宮中最瞭解他的皇奶奶卻如此對待他……
呵,這讓他該如何說?
流月辰搖搖晃晃的步入楚靈幽的寢宮內,然後一點點的將自己縮在楚靈幽的那張鳳牀上,蓋上她之前蓋過的被子,深深地吸納着被子上專屬於她的薄淡的氣息……
夜很靜。
一輛馬車在一條寂靜的小路上狂奔着,馬鞭抽在馬身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下顯得格外的響亮。
“老大,我們要把這女人扔到哪裡去?”坐在馬車前面一個看似較爲矮小的男人看了眼馬車中那個看似睡着了的女人,大聲問他身側的人。
“白癡,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穿着嗎?姿色長得也不錯,指不定還能夠賣個好價錢。”另外一個人淫笑着。
矮小的男人一愣,“可是老大,那是個死人,死人怎麼能夠……”
“白癡,到時候只要跟着我就行了,其餘的你就不要說了。”那個叫做老大的人明顯煩了,想到馬上就要到手的錢,他一下子笑了起來。
矮小的男人愣了楞,隨即轉過頭向馬車內望去,可就是這麼一望,讓他瞬間失了魂魄!
“老老老大……!活了,活了--!”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震驚,他的生命就停止在了這一刻。
一根銀絲不知何時已經嘞在了他的脖子上,明顯,他是死於這根銀絲的。
那老大根本就沒想要搭理那矮小的男人,可是忽然聽到矮小的男人的喊叫聲,突然的收聲讓他感到莫名,也就在他側過頭的瞬間,他看見了一張帶着嗜血笑意的面龐,而這,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看見的最後一張面孔!
明亮的圓月掛在夜空中。
夜風的吹拂下,道路兩旁的樹葉簌簌的落下。
原本急速奔馳的馬車已經在道路旁邊停了下來,寂靜的道路上,偶爾會傳來馬的打噴嚏聲。
而原本應該死去的人此時正端坐在馬車裡,雙眸微閉,如若不是能夠看到她那微微起伏的胸脯的話,興許會有人認爲方纔的人是詐屍。
也就在那人閉目養神之時,一道異樣的風聲傳入她的耳膜內,原本微閉的雙眸刷的睜開。
幽深的雙眸警醒的看着馬車的的門簾上,但是所有的聽覺用上了,關注着車外的每一個環節。
譁--
馬車上的門簾被人從外撩開,也就在車內的人要將手中的銀針射出去時,來人立馬下車,單膝跪在了車前,恭敬道:
“武雲澤救駕來遲,望主子懲罰!”
握在手中的銀針一點點收回,女子並沒有立刻起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而這
單單的一個音節卻讓武雲澤聽出了馬車內的人到底有多疲憊。
“回吧。”淡淡的,略顯沙啞的嗓音中浸着絲絲的疲憊。
武雲澤立馬起身,身影筆直,“是。”
隨後,武雲澤便在一干下屬錯愕的眼神下,親自趕起了馬車,而那張向來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此時卻柔和了許多,甚至,他們還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抹笑意。
天哪,這個世界玄幻了吧?
他們跟主子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主子向來都是一個冷面冷心的人,而且在他們的認知裡面,似乎都不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
如若不是在看到主子喚裡面那個挺着肚子的女人爲主子的話,興許他們還真就以爲那馬車裡面的人是主子的女人,他們的夫人了。
衆人努力將自己心底的驚訝嚥下肚子裡,默默的跟在馬車後面。
馬車最後停留在了皇城中的一座紅樓後門外,武雲澤小心翼翼的將車內的人扶出來,表情愈發的恭敬。
那人從馬車上下來後,先是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最後才擡起頭看了看院落後,給了武雲澤一記不錯的眼神。
而也就是那一記淡淡的眼神竟然讓武雲澤如同得到了什麼極大地好處一般,雖然他的表情依然冷然甚至算得上是僵硬,可是,下屬們卻看到了他脣角處那抹可疑的弧度。
“主子,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奴才……”
跟隨在他們身後的下屬們再次震驚了。
這一次是被驚的魂飛魄散了。
奴才?
奴才!
他們的主子竟然在這個大肚子女人面前自稱是奴才!
那麼他們這些是主子奴才的奴才,該在這個主子的主子面前,怎麼自稱?
還有,都城最大紅樓的當家,家財萬貫的主子怎麼會甘願做這樣一個女人的奴才啊!
“嗯?”幽深的黑瞳瞬間落在武雲澤的身上,而也就是那道眼神中透着絕對的不滿。
武雲澤在張口後,就知道自己在主子面前犯了主子的禁忌了。
主子是不准她的人在她面前自稱奴才的。
她的人……
一抹柔意不禁浮上心頭。
“奴……雲澤知錯了。”
那人淡淡的嗯了一聲後,示意武雲澤繼續帶路,徒留下一衆目瞪口呆的人。
好吧,他們這一次真的是穿越了。
主子這到底是怎麼了啊!那個女人的眼神有那麼可怕嗎?竟然讓主子怕的都結巴了!好吧,雖然那眼神挺冷挺嚇人的,可是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吧?!
武雲澤帶着婦人踏入一座一直空着的後院,在小心的將婦人扶着踏入主屋的上位坐好,武雲澤示意身後的人將門關上後,放才跪下身子,眸中浸着熱切的光芒。
“主子,小六子不負主子所望,已經提前完成了主子所交付小六子的一切。”
小六子,當年在楚靈幽身邊當差的太監,最後自縊了的小太監。
然而,此時此刻,這個自稱是小六子的武雲澤正是當年那個爲楚靈幽出氣的太監小六子,只是和死的那個不是同一個人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