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浪廣告大廈。
整整三層都是員工用餐的地方。
其中兩層是藤訊的員工餐廳,另外一層則是後浪廣告公司的餐廳。
從人員上來看,藤訊四五千人的規模,後浪廣告公司滿打滿算才五百人。
這樣的差異造就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能夠到後浪餐廳吃飯的都成了一種殊榮。
這樣的原因說起來也有些讓人忍俊不禁。
後浪廣告公司的職員,大多數都是和各媒體人士打交道的,算得上與社會接觸甚密。
這也給人得出一種錯覺,後浪廣告公司的這些人一個個的都特別注重自己的形象——作爲一個乙方經常和甲方鬥智鬥勇,總是需要揣摩甲方爸爸們的各種心思。
久而久之,不是人精也變成人精了。
也因此,穿着上的品味以及打扮都成了必修課。
和這些人相比,樓下的那些碼農們則顯得與社會有些脫節,不修邊幅不說,程序猿們無意當中遇到後浪的小姐姐們最大的反應則是,面紅耳赤,有時候連一句囫圇的話都說不出來。
拿這些人開涮有時候就成了這些小姐姐們的愛好之一。
當然,異性相吸這種事情因此而發生的概率也偏高了些,而藤訊公司因爲有着豐厚的薪資水平,起碼在花錢這種事情上並不會太過在意——即便是首付買完房子之後每個月都還有大量的餘錢用來消費。
最爲關鍵的是,他們的消費說難聽一點,最多也就是跑跑超市買買日用品,要麼就是前往電腦城去看看有什麼心儀的電子產品。
至於爲自己置辦一身得體的行頭,鵬城這邊的天氣除了夏天再就是春天,冬天這種東西除非出差或許才能感受的到,反正家裡裝空調裝個製冷機足以,裝帶暖風的那純粹是傻缺。
所以,他們的裝扮大多都是類似的,諸如牛仔褲衛衣這樣的東西,和時尚絕對沾不上任何的邊。
所以,這個最明顯的現象就在每天上下班的電梯裡十分的明顯。
一羣青春靚麗的小姐姐當中夾雜着幾個土的不能再土的程序猿這樣的生物。
再到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消息,藤訊也成立了自己的員工持股公司,一些元老也分到了不少的股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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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股權的價值,別人看的不是特別清楚,後浪的這些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們談論最多的一個話題就是自家的老闆有多少身家?
於是,自然而然的,老闆手裡的股份值多少錢就有了各種各樣的版本。
其中一個比較靠譜的消息是,藤訊市值五百億香江幣,老闆的身價至少150億。
那麼問題來了,有程序猿找後浪的小姐姐告白時,小姐姐們通常會問上一句,“你混到股權了嗎?”
不是說這些小姐姐們勢利,但是能不能混到股權最基本的一條則是,公司會不會重用你,認爲你是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分你點股權留住你的人也留住你的心。
如此一來,不知怎麼的,藤訊要給管理人員配股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搞的馬小駒都不時的聽見這樣的傳聞。
他找吳良一起吃飯,其中一個話題就是,“我覺得也該給公司的骨幹們配點股權了!”
理論上來講,馬小駒選擇這個時間點大範圍的配股,時機很好!
籠絡人心自然不用多說,四個數據中心的建設急需大量的資金,將現金激勵換成股權激勵,也能緩解一下資金緊張的局面,最主要的是,後浪廣告公司也開始了股權激勵。
這就很可怕。
同在一棟辦公樓裡上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哎呀,我纔給了一萬股”,類似這樣的話從一個嬌滴滴的小姐姐的嘴中傳進電梯裡木訥的程序猿耳朵裡,這樣的場景發生一次就能讓這些沒日沒夜996的小哥哥們鬱悶的想撞牆——憑什麼我們985,211出來的還比不上一個鵬城大學傳媒學院的二本?
能混進藤訊的這些人,別的不說,以學霸自居的人不在少數,而在他們的思維當中,鄙視鏈是客觀存在的!
馬小駒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爲什麼自己爲了圖方便找到後浪廣告公司總部當辦公地點怎麼就鬧成了今天這個地步?
吳良好不容易被逮住一次,馬小駒自然是先探探吳良的口風。
“可以啊,我的廣告公司都開始分股份了,你覺得合適就分,我沒意見。”吳良對這些並沒有太大的意見,早晚的事兒。
馬小駒點點頭,“那下午開個臨時董事會吧,給這事兒定下來?”
吳良的臉色有些發綠,“你們開會,能不能控制在一個小時之內?”
馬小駒爲了執行一項決議,經常性的開會開十幾個小時,吳良是早有耳聞,在他看來,雖然通過討論,可以瞭解一些各個管理人員他們的各種心思,但是,讓吳良坐十幾個小時來聽他們白活,吳良的臉色還是難看的很。
馬小駒似乎發現了什麼,笑着解釋,“無非就是分錢錢麼,現在的股份夠,不怕!所以,估計有個把小時都能談個差不多了!”
這纔是大實話,零四年,吳良聯合馬小駒自爆家醜,主動整改SP業務,短時間給藤訊的未來搞的一團糟,進而拉低藤訊的估值,再加上網大爲裡應外合順利的從南.非電訊手中贖回股權。
之後半年多的折騰,馬小駒團隊順利的從吳良手中拿到一半的股權,也讓他們手裡的這部分股份重新變回接近70%,比前世多的太多!
一個相對簡單的股權結構是藤訊的現狀,然而,藤訊並不缺乏上市的路子,走了南.非電訊,還有IDG資本,上市這種事情,IDG也熟悉的很。
馬小駒大喘氣,吳良自然不擔心,點點頭表示,“那行,就一個小時,多一分鐘我都不待!”
馬小駒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下午臨時董事會的時候,他率先發言,“今天董事會就一個議題,給骨幹配股,先議個框架出來,爭取在一個小時之內搞定,吳董事務繁忙我們抓緊時間!”
吳良微微點頭示意,表示歉意。
分配股權說起來難,實際上也不難。
確定持股人員名單,擬定所需要分配的股份,股份從哪裡出等等。
吳良看着一堆人商量來商量去,直接跑偏,忍不住出聲,“配股配多少,先說總額。”
說簡單點,其實就是分多少錢。
股權激勵,顧名思義,股權形式的激勵,或者獎金,性質大差不差。
在公司未上市前,這就是原始股,也是創始人給大家畫的大餅。
而藤訊會不會上市,這簡直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沒人會傻到選擇現金捨棄股權。
定總額,必然會牽扯到估值,吳良出聲之後,所有人又把話題引到公司估值怎麼算,發多少錢的問題。
500億香江幣,這是吳良和馬小駒之前估算的相對靠譜的估值,或者說上市之後所能達到的市值。
如果按此計算,很顯然,在員工看來,這是管理層的缺乏誠意的表現。
按股份構成,吳良從IDG手裡拿到7.2%,從南.非電訊手裡拿到46.5%,之後又重新分給藤訊管理團隊,以及網大爲的1%。
這當中,吳良總計拿到30%的股份,除馬小駒之外的第二大股東。
理論上講,今天才是資本的盛宴,所以,按照500億香江幣來估值顯然是不合適的。
另外,大家考慮的是,股份誰出的問題。
毫無疑問,馬小駒和吳良手裡的股份最多,理應由他二人分——說難聽點,大家都是給這兩個人打工的。
不過,吳良早就想過了,他已經貢獻出了23.25%的股份,再讓他拿根本就這個道理。
所以要麼大家按比例減持,要麼管理團隊出讓,這是吳良的底線。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辦法,股份賣錢——總會有這種看不清形勢的人存在。
馬小駒心念吳良只給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眼下討論時間已經過半,輕咳一聲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成立員工持股公司,佔公司10%的股份,今後,所有員工持股都從這裡面出!”
這樣做的好處,保持一個相對簡單的股權結構,另外,馬小駒也可以通過掌握這家公司來間接掌控自己手裡的股份。
他的這一觀點得到張志東的認可,“我同意,如此一來,藤訊也有可能A股上市!”
股東結構明晰,這是優勢,然而,A股上市?
吳良就是一愣,忍不住出聲,“VIE結構的公司在天朝上市?”
VIE結構是一個變通結構,上市公司是離岸公司,離岸公司在天朝境內設立一家外商獨資企業從事那種外資不受限制的行業,比如技術諮詢服務公司。
然後,技術諮詢服務公司對境內的運營公司提供實際出資,並通過合同關係擁有控制權,最終實現外資間接投資原本被限制或者禁止的領域。
這當中,VIE結構的關鍵是通過VIE協議來控制境內運營公司。
典型的代表是心浪、搜唬兩家——互聯網業務在天朝屬於增值電信業務,氵去律要求投資人必須爲產業投資者,基金這種財務投資者不屬於合格投資者。
簡單來說,VIE結構相當於代持問題,和同股不同權沒有必然聯繫。
千百度的牛卡計劃和VIE不同的是,他是同股不同權。
問題很清楚,同股不同權的股權結構天朝不支持,香江也不支持,唯一能去的地方是米國。
所以,採用合夥人制度的阿狸在米國上市,同股不同權的千百度在米國上市。
18年雷君在香江上市,也是同股不同權的結構,那是因爲香江股票交易所錯失了在米國上市的阿狸,後悔之後纔將同股不同權的公司納入可以上市的範疇。
同樣,天朝的創業板的橫空出世也解決了VIE結構、同股不同權、紅籌以及不盈利這幾種企業的上市。
因此,吳良也有此一問。
張志東給出瞭解釋,“自從南.非電訊退出,藤訊的股權結構就相對穩定,國內上市理論上也是可行的。”
吳良仔細思索之下,還真是這個道理。
就像他當時忽悠孫正儀退出阿狸的時候,採取的手段就是,隻付寶業務內的支付牌照屬於金融業務,如果非得走這一步,或許阿狸的上市會無限期的延遲,不如套現離場。
理論上,的確可行。
當然,吳良更希望在天朝上市,兩家巨頭公司也是互聯網企業蓬勃發展的紅利何必便宜了米國人?
吳良點點頭,“既然有志於在天朝上市,大家就朝這個方向去努力吧!”
馬小駒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張志東全然不知,會議氣氛忽然變得微妙起來。
片刻之後,吳良繼續發表個人看法,“所以,成立一家員工持股的公司或許會方便些。”
這天馬行空的想法,馬小駒仔細琢磨琢磨,的確也有其可行性,但是,今天的會議內容這部分並不是重點,馬小駒做總結性發言,“那就成立員工持股公司,股東按比例拿股權,暫定10%,公司按240億估值,第一批發放1%的股份。”
1%,價值2.4億,作爲年中獎來說,的確是大手筆。
吳良隨即表示支持。
張志東也答應。
三大股東已經同意,方案基本上就算定下來了。
吳良見沒啥事,主動告辭。
不過,晚上的時候,任於昕打過來電話,問,“吳董,聽說要分股份了?”
任於昕,藤訊網遊事業部總經理,《凱旋》就是在他的主導下完成。
單純從業績上講,任於昕可以算作藤訊發展的大功臣之一。
一個大型網遊簡直就是一隻吸金怪獸,另外,他之前負責的球球秀的業務也源源不斷的爲藤訊輸送現金。
他和吳良在《凱旋》上有過很深層次的合作,包括吳良關於如何做一款氪金遊戲,以及海陸空聯合推廣的策略,得到吳良的真傳,喊一聲吳良“師父”也無可厚非。
他打電話過來,尤其是這個時間點,吳良下意識的就以爲他對股份分配問題產生懷疑,“嗯,今天下午臨時董事會決定的,應該有你的份,估計還不會少。”
從創造的價值計算,任於昕分上五百萬至一千萬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任於昕問的並不是這個問題,“我能分多少自己大致心裡有數,我想問的是,黎興平能分多少?”
黎興平將好123網站交給吳良運作,吳良賣了一個億,之後,吳良給他安排個活,就是跟着任於昕做遊戲,但是並不算藤訊的員工。
吳良對他另有安排,眼下,任於昕關心黎興平是否能持股問題,吳良想了想還是給了個寬慰的回答,“你問問他,要是想繼續在藤訊幹,你就提個申請,我給pony知會一聲,年底分股權的時候給他加上,要是不想,也無所謂,奇唬360那邊有他的股份,你不用太過擔心,不會虧待他的。”
任於昕好像就在旁邊,對着電話直接說,“師父,要不我還是回奇唬360吧?”
“嗯,也好,那這樣,你帶着項目過去,做遊戲平臺,以後還可以多和於昕聯繫。”吳良給黎興平的規劃其實也簡單,做遊戲平臺。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球球遊戲大廳就是類似於一個遊戲平臺。
有球球這個電腦上都會安裝的必備軟件,爲遊戲平臺導流,平臺想不做大都難。
同樣,奇唬360定位於系統輔助軟件,在家用電腦以及企業安全領域幾乎處於壟斷性質,讓其爲遊戲平臺導流這一步也是妙招。
況且,起點那樣的網文網站依託一個借《凱旋》內核搞的《龍鏃》也能爲網站帶來豐厚的利潤,奇唬應該更進一步纔對。
黎興平對平臺的概念並不陌生,“收到,師父。”
吳良掛斷電話,給周鴻偉去電,大致說了說,周鴻偉則是笑着答應,“正缺人呢,師父就給師弟送過來了,這可真的解決我的燃眉之急了。”
“都開始搞了?那我就放心了,你的主意還是雅妮的?”
周鴻偉笑着誇,“當然是師孃安排的,興平過來順便幫幫師孃,你都不知道師孃工作有多認證?”
“呵呵,她啊,就是個工作狂。”
吳良掛斷電話,又給雅妮回過去,大體上就是安慰她讓她多休息,同時不忘記給她劃拉一個精兵強將過去。
雅妮則是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那麼多,不如來一趟京城。”
吳良瞬間卡殼,訕訕的笑了笑,“過幾天就去!”
雅妮冷笑,“哼,閻怡勝都來了,說你不願意到京城出差?”
吳良聽的冷汗都下來,開始裝糊塗,“怎麼可能不願意?等我忙完這陣子就去。”
迴應吳良的是一陣盲音。
吳良苦笑一聲,搖搖頭,又是一陣嘆氣。
然而,股份分配的風波並沒有結束,張志東又打電話過來問,“在哪兒呢?找你喝一杯?”
“樓上辦公室呢!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