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重氵氣想上馬自己的發動機項目,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維柴的老譚有危機意識,要收購湘火巨的目的也是如此——能夠和主機企業心連心,供貨纔會穩當。
這就和很多以營銷爲主要策略的公司進行公關的主要目的,譬如,將對方的採購系統拉下水,讓採購系統幫供應商說話。
這是天朝很多企業的無奈之舉。
即便是發動機這樣的大件也存在。
而主機廠也明白,一年上萬臺的發動機採購額,十六億的採購金額,幾乎佔到了整車銷售額的三分之一,這中間即便是10%的純利潤,那也是一億六千萬。
有這一億六千萬,合資一個發動機公司似乎也夠,吳良投給洛柴的新的生產線當中,也不過就是六億,四五年就能賺回來。
其實是一個很划算的買賣。
看似這比資本市場上賺的少很多,投入又大,利潤率又低,沒意思。
事實上,這只是表面現象。
這種企業有個最大的好處,融資相對容易一些。
固定資產就在那裡放着呢,投入十億,借十個億出來難度不大。
這也是吳良敢投的一個重要原因之一。
吳良要想短時間湊出一筆資金出來,有實體在,是最合適的一個方式,只要別玩砸了就好。
同樣的是,陝重氵氣也能看到這方面的優勢,投入一個發動機廠進去,僅僅依靠自給自足,就能創造出不菲的利潤。
另外,陝重氵氣如此糾結的原因和維柴的侵略性的特點也不無關係。
維柴是有前科的,從天朝重氵氣中脫離出來,因爲杭城發動機和天朝重氵氣的馬總鬧的很僵。
這樣的危機意識,同樣促成了張玉普對於老譚的警惕。
他又有吳良在背後支撐,資金不是問題。
所以,和康明斯勾勾搭搭的事情,吳良清楚,老譚也清楚。
但是,老譚總不能告訴張玉普,“別啊,我給你個優惠價格,咱倆玩?”
那是倆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法,掌控上百億甚至有可能上千億這樣規模的企業,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主機廠有自己完整的供應鏈,不受供應商支配,這是天朝所有老闆都應該考慮的事情,就如同華威的任總,很早就提出了類似的戰略規劃,道理都是相通的,不難理解。
無非就是,難度大小不一樣而已。
當張玉普毫不猶豫將康明斯提溜出來幫自己擋木倉的時候,老譚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不過,他也沒辦法,湘火巨被吳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他最後的控制陝重氵氣的希望也破滅掉。
原本吳良今天坐的這個位置應該是他的,結果就那麼不經意間流逝掉了。
要說,他心裡沒有幾絲懊悔,那纔是假的。
此刻,老譚甚至都想和天朝重氵氣的馬董握手言和了——失去了天朝重氵氣的友誼,陝重氵氣這邊再出點什麼差錯,維柴可真的就被他帶到溝裡去了。
所以說,強勢都是相對的,以前仗着自己的發動機夠牛,佔領了大半個天朝市場,可以爲所欲爲,可以自己的主機廠掰掰膀子,現在呢?
因爲吳良的異常崛起,首當其衝的受到影響最大的就是他譚某人,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可以爲所欲爲了。
這個時間點,面對協會秘書長的指摘,他也應該跳出來有所表示了,“康明斯這樣的發動機領先企業尚且能注意到博世的好,我們這些國內的發動機企業,自然是跟隨者了。”
在國內的各行各業中,相互借鑑,並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維柴自己也有專門的接待團隊來接待到維柴參觀的客戶。
這些客戶當中,肯定也會混雜着競爭對手進來。
但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提着擀麪杖將人敢出去?
很顯然,康明斯這樣龍頭企業的一舉一動也是在維柴的掌握之下,對方用的哪家的供應商,生產線上用的是哪家公司的設備,都是一清二楚的。
同樣的,維柴敢將競爭對手放進來參觀,康明斯自然也不擔心,偷學,光看個表皮又能看出些什麼?
機械行業,從來不是光看就能看會的,這中間涉及的不光是設備,設備的工藝參數設定,管理等等都是至關重要的。
設備這方面好說,我花了700萬歐買了一臺進口的鏜缸孔的設備來保證精度,你會麼?
這是資金壁壘。
至於工藝參數上的設定,最簡單的例子,一個螺栓的擰緊,看起來簡簡單單,就是用風動工具或者電動扭矩扳手擰緊一下,國佳領導人到生產線上參觀的時候,也喜歡擰上倆螺絲證明自己也是從生產線上走下來的工人,體現的就是一個親民和接地氣。
當然,也不能說領導擰的這顆螺絲就不合格,歸根結底,還是工藝參數的設定。
該用多大的扭矩,螺栓轉角多少度,都是有詳細要求的,否則扭矩達不到,轉角不夠,車跑到半路上,螺絲全掉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這中間牽扯到的是大量的經驗數據以及理論上的設計等等,看也就是看個皮毛,除非回去之後潛心研究,直到順利的掌握該項技術。
這就像文人之間所謂的那句,天下文章一大抄,借鑑一下你的觀點,寫出些不一樣的東西,誰也不能指摘什麼?
你寫個大數據修仙,我就不能寫個大數據世界?
蹭個熱點神馬的,也有利於數據更好看一些,作者的訂閱會多一些,也能有錢會所嫩模啥的。
總而言之,康明斯的一舉一動,維柴都是掌握着的,說出這樣的話也不奇怪。
反倒是,這樣看似很正常的反駁,在董楊看來,是何等的不思進取,或者叫做買辦,“天朝就不能用自己的技術,比如電控單體泵,油泵這些國內也能生產,ECU這些,有個三年時間的市場驗證,也完全可以符合牌坊氵去規的要求。”
吳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嫌疑,在一旁起鬨,“可以啊,維柴也不是隻有共軌一條腿走路,誰要是喜歡單體泵,就給他提供唄?”
這句話純粹就是看熱鬧了。
技術路線決定的是背後數億或者數十億的研發費用,拿單體泵和共軌來說,ECU的標定是最核心的東西。
所謂標定,舉個簡單栗子,司機踩一腳油門,發動機該怎麼轉,發出多大的功率,這是由程序設定的,程序怎麼設定?
不是簡簡單單的標個數字就行,而是不停的試驗,試驗再試驗,最終設定一個合理的參數。
這樣的試驗包含的內容就多了,高原標定、高寒標定、水溫對於發動機的影響,空氣溫度對發動機的影響,等等。
大多數情況下,只能設定一個標準的數值,然後再經過一點點的試驗來完成,就是所謂的精標和粗標之分。
國內的幾乎所有的汽車廠,在國三之後都必須經歷這個階段,否則,那就是耍劉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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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問題也來了。
試驗是要花錢的。
以高寒的標定爲例,車得開過去吧,從關中到邊陲高海拔高原省份,路上的油費,人員的工資,差旅費等等,沒有個百十萬的下不來。
而這樣的標定還僅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所以,吳良這心扎的老譚都是一哆嗦,“吳董,您簡簡單單一句話,我這幾千萬上億就出去了,小本買賣,耗不起啊!”
吳良又不是真的讓老譚這樣幹,隨口說說而已,他一直疑惑的是,作爲協會,爲什麼非得揪着單體泵不放?
真的是爲了天朝的那麼多家的發動機企業考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