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民愣了愣,心裡有些不喜,來了一個拖字訣,“都快十二點了,吳董,陳巡撫,咱們是不是邊吃邊聊啊?”
吳良呵呵一笑,心裡琢磨着,“我就知道,你丫會想偏。”
不過,該挖坑的時候吳良不會手軟。
衆人移步到陝氵氣的定點餐廳,張玉普也早已候在餐廳的門口,等着衆人的到來,他當先帶路,邊走還邊自責,“領導蒞臨陝氵氣,我這工作做的不到位,失禮了。”
陳得民心情極好,擺擺手說,“我這搞個突然襲擊,你不會有意見吧?”
看得出來,張玉普和陳得民關係挺近,兩個人笑着進到包間內。
十二人的大桌,早有涼菜擺好,和前一天的菜品大不相同,有一道茉香青豆莢,俗稱五香毛豆,帶上茉莉花的花瓣,讓這道菜的檔次提升了不少。
陳得民看見這豆子爽朗一笑,“喲,今天這是從哪裡請來的杭幫菜的大師傅啊?”
張玉普笑笑,“領導,我們這小餐廳正好請了個杭幫菜的廚子,今天第一天上班,您給點評一下,看味道正宗不正宗?”
吳良也在一旁插話,“領導,您是魔都人?”
陳得民點點頭,感慨萬千,“是啊,小時候,能吃上一份水煮毛豆,那都是濃濃的幸福啊,玉普,有心了。”
菜不貴,難得的是精緻,能夠在公司的食堂宴請陳巡撫,這背地裡的功夫也是做到位了,吳良不佩服都不行——誰說張玉普只會幹公司來着?
像他們這樣能夠走到這樣的位置,智商情商機遇哪一項都不會缺,投其所好這最基本的技能也是點滿來的。
等所有人都坐下之後,吳良藉着用餐的機會,問起了涇河工業園的職工用餐問題,這其實也是企業的難題之一,簡單的將食堂承包給別人,飯菜質量是一個問題,還容易產生各種貓膩,引入團餐制就是一種很好的做法。
而團餐的概念也引起了陳得民的注意,“魔都城市大,很多公司的職工中午都不回家,涇河工業園建成之後,勢必也會遇到類似的問題,像現在這樣的小餐廳,肯定是無法滿足要求了,吳董的建議很好,玉普應該將這件事情當成重點來抓。”
吳良在一旁補刀,“尤其是在陝重氵氣產能不足依靠職工加班加點來完成生產任務的時候,有實力強大的團餐公司來保證職工中午吃上一口熱乎飯,想必職工幹活的積極性會更高吧?”
張玉普臉一黑,還沒辦法反駁,五萬臺是他提的,產能不足加班彌補也是他說的,既然加班,那就意味着爭分奪秒,中午兩個小時的時間是最好的時間。
將飯盒送到總裝線,一個小時吃完,這就節省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很多製造類企業都這樣幹過,那麼問題也來了,中午這一餐至關重要,如何能讓職工吃好以飽滿的精氣神投入到緊張的勞動當中,就看中午這一頓如何來吃。
畢竟,這樣的中午不可能只有一天,真要着急了,連着幾個月都有可能。
飯菜質量如何保證?
依靠食堂裡面的那些廚子?
那是開玩笑,信不信一個禮拜過後,垃圾桶裡全是雞腿?
再好吃的飯菜連着吃也會吃吐的!
所以,吳良這樣說也沒錯,這算是對陝重氵氣用餐模式的質疑,也是堂堂正正的進攻。
他還不怕別人反對——我是站在陝重氵氣數千職工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的,誰傻了會站出來反對吳良?
陳得民還是比較接地氣的,知道吳良意有所指,聽得微微一笑,對着張玉普點點頭指示,“吳董的建議我覺得很好,玉普,你怎麼看?”
張玉普還能怎麼說,只能拍着兇脯表態,“團餐就按吳董的意思來!”
類似的小事兒其實也是吳良有意爲之。
陝重氵氣人事結構簡單,並不複雜,但是也正因爲簡單,吳良根本就沒辦法插手——這些個副總都是張玉普一手提拔的,唯張玉普馬首是瞻。
張玉普不同意的事情,吳良想推行那幾乎不可能,所以,吳良時不時的來這麼一下,就是在插釘子,聚攏人氣,等到有了羣中基礎,再提一些意見,相信張玉普也會慎重的。
這就是所謂的威望了,吳良很清楚的知道,和張玉普相比,他幾乎沒有存在感!
張玉普同意,吳良就笑呵呵的表態,“我會邀請國內的優秀團餐公司入駐的!”
張玉普顯得有些無奈,喝了一口水悶不吭聲。
陳得民笑笑,換了一個話題,卻是問起了吳良剛纔說的那個不情之請。
吳良也不猶豫,“朋友的慈善公司想在梁州蓋幾所學校,就是不知道這申請地皮的流程應該怎麼辦理?”
周雨民頓時就是一愣,傻傻的看着吳良不知道怎麼接話,尤其是看到陳得民對他掃視的那一眼,直感覺背脊有些發涼,心說自己枉做小人,這是給領導臉上貼金的大好事啊,還差點被自己攪黃了,心中大恨,旋即又是自責一番,暗道,“還是小瞧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啊。”
陳得民也沒想到,按照昨天晚上週雨民的彙報當中,吳良有意運作陝氵氣的這塊地皮,誰知此地皮竟然是另外一處,還是慈善方面的地皮,這是好事啊,不過轉念一想,爲何單單是梁州?
陳得民笑着回答,“這是好事啊,只是這個口子屬於科教文衛,我讓趙秘書給你安排一下。”
吳良不以爲意的笑笑,“梁州二區九縣八十一個鎮,小學中學高中,大大小小加起來總得有上200所學校吧?”
“不是希望小學?”陳得民捏着毛豆的手都抖了一下,“這投資得有十來個億了吧?”
這是粗略的估計,聽吳良說的意思,這並不同於那種小的希望小學,以縣高中爲例,那也得以億爲單位計算,這麼大的工程,別說一個小小的梁州市出面,就是分管科教文衛的巡撫出面也是應該的,周雨民聽完之後如坐鍼氈,一股涼氣都涼到後脖頸了。
吳良裝憨,“具體投資多少我並不是特別清楚,我只是知道,按照我朋友的意思,三年之內全面建成,現在正在摸排階段。”
陳得民直接大包大攬,“這個沒問題,我親自來協調。”
吳良連忙端起酒杯敬酒,“那得麻煩領導您了。”
衆人又是感慨一陣,吳良想了想又介紹到,“這麼大的工程,採取的模式,肯定是我朋友提供圖紙,工程包給相關的有資質的建築公司,在這中間,我覺得,是不是對於做土方的這類公司提一個准入門檻,比如渣土車至少得有五輛咱陝重氵氣的產品?”
這又是意外之喜了,對於建築公司來說,在原有的業務上,突然新增加這一塊內容,相應的投資也得跟上,做土方的利潤本來就高,毛利潤在30%左右,三年時間,投入的工程車輛肯定能賺回來。
再者,業內通行的做法是,渣土車基本上都是掛靠在建築公司,建築公司提供油品和保養相關的支出,而渣土車司機享受的是每公里諸如一塊八這樣的辛苦費。
也就是說,准入門檻對於建築公司來說,壓根就不是問題,讓陝重氵氣的渣土車掛靠做項目即可,自己也不需要多出額外的費用。
如果真的運作成功的話,這對於陝重氵氣加上川省那邊,每年大幾千臺的銷量是穩穩的——三年投資數百億,還拉動不了渣土車的銷量?
反應過來這一茬,張玉普毫不猶豫的端起酒杯,“吳董,我算是明白您說的規劃不行是什麼意思了,有這樣的准入門檻限制着,陝重氵氣再發展不好,我這當總經理的可以引咎辭職了,啥也不說了,我敬您三杯。”
吳良笑眯眯的看着他,“不敢不敢。”
其實,這就是所謂的基建投資所能拉動的效應,對於重卡行業肯定是利好,後世的四萬億投資也和這些差不多。
可以說,天朝地產業的發展,也就是重卡行業發展的歷史,沒人比吳良更明白這些東西的。
同樣,作爲吳良個人來說,錢是他自己花的,想怎麼花,還不是由着自己,順勢關照一下自己旗下的產業這無可厚非,別人想說也找不到由頭,了不得也是洪巖和陝重氵氣的內鬥。
不過,陳得民一直疑惑的地方則是,“爲什麼偏偏只有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