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昀回到房間時,蘇玲琅已經吃飽喝足,躺在牀上睡大覺了。
看着她大喇喇,以一個極其舒服的姿勢躺在牀上,沈墨昀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還能再沒有形象一點嗎?
見沈墨昀推門進來,正在一旁收拾碗筷的秋竹連忙朝他行禮道:“奴婢見過姑爺。”
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沈墨昀的回答,秋竹不禁悄悄擡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姑爺正十分無語地看着熟睡的自家小姐,秋竹忍不住開口解釋道:“姑、姑爺,小姐她今天起得很早,方纔見小姐很累,奴婢便先伺候小姐睡下了。”
沈墨昀也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後說道:“那你先下去吧。”
秋竹連連稱是,將桌子上的碗筷盡數收拾起來,隨後腳步匆忙地離開了房間。
沈墨昀緩步走到牀前坐下,看着熟睡中蘇玲琅的臉,心下劃過了一絲無奈。
試問哪個女子會在新婚之夜自顧自地睡覺,將夫君丟在了一旁置之不理?
他是真的,娶了一個極品娘子……
懷疑了許久的人生之後,見天色已經不早,沈墨昀也只好起身換了件衣裳,而後又將蘇玲琅往牀的裡面移了移,雖然她的姿勢還是挺醉人的,但好在這牀夠大,沈墨昀也勉勉強強能睡上去。
這天晚上,沈墨昀睡得極其不適,不知是頭一次與人同牀共枕,亦或是因爲緊張的緣故,他一個晚上都在做噩夢,最可怕的是,他竟夢見自己被壓在了一塊巨石之下,讓他無法動彈半分。
當他從睡夢中驚醒時,已是第二天早晨,而自己的額頭上竟也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水,更讓他感到無奈的是,身旁多出了一個幾乎全部掛在他身上的人。
她的手腳和頭部全都壓在自己身上,手臂也已被她壓得麻木,顯然是被壓了很長時間,她所有的重量都在自己身上,也難怪他會做出被巨石壓着這種怪夢了……
聽着她仍舊熟睡的鼾聲,沈墨昀極其無奈地嘆了口氣,微微揚起身,小心翼翼將蘇玲琅從自己身上移開,而後又拉過被蘇玲琅踢到牀角的被子,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唔……”興許是被他的動作所驚醒,她竟輕輕嬰寧了一聲,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裡。
沈墨昀哭笑不得,伸手將遮住她的臉的長髮捋到耳後,靜靜地凝望着她的側臉,頭一次醒了之後卻捨不得起身。
或許是察覺到頭頂上那火熱的視線,蘇玲琅也微微動了動身子,長睫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正好對上沈墨昀的視線,見她醒來,沈墨昀脣角微勾,輕笑道:“醒了?”
蘇玲琅先是愣了愣,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跟沈墨昀成親了,看着沈墨昀滿臉笑意的模樣,她一時竟覺得臉上熱辣辣的,趕忙拉過被子將頭捂住。
見狀,沈墨昀哭笑不得地伸手去拉她的被子,輕斥道:“做什麼把頭都捂住?呼吸不過來怎麼辦?”
“你別動我的被子!”蘇玲琅更是將被子拽得死死的,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了出來。
“好好好,我不動你的被子。”沈墨昀無奈地收回手,柔聲說道:“你打算一直這麼跟我說話嗎?”
“我……你先讓我緩一緩。”
她的聲音隔了良久後才重新響起,沈墨昀也知她是害羞,便也不再多言,起身說道:“好,等你緩過了再來找我吧,我先出去了。”
聽見門打開又合上的聲音,蘇玲琅這才從被子裡探出腦袋,鬆了一口氣後又自言自語地嘟囔道:“天吶,我昨晚居然跟沈墨昀睡在一起了!不知道我有沒有打鼾?有沒有說夢話?有沒有流口水?要是都有怎麼辦?可要丟死人了!”
就在蘇玲琅後悔不已的時候,房門再次被推開,嚇得她又趕緊躲進了被子裡,不會是沈墨昀又回來了吧?
“小姐,你怎麼躲在被子裡啊?”
秋竹疑惑的聲音緊接着響起,這讓神經極其緊張的蘇玲琅一瞬間放鬆了下來,伸手將被子翻開,從牀上坐了起來,“秋竹,原來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姑爺叫我進來的,說是小姐醒了,正在找奴婢呢。”秋竹走上前,將蘇玲琅從牀上扶了起來,“小姐,你怎麼了?怎麼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
“秋竹,沈墨昀昨晚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姑爺是子時左右回來的,那時候小姐都睡着了,自然不知道了。”
蘇玲琅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臨睡前換上的那套白色衣褲,如此看來,那她昨晚跟沈墨昀是沒發生什麼了,不知爲何,她竟有種放下心來的感覺。
或許是因爲太緊張的緣故,一個早上蘇玲琅都覺得渾身不自在,而沈墨昀也十分體貼地沒有主動來找她,但是,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琅兒。”林夙滿臉笑意地朝蘇玲琅走來,舉手投足間一如既往地瀟灑俊逸。
蘇玲琅突然有些後悔來到花園了,只是在這之前,她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沈墨昀居然會讓林夙留宿在王府裡。
“這幅表情,是不想見到我麼?”林夙走至蘇玲琅身邊停下,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王子殿下。”既然碰見了,蘇玲琅也不好不打招呼,只得強撐着笑意朝林夙微微頷首。
“大半年不見,你好像跟我生疏了很多。”
“男女終有別,何況如今我已成了親,王子殿下身份尊貴,我自是要恭敬一些。”
“琅兒,我這次前來,並無其他目的,只是想來見你一面而已,你真的沒有必要跟我保持這麼遠的距離。”林夙眼眸裡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略微有些無奈地說道。
“王子殿下,你若真的只是想來見我一面的話,爲何偏偏選在我與沈墨昀成親的日子?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攪亂我們的婚禮麼?”蘇玲琅語氣有些急衝,蹙着眉頭質問道。
“這,並不是我的本意。”林夙嘆了口氣說道:“我真的只是想來見見你而已,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墨昀,所以我並不會強求於你,只是沒想到我的出現會引起這樣的事端,真是對不起。”
對於他的出現,蘇玲琅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其實,她是打心裡把林夙當成好朋友,但也僅止於此,見到他她也很高興,只是昨天他在婚禮上那麼一鬧,也不知道今天京城裡會傳成什麼樣子。
“算了,過都過去了,再追究也無用。”
“你不生我的氣了?”
“我本來就沒生氣。”
“那你還板着張臉做什麼?”
“……”蘇玲琅無奈,只好扯着嘴巴露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行了行了,你還是別笑了。”林夙萬分嫌棄地看着她。
蘇玲琅撇了撇嘴,“還不是你叫我笑的,還敢嫌棄我!”
“琅兒,陪我聊聊天可以嗎?就像以前在立魘族的時候。”林夙凝望着蘇玲琅,目光有些長遠。
蘇玲琅聳了聳肩,“看在你千里迢迢趕來的份兒上,我就勉強答應你吧。”
林夙挑了挑眉,“跟本王子聊天可是天大的榮幸,別人求都求不來,你還敢勉強!?”
“那你可以選擇不要啊。”蘇玲琅也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
林夙搖頭輕笑,走到亭子內的椅子坐下,“快過來,我們倆敘敘舊。”
“敘舊怎好少了美酒?秋竹。”蘇玲琅打了個響指,對着身旁的秋竹說道:“你去拿兩壺美酒過來。”
“小姐……”秋竹有些爲難地說道:“奴婢,去哪兒找美酒啊?”
對啊,她現在可是在睿王府,不是在丞相府!蘇玲琅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你去找夜樺吧,他肯定知道哪裡有酒。”
秋竹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林夙,終究是不敢再多言,只好應聲着退了下去。
半個時辰過後,秋竹總算是將酒給找來了,氣喘吁吁地跑進了亭子內,將兩壺酒放在了桌子上,“小、小姐,酒來了。”
蘇玲琅點了點頭,朝秋竹揮了揮手,“秋竹,你先下去吧。”
支走了秋竹,蘇玲琅拿過酒壺,朝林夙和自己的酒杯裡倒滿了酒,而後端起酒杯朝林夙說道:“在立魘族的時候可承蒙你的照顧。”
“無礙,反正你也付出了同等代價。”
“話說你是怎麼跑出來的?你父親同意的?”蘇玲琅將酒一飲而盡,而後似是無意間問起一般。
聞言,林夙長眉微挑,淡淡道:“自然是我瞞天過海,跑出來的。”
“那你出來這麼多天,族長定是早就發現了,你回去之後不怕受罰?”
“這事兒啊,就等我回去之後再說吧。”林夙哈哈一笑,飲了一口酒後說道:“爲了美人兒,區區受罰不足掛齒。”
“那就祝你長命百歲。”蘇玲琅皮笑肉不笑,手中的酒杯跟林夙的酒杯碰了碰,而後仰頭喝盡。
林夙也不生氣,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笑意,“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