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給別人,他怎麼可能會高興嘛!”嚴玲瓏瞪了蘇玲琅一眼,“你明知道他是在跟你賭氣,你怎麼就跟他較起真來了呢?”
“我沒有跟他較真。”
“還狡辯!你若真是沒跟他較真,那又怎麼因爲他的一句氣話就答應嫁給王子了呢?”
蘇玲琅抿脣不語,嚴玲瓏無奈地嘆了口氣,“玲琅,趁現在還沒有舉行婚禮,趕緊去回絕了吧,免得後悔。”
“回絕做什麼?這裡那麼美,比京城好得多了,而且又有錢又有吃的,在這裡生活多好啊,你想想,我嫁給林夙,我就是立魘族的王子妃了,地位高高在上,坐擁無數金銀財寶,我又何樂不爲呢?”蘇玲琅語氣輕鬆地說道。
嚴玲瓏蹙着眉看了她許久,“玲琅你就別裝了,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就算有多少金銀財寶,地位有多高,那又有什麼用呢?”
“我不喜歡林夙不要緊,他喜歡我就好了啊,而且他都答應我了,會一輩子對我好,我又有什麼好難受的。”蘇玲琅聳了聳肩說道。
“玲琅!”嚴玲瓏倏地站起身來,瞪着蘇玲琅說道:“別說這種話了,走,跟我去王子殿下那裡。”
“去他那裡做什麼?”
“當然是去回絕他啊!快跟我走。”嚴玲瓏一把拉起蘇玲琅就往外走。
蘇玲琅卻是站在原地不肯走,“玲瓏,我說了我不想回絕他,我要嫁給他。”
“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沒瘋,我清醒得很。”蘇玲琅抱住嚴玲瓏的胳膊,“好了玲瓏,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現在我跟沈墨昀之間的關係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就算我不嫁給林夙,我跟沈墨昀也回不到以前了,與其再繼續糾纏下去,互相折磨,還不如就這樣放手,他走他的,我過我的。”
“不是這樣的,你那麼喜歡他,他又那麼喜歡你,爲什麼還要分開呢?”
蘇玲琅鬆開手,看着窗外說道:“不一樣了,已經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什麼不一樣?”
“我不一樣,他也不一樣,最初認識的時候,我對他那份純粹的感情隨着這些年時間的流逝也變得不一樣了。”
“玲琅,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再去找睿王爺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蘇玲琅轉過身去,不再看嚴玲瓏,“我累了,你走吧。”
“玲琅!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嚴玲瓏有些微怒地說道,“我以前認識的蘇玲琅,可不是這樣的,她一向大膽豪邁,有什麼誤會都是第一時間去找王爺解釋清楚,從來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畏畏縮縮,輕易認命的!”
面對嚴玲瓏的怒罵,蘇玲琅也只是呆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等了許久都未等到她的回話,嚴玲瓏氣急,轉身大步離去。
房間再一次恢復死一般的寂靜,蘇玲琅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壓制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掉落下來,她雙手抱膝,將頭埋在了雙臂間,強壓着又終於壓制不了地哭着,雙肩輕輕地顫動,嬌小的身軀在寬闊的房間裡略顯孤單。
幾日時間匆匆過去,很快便到了婚禮前一天,晌午時分,天氣依舊帶了幾絲涼意,蘇玲琅坐在桌子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一衆侍女及士兵送過來的無數金銀首飾。
“姑娘。”一個侍女笑容滿面地捧着一個錦盒走了過來,“這是王子殿下吩咐讓我交到你手上的。”
蘇玲琅眼睛也不擡一下,淡淡道:“放下吧。”
侍女似乎沒料到蘇玲琅會是這個反應,尷尬地笑了笑,把錦盒又往前遞了遞,“姑娘,要不您先看看?”
蘇玲琅不耐煩地蹙了蹙眉,“不用看了,放着吧。”
“可是姑娘,這是王子殿下的命令……”侍女有些爲難地說道。
“那又如何?總之我不想看,你下去吧。”蘇玲琅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稍稍閉了閉眼。
“這……”
“怎麼?是本王子惹琅兒生氣了嗎?以至於琅兒連婚衣都不想看。”侍女剛想再說些什麼,卻聽門口處傳來一道清脆帶着笑意的聲音。
侍女連忙跪下行禮,“參見王子殿下。”
林夙走到蘇玲琅跟前,接過侍女手中的錦盒,“你們先下去吧。”
“是。”侍女們紛紛應聲着退了下去。
待所有人離開後,房間內又只剩下林夙和蘇玲琅二人。
“你來做什麼?”蘇玲琅語氣微冷地說道。
林夙挑了挑眉,在蘇玲琅身邊坐下,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首飾盒,“我送你的東西,可還喜歡?”
見蘇玲琅抿脣不語,林夙又輕笑着打開自己手中的錦盒,“不喜歡也無妨,看看這個吧。”
見蘇玲琅仍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連眼睛也不曾擡一下,林夙也有些微惱起來,將手中的錦盒啪的一聲丟在了桌子上,“我那天跟你說的,你是不是已經忘了?”
“王子殿下的話,我怎敢忘呢?只是現在不是還沒到成親的時候麼。”蘇玲琅斜睨了林夙一眼,淡淡道。
林夙一時語塞,沒錯,他那天確實是說成親那天不許她擺臉色,可現在雖是還沒到成親的時候,也沒有旁人在,但林夙一向心高氣傲,費這麼多心思哄一個女人,這種事情他還是頭一回做,沒想到卻是碰了一鼻子灰,這多少讓他覺得有些惱怒。
“行,我今日也不予你計較,不過你可記好了,明日可就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到時你若還是這幅木頭樣子,我定不會饒你!”
見蘇玲琅沉默不語,林夙暗自咬了咬牙,隨即拂袖離去。
林夙走後,蘇玲琅一直佯裝鎮定的臉此刻也已完全崩塌,看了一眼那幾乎快堆滿房間的箱子,又看了看錦盒裡那華貴的鳳冠霞帔,心裡有的,便也只剩下苦澀了。
離開蘇玲琅的房間,林夙便徑直往沈墨昀的住處而去,剛一進門,發現沈墨軒等人也都在此,林夙嘴角一彎,“都在這裡啊,那正好,省了我去各個地方走了。”
“不知王子殿下有何貴幹?”嚴玲瓏率先站起身來,冷冷地看着林夙。
林夙輕聲笑道:“嚴姑娘何須如此防備?我不過是前來邀請你們明日參加我的喜宴罷了。”
“喜宴?”嚴玲瓏冷笑了一聲,“你就別在這兒裝模作樣了!別以爲玲琅嫁給你你就可以洋洋得意,我告訴你,玲琅喜歡的人,永遠都不會是你!”
林夙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但跟她廝守一生的人,一定會是我。”語畢,他也不再搭理嚴玲瓏,側頭看了一眼仍坐在桌子前喝酒的沈墨昀,“好侄兒,明日是你舅舅我和琅兒成親的日子,你可一定要來喝杯喜酒啊。”
“琅兒”二字咬得極重,林夙眼眸裡閃過一絲得意,仔細觀察着沈墨昀的反應。
可是他卻沒想到,沈墨昀還是端坐在那裡,看都不看林夙一眼,只是端着酒杯細細品嚐,彷彿此刻就只有品酒這事纔是最重要的,但只要仔細看便能發現,那握着酒杯的手因過於用力而變得有些泛白。
“話我便說到這了,明日恭候幾位貴客的到來。”林夙輕笑着轉身離去。
“可惡!靠着一些下流的手段讓玲琅嫁給他,這和那些強盜有什麼區別?真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居然敢來我們面前炫耀!”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嚴玲瓏咬牙切齒地罵道。
“行了,別碎碎唸了,還是趕緊下去想想明天要怎麼打扮,那麼熱鬧的日子可不能穿得太寒酸了。”沈墨軒躺在軟榻上,翹着二郎腿說道。
聞言,嚴玲瓏恨恨地瞪了沈墨軒一眼,“你給我閉嘴!”
夜樺面露擔憂地看着沈墨昀,低聲說道:“王爺,您真的不去阻止嗎?你若現在去,還有時間把蘇姑娘勸回來。”
沈墨昀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發一言。
夜樺暗自嘆了口氣,明明心裡難受得要死,可還偏偏故作無所謂的樣子,自家王爺的脾氣啊,永遠都是那麼倔,而相比起王爺,蘇姑娘的脾氣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誰都不肯先低頭,到頭來也只能弄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王爺,明天蘇姑娘就要嫁給他了,您現在只有幾個時辰的時間勸回蘇姑娘啊。”
“難道您真要眼睜睜看着蘇姑娘嫁給別人嗎?”
夜樺好說歹說,沈墨昀卻絲毫不爲所動,甚至連嘴巴都不曾張開一下,夜樺此刻也有些捉摸不定起來,瞧王爺這模樣,難道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真要讓蘇姑娘嫁給別人?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玲琅都要嫁人了,你還有閒工夫在這喝酒!你還是不是個男人?看着心愛的女人跟別人成親,難道你就真的一點想挽回的心都沒有?”嚴玲瓏氣急,一把走上前將沈墨昀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隨着一聲清脆的聲音,酒杯頓時也四分五裂了開來。
原本以爲他會生氣,可他卻仍是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嚴玲瓏頓時怒從心起,伸出手使勁地拍打着沈墨昀,“你這個混蛋!明明知道玲琅喜歡的人只有你,你卻還讓她去嫁給別人,你腦子被驢踹了吧?我原本以爲你雖然性子冷了些,但起碼還是應該知道關心自己愛的人,可如今看來,你卻是一點擔當都沒有!真讓我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