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原之上,大戰如火如荼,墨教殘存的力量聚集於此,負隅頑抗。
然而如今兩教實力相差懸殊,大量強者在一月之內戰死,墨教這邊如何能擋住光明神教的進攻。
隨着光明神教大軍的一步步推進,留給墨教衆人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了。
終有人頂不住壓力,將目光投向墨淵!
與其在這等死,還不如深入墨淵,尋求一線生機。
然而當抱着這種打算的墨教強者來到墨淵旁的時候,幾道身影早已等候在此。
爲首的是一個身段妖嬈,容顏妖冶的女子。
那女子用一種不知名的花液塗抹着指甲,將指甲染的血紅,她的神態悠閒,口中還輕哼着不知名的歌謠。
在這風聲呼嘯,深不見底的墨淵旁,這一幕看起來極爲詭異。
“血姬!”有人低呼。
攔在這裡的赫然是那位應該已經失蹤的宇部統領血姬,自上次她與玉不周一場大戰之後便杳無音訊,誰也不知道她藏身何處。
不過玉不周臨死之前的那一拳威力極大,所有人都覺得她肯定被重創了,應該躲在什麼地方暗中療傷。
卻不想,這女人竟不知何時來到了墨淵旁,就守在這裡。
她不止一人,身後站着的,便是那被喚作魑魅魍魎的四大血奴,四人安靜地站在血姬身後,一言不發,神色淡漠,可任誰也不敢小覷他們。
只因這四人如今個個都是神遊三層境強者。
他們曾四人結陣,攔下了墨教二十多位神遊境聯手。
墨教這邊有強者出列,望着血姬問道:“血姬大人,你當真叛出墨教了?”
血姬依舊塗抹着自己的指甲,頭也不擡,淡淡回道:“沒有的事,你聽誰這麼胡說八道。”
那人顯然沒想到血姬竟一口否決了,不免有些悲憤道:“既沒有叛出墨教,那爲何要殘殺教中強者,甚至連玉不周大人你也要下毒手,若非……若非……”他一時情緒激憤,有些說不下去了。
若非血姬暗中搗亂,墨教不至於敗的這麼快,在這一場只持續了一月的大戰中,墨教這邊太多強者被暗殺了,尤其是玉不周的身亡,對墨教這邊的氣勢有致命的打擊。
“這個啊……”血姬塗抹完自己的指甲,攤開手指瞧了瞧,似乎有些不太滿意,皺眉道:“不過奉命行事罷了。”
“奉命行事?”衆人皆都愕然。
血姬眼下如今強大,幾乎可以說是天下第一強者,誰又能給她下命令?
血姬擡眼看向前方衆人,洞悉了他們的意圖:“我勸你們不要進墨淵!”
先前說話那人皺眉道:“大人攔在此地,就是要阻擾我等進墨淵?”
血姬頷首。
“爲何?”那人悲憤質問。
眼下光明神教大軍已經完成了對墨淵的包圍,深入墨淵是他們唯一的生路,血姬偏偏攔在前面。
“奉命行事!”血姬回道。
又是這句話。
“敢問大人,是誰給你的命令?”那人沉聲問道。
血姬搖頭:“你們沒必要知道太多。”這段時間的接觸,她隱約察覺到一件事,那位的存在對這個世界來說都是一個禁忌,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曉。
“若是我們執意要進呢?”有人朝前踏出一步,並非不懼血姬威名,只是仗着人多勢衆。
血姬擡眼看了看他,身形似乎恍惚了一下,等重新凝實了之後,血姬徐徐擡起手指,低頭凝視着指尖的那一抹嫣紅,笑的肆意:“果然還是這個顏色最好看。”
淡淡的血腥氣忽然開始瀰漫。
衆人已察覺不對,扭頭朝方纔說話那人望去,只見那人伸手捂住了胸口,臉色陡然蒼白如紙,身形搖晃了一下,轟然倒地。
鮮血自他的胸口處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大地。
一位神遊兩層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誰也沒看清血姬倒地是怎麼出手的。
“退回去!”血姬輕輕呢喃。
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駭然地往後退了一步,就連其中的兩部統領也不敢直面血姬的威勢。
神色掙扎了片刻,這兩部統領才一揮手:“走!”
領着一羣墨教強者又原路返回。
原本以爲深入墨淵是一條出路,可此刻看來,殺出重圍纔是!
望着墨教衆強離去的身影,血姬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低頭朝墨淵深處望去。
主人讓她守在這裡,不讓任何人進入墨淵,她自然要一絲不苟地執行,至於殺那些人……交給光明神教就好,她才懶得出力。
自己乾的真不錯,血姬在心中默默讚了自己一聲,等主人出來了找機會討個賞……
她忍不住舔了舔殷紅的嘴脣。
身後四位血奴的氣息稍稍有些波動,血姬淡淡道:“都是你們的了。”
四道身影瞬間從她身後竄出,圍聚在那倒地的墨教強者身邊,各施秘術,很快,一道道血霧瀰漫出來,被血奴吞噬乾淨。
放在以前,一位神遊兩層境的精血,血姬是不會錯過的,她煉化的精血越多,實力就越強。
可如今幾次得了主人的賞賜之後,她對尋常人的精血已經完全提不起興趣了。
如今的她,只有一個目標,有朝一日,主人能賜予她一滴真正的精血!
墨原之上,大戰激烈時,墨淵之下,另一個層次的戰鬥也已經展開。
自晨曦啓程,楊開並沒有直接返回墨淵,而是暗中出手殺了不少墨教強者,爲光明神教的大軍推進掃平障礙,又找到了正在療傷的血姬,助她一臂之力。
若非如此,硬受了化身使徒的玉不周一拳,血姬怎可能短短數日便恢復如初。
這也愈發讓血姬對楊開感激涕零。
值此之時,墨淵下方,楊開狼狽逃竄着,四面八方數不盡的使徒朝他圍殺而來。
他如今的境界依然還是神遊境頂峰。
但體內卻有一股熱流在不斷遊竄着,流淌入四肢百骸,消融肉身的束縛和瓶頸。
這是牧賜予的力量,也可以算成是這一方天地意志的凝結,可以打破神遊境的桎梏,讓武者進入下一個層次。
但這股力量不能隨意動用,唯有身在此地纔可以引動。
因爲這裡有墨留下的後手,玄牝之門中封鎮的一絲本源之力讓得墨淵底部自成一界,在這裡,使徒們獲得超越神遊境的力量,卻不會引來天地意志的敵視。
這也是使徒們從來沒有離開墨淵的原因。
它們雖然靈智盡失,可本能猶在,知道唯有留在墨淵中才能保全性命。
上次也是被楊開給惹毛了,一大羣使徒追着他殺出墨淵,結果踏過那條生死界線之後,立刻便死了許多使徒。
一人奔逃,衆多使徒圍追堵截,換做任何一個神遊境在這種環境下都只有死無全屍的份,然而楊開畢竟有強大的底蘊,身形飄忽不定,硬是在種種絕境中闖出一條生路。
那股熱流流淌的越來越快,楊開一身氣勢也在迅速提升,那束縛着他實力發揮的桎梏開始鬆動。
直到某一刻,楊開驀然感覺周身一輕,好似突破了一個極限。
本就磅礴的氣勢愈發兇猛,肉眼可見的氣浪席捲四方。
神遊破超凡!
對這一方世界的武者來說,這是畢生追求的夢想,然而對楊開來說,不過是重拾曾經經歷過的一層境界。
奔逃中的楊開迅速轉身,一直提在手上的長槍綻放寒光,長槍之上縈繞着超凡境的力量,狠狠扎進一個高高躍起,朝他撲下的使徒的眼眶中。
噗地一聲輕響,那頭顱爆開,楊開抽槍,再出槍。
槍影如瀑!
一個個撲殺而來的使徒身在半空便爆碎開來,強大的氣息迅速消弭。
有九品開天的修爲打底,同境界之下,楊開殺這些已經喪失神智的使徒簡直如砍瓜切菜一般輕鬆。
血水瀰漫,墨之力洶涌,楊開身形不動,只是保持着出槍收槍的節奏,腳下和身邊慢慢堆起一座屍山。
這些年來,墨淵之中已經不知誕生多少使徒,若無人清理,日後數量只會越來越多,然而此時此刻,盡成了楊開的槍下亡魂。
長槍已經斷裂,這柄楊開自某位墨教強者手中搜刮來的長槍承受不住如此高強度的征戰。
沒有長槍,楊開還有自己的拳頭,龍脈之身雖然也受到了極大的壓制,但隨着修爲提升到超凡境,龍脈之力比先前又有增進。
一個又一個撲來的使徒倒下。
直到某一刻,楊開屹立在屍山血海之上,周身再無一個活物。
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漬,一步踏出,從那屍山上走了下來。
墨淵深處,一片靜謐,再沒有使徒們的咆哮和嘶吼傳出。
他辨明瞭方向,朝那一扇玄牝之門所在的方向行去。
與此同時,墨原之上的大戰也已經塵埃落定,光明神教四面合圍,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墨教根本毫無反抗之力,殘存的墨教教衆被殺戮殆盡。
一陣陣歡呼此起彼伏,聖子之名,詠傳四方!
這一瞬間,聖子的威望達到了前無古人的程度。
神教與墨教對抗多年,一直沒辦法剪除這個心頭大患,原初世界衆多黎民飽受墨教的欺壓和折磨。
然而聖子出世只不過月餘,竟就領着神教剷除了這個世界的毒瘤,讖言中預兆的救世之人果然非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