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聖女點名,那八旗主之中,走出一位身形佝僂的老者,轉身望向下方,握拳輕咳,開口道:“好教諸位知曉,早在十年前,神教聖子便已秘密出世,這些年來,一直在神宮之中韜光養晦,修行自身!”
滿殿靜謐,緊接着譁然一片。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望着這位巽字旗主,許多人默默消化着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更多人在大聲詢問。
“司空旗主,聖子早已出世,此事我等怎毫不知情?”
“聖女殿下,聖子當真在十年前便已出世了?”
“聖子是誰?如今什麼修爲?”
……
能在這個時候站在大殿中的,莫不是神教的高層,也俱都是神遊境強者,絕對有資格瞭解神教的諸多機密,可直到此刻他們才發現,神教中竟有些事是他們完全不知道的。
司空南微微擡手,壓下衆人的喧囂,開口道:“十年前,老夫外出執行任務,爲墨教一衆強者圍攻,逼不得已躲進一處懸崖下方,療傷之際,忽有一少年從天而將,摔落老夫面前。那少年修爲尚淺,於萬丈懸崖摔落而不死,也算命大。老夫傷好之後便將他帶回神教。”
言至此處,他稍微頓了一下,讓衆人消化他方纔所說。
有人低聲道:“會有一天,天空裂開縫隙,一人從天而降,點燃光明的輝煌,撕裂黑暗的封鎖,戰勝那最終的敵人!”他環顧左右,聲音大了起來,振奮無比:“這豈不是正印合了聖女留下的讖言?”
“不錯不錯,萬丈懸崖摔落而不死,此子必有大福源!”
“這不就是聖子嗎?”
“不對,那少年從天而降,確實印合了讖言,可讖言中還說,天空裂開縫隙,這句話要怎麼解釋?”
司空南似早知會有人這麼問,便徐徐道:“諸位有所不知,老夫當時藏身之地,在地形上喚作一線天!”
那問話之人頓時恍然:“原來如此。”
若是在一線天這樣的地形中,擡頭仰望的話,兩邊懸崖形成的夾縫,確實像是天空裂開了縫隙。
一切都對上了!
那從天而降的少年出現的情景印合的第一代聖女留下的讖言,正是聖子出世的徵兆啊!
司空南接着道:“正如諸位所想,當時我救下那少年便想到了第一代聖女留下的讖言,將他帶回神教之後,由聖女殿下召集了其他幾位旗主,打開了那塵封之地!”
“結果怎樣?”有人問道,儘管明知結果必然是好的,可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司空南道:“他通過了第一代聖女留下的考驗!”
“是聖子無疑了!”
“哈哈哈,聖子居然在十年前就已出世,我神教苦等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
“這下墨教那些狗崽子們有好果子吃了。”
……
由得衆人發泄心中振奮,好片刻,司空南才繼續道:“十年修行,聖子所展現出來的才情,天賦,天資,無不是頂尖卓絕之輩,當年老夫救下他的時候,他纔剛開始修行沒多久,然而如今,他的實力已不下任何一位旗主了。”
聞聽此言,大殿衆人一臉震撼。
神教的八旗主,與墨教的八統領,無不是這世上最頂尖的強者,但他們修行的時間可都不短,少則數十年,多則上百年甚至更久,才走到今日這個高度。
可聖子居然只花了十年就做到了,果然是那傳說中的救世之人。
這樣的人或許真的能打破這一方世界武道的極限,以個人偉力掃平墨教的魑魅魍魎。
“聖子的修爲已到了一個瓶頸,原本打算過一陣子便將聖子之事公開,也讓他正式出世的,卻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出了這樣的事。”司空南眉頭緊皺。
當即便有人義憤填膺道:“聖子既早已出世,又通過了第一代聖女留下的考驗,那他的身份便確鑿無疑了,如此說來,那還未進城的傢伙,定是假貨無疑。”
“墨教的手段一如既往地卑劣,這些年來他們屢次利用那讖言的預兆,想要往神教安插人手,卻沒有哪一次成功過,看樣子他們一點教訓都記不得。”
有人出列,抱拳道:“聖女殿下,諸位旗主,還請允屬下帶人出城,將那冒充聖子,褻瀆我神教的宵小斬殺,以儆效尤!”
不止一人這麼言說,又有數人跳出來,要領人出城,將冒充聖子之人截殺。
離字旗主輕哼一聲:“消息若是沒有外泄,殺便殺了,可如今這消息已鬧的滿城皆知,所有教衆都在翹首以盼,你們現在去把人家給殺了,怎麼跟教衆交代?”
有護法道:“可是那聖子是假冒的。”
離字旗主道:“在場諸位知道那人是假冒的,普通的教衆呢?他們可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那傳說中的救世之人明天就要進城了!”
艮字旗主拍了拍肥碩的肚腩,嘿然一笑:“確實不能這麼殺,否則影響太大了。”他頓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諸位想過沒有,這個消息是怎麼傳出來的?”他轉頭,看向八旗主當中的一位女子:“關大妹子,你兌字旗掌管神教內外情報,這件事應該有查明吧?”
兌字旗主關妙竹頷首道:“消息擴散的第一時間我便命人去查了,此消息的源頭來自震字旗下一位叫左無憂的執事,似乎是他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現了聖子,將他帶了回來,於城外召集了一批人手,讓那些人將消息放了出來,由此鬧的滿城皆知。”
“震字旗下,左無憂!”艮字旗主略一沉思,“這個名字我隱約聽過。”他轉頭看向震字旗主,接着道:“沒弄錯的話,左無憂資質不錯,早晚能晉升神遊境。”
震字旗主淡淡道:“你這胖子對我手下的人這麼在意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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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字旗主嘿然一笑:“都是神教弟子,我身爲一旗之主,關心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少來,這些年來各旗下的精銳,被你挖走的還少嗎?我警告你,少打我旗下弟子的主意。”
艮字旗主一臉愁容:“沒辦法,我艮字旗素來負責衝鋒陷陣,每次與墨教交手都有折損,總得想辦法補充人手。”
震字旗主輕哼,道:“左無憂確實是我震字旗下,無父無母,自小便在神教之中長大,對神教忠心耿耿,而且爲人直爽,性情豪邁,我準備等他晉升神遊境之後,擢升他爲護法的,左無憂應該不是出什麼問題,除非被墨之力沾染,扭曲了心性。”
離字旗主道:“左無憂我也有點印象,他不像是會耍弄手段之輩。”
“這麼說來,是那假冒聖子之輩,讓左無憂召集人手散播了這個消息。”
“他這麼做是爲什麼?”
衆人都流露出不解之意,那傢伙既是假冒的,爲何有膽子將此事搞的人盡皆知?他就不怕有人跟他對峙嗎?
忽有一人從外面急匆匆掠身而來,見過聖女和諸位旗主之後,這纔來到離字旗主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離字旗主臉色一冷,詢問道:“確定?”
那人抱拳道:“屬下親眼所見!”
離字旗主微微頷首,揮了揮手,那人躬身退去。
“什麼情況?”艮字旗主問道。
離字旗主轉身,衝首位上的聖女行禮,開口道:“殿下,離字旗這邊接到消息之後,我便命人前去城外那一處左無憂曾落腳的莊園,想先行一步將左無憂和那假冒聖子之輩控制,但似乎有人先行了一步,如今那一處莊園已經被摧毀了。”
艮字旗主眉頭一挑,大爲意外:“有人暗中對他們下手了?”
上方,聖女問道:“左無憂和那假冒聖子之人呢?”
離字旗主道:“那莊園已成廢墟,沒有血跡和打鬥的痕跡,看樣子左無憂與那假冒聖子之輩已經提前轉移。”
“哦?”一直默不作聲的坤字旗主徐徐睜開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一抹戲虐笑容:“這可真是有意思了,一個假冒聖子之輩,不但讓人在城中擴散他將於明日進城的消息,還預感到了危險,提前轉移了藏身之地,這傢伙有些不簡單啊。”
“是什麼人想殺他?”
“不管是什麼人想殺他,如今看來,他所處的環境都不算安全,所以他纔會擴散消息,將他的事情鬧的人盡皆知,好讓對他有敵意的人投鼠忌器!”
“所以,他明日必定會進城!無論他是什麼人,冒充聖子又有何用意,只要他進城了,我們就可以將他拿下,好生盤問!”
幾位旗主你一句我一句,很快便將事情蓋棺定論!
只是左無憂與那假冒聖子之輩居然會引起莫名強者的殺機,有人要在城外襲殺他們,這倒是讓人有些想不通,不知道他們到底招惹了什麼仇家。
“距離天明還有多久?”上方聖女問道。
“不到一個時辰了殿下。”有人回道。
聖女頷首:“既如此,黎旗主,馬旗主。”
離字旗主黎飛雨,艮字旗主馬承澤當即上前一步,齊聲道:“屬下在。”
聖女令道:“你們二位這便去城門處等候,等左無憂與那假冒聖子之人現身,帶過來吧。”
“是!”兩人這般應着,閃身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