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會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無數年來,各大勢力對洞天福地確實誤會多多。
也有人跟老者想的一樣,不過卻是不敢宣諸於口。
老者又道:“燕乙,一千八百年前,你金光殿老殿主晉升七品,便被金羚福地擄了去,如今可還有音訊?”
樓船上,一位氣度雍容的六品開天臉色陰沉,正是老者口中出身金光殿的燕乙。
老者再道:“邊遠山,三千兩百年前,你祖上天資出色,乃是直晉六品開天,未來八品可期,直晉當日便被金羚福地強者帶走,三千多年過去,你可見過他一面,可有他半點音訊?你邊家多次前往金羚福地,想要覲見,卻始終不得,是也不是?”
樓船上,站在燕乙旁邊的一箇中年男子面容苦澀。
他便是老者口中的邊遠山,邊家在這一處大域中不算什麼頂尖家族,但三千兩百年前,族中確實出現了一位驚才豔豔的祖上,而且那位祖上的氣運也特別好,不知從何處得了一整套的六品資源,得以直晉六品開天。
否則以邊家當時的財力,根本不可能得到一整套的六品資源來供其晉升。
不過晉升沒多久,便被金羚福地的強者接引走了。
後來邊家多次找上金羚福地,想要拜見那位祖上,不過正如老者所言,卻始終沒能如願。
這也是邊家心中的一根刺,所有後輩都銘記着,邊家也是出過大人物的,直晉六品者,未來有望成就八品。
而且以邊家那些先祖的才智,如今三千兩百年過去,肯定已經晉升七品了。
如今被老者提起,邊遠山自然心中苦悶。
若族中有七品開天坐鎮,如今邊家又豈會如此落寞。
老者是個年長的,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對附近這幾處大域的諸多秘事都瞭如指掌,此刻一個個點名下來,讓樓船上不少五品六品都神情憤懣。
他接連點了五六人,這五六位俱都是如燕乙和邊遠山這般,祖上或者宗門長輩曾出現過驚才豔豔之輩,又或者晉升了七品的,結果被金羚福地的人帶走,不見了蹤影。
各大二等勢力本就對洞天福地多多少少有些不滿,平日裡藏在心中不敢表露,如今被老者這般煽風點火,倒有些同仇敵愾起來。
那兩位與他爭鬥的六品見狀,其中一人爆喝道:“九煙休得胡言亂語,速速住手此事還可挽回,若是執迷不悟,就休怪我師兄弟下殺手了!”
被喚作九煙的老者冷哼道:“老夫胡言亂語?你等洞天福地這些年做了多少齷齪事自己心裡清楚,老夫不過是把事情說出來而已。你們想要囚禁老夫,門也沒有,老夫如今已是七品,便在這裡殺了你們兩個,再去那破碎天逍遙快活!”
另外一位六品搖頭道:“九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些年,我金羚福地確實做了一些事情,不過那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你若想知道真相,便立刻罷手,待我師兄引領你到了地方,自然一切水落石出!”
九煙冷笑不迭:“老夫活了這麼大把歲數,又非三歲孩童,豈容你們隨便糊弄?”
說話間,下手愈發狠辣,又招呼樓船上那一羣人道:“你等還不出手,難道真要赴了你等先祖的後路不成?”
樓船上已經有人被蠱惑的蠢蠢欲動了,負責看守這些人的金羚福地弟子俱都臉色大變,暗暗警惕。
在這裡的金羚福地弟子自然不止那兩位六品,還有一些五品坐鎮在樓船上,不過人數不算多,畢竟如今空之域戰場焦灼,哪一家洞天福地都抽調不出太多的人手。
這真要打起來的話,他們還未必是人家對手,搞不好真要死在這裡。
“殺光他們,老夫帶你們去破碎天,從此再不受制於人!”九煙叫道,便在這時,覷得一個破綻,一掌朝其中一位六品拍去,那掌心中天地偉力瘋狂噴涌,裹挾無堅不摧的力量。
那六品大驚失色,他方纔心神一個恍惚,竟被九煙給抓住了機會,這一掌是萬萬接不下的,真要受了,不死也得重傷,到時候只憑師弟一人之力,根本攔不住九煙。
另外一位六品見得師兄危機,想要救援,可哪裡來得及,情急之下只能大吼一聲:“九煙住手!”
九煙不但沒住手,攻勢還愈發兇猛。
眼見那一掌便要印在那六品的額頭上,一隻手忽然鬼魅般探了出來,輕輕對着九煙的手腕一拿捏,九煙已催至巔峰的氣勢,頓時如泄氣的皮球一般,萎靡了下去。
九煙大駭,想要退走,可身形卻彷彿中了禁錮,竟是動彈不得。
擡眼望去,只見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
那青年只是淡淡地望着他,可那雙眸卻似有神妙之力,讓他竟挪移不開目光,要將整個人的神魂都沉入其中。
剎那間,九煙再不復之前的張狂和決然,渾身抖似篩糠。
好在那青年並沒有將他怎麼樣,很快轉移了目光,頓時讓九煙生出一種平白撿了一條命的感覺。
而那兩位出身金羚福地的六品也在微微一怔然之後,反應過來,是面前這個青年救了他們性命。
兩兄弟對視一眼,驚訝非常,因爲如此輕鬆擋下九煙的攻勢,這絕對不是七品可以做到的,而且從面前青年身上瀰漫的淡淡威勢來看,這竟是一位八品!
“金翎福地樊南,奚元見過太上!”
兩人急忙行禮。
楊開淡淡頷首,又看了一眼那樓船,樓船上原本蠢蠢欲動的幾人在九煙被威懾之後,俱都急忙低下頭顱,唯恐被這忽然出現的強者關注到,隨船的那些金羚福地弟子卻是滿面振奮。
八品太上駕臨,這邊的麻煩就不是麻煩了。
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樊南是師兄,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前輩是哪家洞天福地的太上?”
各家洞天福地的八品也是有數的,樊南雖說不認得全部,可認識的也不算少,那些不認識的,也大多聽說過,卻無人能與眼前這個青年對的上,這讓他不免有些奇怪,心想難道空之域那邊的局勢危急到那些久不出山的八品也坐不住了嗎?
楊開擺擺手道:“我並非出身洞天福地。”
樊南奚元兩人大驚。
這三千世界居然還有不是出身洞天福地的八品開天?一時間兩人腦袋嗡嗡的,各種念頭轉過,不免生出許多誤會。
好在楊開很快補充一句:“我乃星界之主,楊開。”
他沒說虛空地,虛空地雖是他創建的勢力,但因爲世界樹的原因,遠不如星界的名氣大。
三千世界,各個大域,不知道虛空地的有不少,但沒人不知道星界。
樊南和奚元果然也是知道星界的,甚至楊開的名字他們也聽說過,頓時都露出驚奇神色:“楊前輩不是前往……那一處地方了嗎?”
當年黑域的事鬧的很大,爲了解決那籠罩整個黑域的大陣,洞天福地出動了很多人去開採資源,破解大陣。
楊開從黑域離去,並非什麼秘密,樊南和奚元也是知曉的。
楊開隨口解釋一句:“方從那邊返回。”復又問道:“你們是要將這些人送到那一處嗎?”
樊南連忙道:“正是,只是……出了點岔子,讓前輩見笑了。”
楊開搖搖頭:“事關三千世界存亡,辛苦你們了。”
得楊開這麼一位八品開天的肯定,兩兄弟滿腹委屈頓時化爲烏有,方纔九煙一句句指責他們根本沒法辯解什麼,又隨時面臨生死危機,可是壓力如山。
好在楊開忽然現身,鎮壓全場。
楊開忽然扭頭看向樓船上一人:“燕乙!”
樓船上,那之前被九煙點過名的燕乙神色一肅,趕緊行禮:“金光殿燕乙,見過前輩。”
楊開多少有些無語……
這晉升了八品,竟被人家一口一個喚作前輩了,可真要說起來,他的年紀比面前這些人可能都要小的多。
他也懶得糾正什麼,淡淡道:“我不知你金光殿的事,在此之前也從未聽說過,不過我只問幾個問題,你金光殿老殿主晉升七品,被金羚福地的人帶走之後,對你金光殿衆人可有什麼苛責?”
燕乙老老實實回道:“不曾。”
“那可有更多的照顧?”
燕乙頷首:“自老殿主被帶走之後,金羚福地對我金光殿確實照顧頗多,不但恩賜下一些秘典秘術,還送來了一些珍貴的修行資源,每年如此。”
楊開伸手點了點他:“那是你金光殿老殿主拿身家性命換來的!”
燕乙臉色微變,明顯有些誤解楊開的說法。
楊開沒急着去解釋什麼,又看向另外一人:“邊遠山,你邊家的情況呢?與金光殿一樣,還是並無變化?”
邊遠山抿了抿嘴,搖頭道:“回前輩,並無變化。”
他有些迷茫,金光殿的老殿主被帶走之後,金光殿得到了金羚福地更多的照顧,可邊家的先祖被帶走,卻沒有這樣的待遇。
這其中有什麼差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