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浩瀚,廣袤無垠,其中武者何其之多,盧雪走南闖北多年,雖也算見多識廣,可又怎認得一個素不相干的人?
郭子言就更不用說了,他不過兩品開天,見識也及其有限。
“不過大人,那人最起碼是個五品開天。”盧雪凝聲道。
雖然那中年男子沒有釋放任何氣息,讓人無法準確判斷他的修爲如何,但盧雪在他面前還是隱隱有些壓力。而盧雪本人是四品開天,能讓她有壓力的,最起碼也是五品。
楊開凝重頷首,一位五品開天,以盧雪和郭子言的實力根本無法抗衡,若是人家真的想對自己不利,還是個挺麻煩的事情。
這還是最保守的估計,若那人是個六品,那就更麻煩了。
“雖機率不大,但此事不可不防。”楊開沉吟了一下,悄悄傳音盧雪和郭子言兩人,兩人當即頷首,領命而去。
半個月後,盧雪取回自己的風車秘寶,不過並沒有着急上路。
又過兩個月,三人才離開客棧,啓程出發。
數日後,前方出現一道巨大的域門,風車衝進其中,很快消失不見。
而就在楊開等三人跨進域門半個時辰不到,一道流光忽然從遠方急速馳來,落在域門前方,顯露身影。
此人赫然就是楊開在乾坤殿中偶爾的那個面色陰鷙的中年男子,凝視域門,那中年男子自語道:“進去了嗎?哼,諒你們也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
這般說着,一頭扎進域門之中,世界偉力跌宕化作雄厚的防護,抵擋域門的擠壓之力。
穿梭域門是有一些風險的,一般來說,只有修爲到了中品開天的層次,纔有能力肉身穿梭,不借任何外物,而中品開天之下,若不借助秘寶或者秘術之威,極有可能會被擠壓致死,那域門之中也有恐怖的壓力。
不過繞是中年男子五品開天的修爲,在穿梭域門之時也是神魂震盪,微微眩暈。
他早已經歷這種情況無數次,是以也不慌亂,爲免打草驚蛇,更沒有動用任何秘寶,很快,眼前視野一花,中年男子心知自己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大域。
然而還不等他站穩身形,一道匹練般的劍光便忽然從側方斬擊而來。
中年男子大驚失色,電光火石之間便明白自己被人埋伏了,而且出手之人的修爲竟絲毫不遜於他。
誰?誰會在這裡埋伏自己?
中年男子來不及細想,連忙暴退而去,然而那道劍光卻如跗骨之蛆一般擺脫不得。
換做平時,以他的底蘊想要抵擋這樣的攻擊沒有多大問題,畢竟他本身實力也不弱,可此時正是他穿過域門的剎那,神魂道印皆受到些許震盪,一身實力削減至少三成。
劍光直接撕裂了他體外的防護,斬在他的身上。
衣衫破碎,鮮血飛濺,中年男子的胸口處立刻多出一道尺長的傷口,血肉翻卷,深可見骨。
一陣心有餘悸,若不是他見機得快,趁機退後拖延了一會時間,讓他施展出一道防護秘術,這一道劍光恐怕就得取他半條性命。
繞是如此,此刻他也極不好受,那傷口處,劍意瀰漫,他非得分心鎮壓才能阻止傷勢惡化。
便在這時,又有一道身影從側旁殺出,手持一面龍紋巨盾,狠狠撞擊而來。
中年男子猝不及防,被撞的一個趔趄,沛然巨力席捲,讓他身形翻滾不定,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劍光再閃,化作漫天劍雨朝他罩下,密不透風,招招奪命!
不過經過這麼一會功夫,中年男子多少也緩了過來,怒吼一聲,擡手祭出一把鏟子模樣的秘寶,催動世界偉力,左一鏟右一鏟,竟是將那劍光鏟的支離破碎。
他到底是老牌的五品開天,雖被偷襲吃了大虧,可穩住陣腳之後還是立刻展現出強大的底蘊。
另外一人持着龍文巨盾再次襲來,高舉盾牌,狠狠砸下。
中年男子勃然大怒:“區區三品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他雖沒看清到底是誰偷襲了自己,但此刻神念瀰漫之下,卻也感知到與自己爭鬥的是一個五品,一個三品。
那五品也就罷了,與他修爲相同,讓他忌憚,可這個三品開天也敢來捋虎鬚,當真讓他勃然大怒。
擡手在虛空中一握,手上竟出現一條長鞭模樣的秘寶,那長鞭之中傳來河水翻涌之音,水行之力沛然,這秘寶,赫然是由一條大河煉化而成。
黑河鞭凌空抽來,狠狠砸在那巨盾上,巨盾發出一聲不堪負重的呻吟,表面立刻出現一道道破碎的裂縫,而巨盾的主人更是如破布麻袋一般倒飛出去,身形在虛空之中止不住地翻滾,喋血不斷。
三品開天對陣五品,實在是太過勉強,若不是那巨盾本身是不錯的防護秘寶,只此一擊,他就得隕落當場。
此刻他雖無性命之憂,但在敵人一擊之下,道印震動不休,也暫時失去了作戰之力。
而他的犧牲並非沒有價值,趁此機會,那支離破碎的劍光重新綻放異樣的光彩,在中年男子身上留下一道道劍痕。
鮮血飈飛,中年男子驚懼不已。
一步錯,步步錯,他穿梭域門被偷襲,竟讓他完全失去了戰鬥的主動權,徹底落入下風。
到底是誰,居然在這裡埋伏自己。
鮮血順着額頭流淌下來,模糊了雙眼,中年男子舉目四望,很快便看到了一道站在不遠處靜靜觀望的身影。
眼簾不禁一縮,失聲道:“是你!”
這人竟是楊開!
楊開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嘴角微挑,露出譏諷的笑容:“黑河,本座等你多時了!”
中年男子見他一口叫破自己的名諱,更是驚怒:“你怎麼知道本座來歷?”
楊開哂笑道:“你在乾坤殿又不是沒有認識的人,隨便打探一二便知你的底細了。”
當日自那首飾店歸來之後,楊開便讓盧雪和郭子言去打探了,兩人都是老江湖,不動聲色地打探一些情報還是可以的。
得到的真相讓楊開愕然。
那個要擺酒道歉的傢伙,竟是黑河天君!
黑河天君此人,楊開沒有見過,也沒聽說過,但黑河這個名號卻讓他警惕。
若是所料不差,那麼自己與這黑河天君之間可能還有一些恩怨,而這恩怨的來源,便是當初在七巧地火靈地中認識的方泰。
方泰是火靈地的雜役,也是跟楊開一起被段海誘拐進來的,這傢伙自言出身黑河界,手上還有那一界的祖輩留給他的信物。
他擺脫乾坤的束縛,來到這三千世界,自然是想憑藉信物去尋自家的長輩,得其庇護,只是好巧不巧地進了七巧地中,陷落其中,脫困不得。
那段海顯然也聽說過黑河天君的名頭,誘拐了人家的後輩來當雜役,這事傳出去黑河天君勢必不會與他善罷甘休,爲免日後麻煩,便設計讓方泰逃出七巧地,隨後命楊開前去追殺。
楊開至今還記得,當時有兩位下品開天陪同他一起,在一處乾坤世界中找到了方泰的蹤影,楊開與之單打獨鬥,將之斃於槍下。
也就是那一次,楊開遭遇了許晃,隨後纔會有七巧地的動亂。
許晃是五品開天,楊開斬殺方泰之時,他便隱於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察覺到一些內幕,便告訴過楊開,那方泰體內有一道禁制,誰殺了他,便會留下一道隱蔽的烙印。這烙印除非楊開晉升開天,否則根本無法解除。
而這烙印的最大作用,便是指明兇手,日後若是碰到這烙印的主人,頃刻間便會爲對方所察覺。
一直以來,楊開也沒見這事太放在心上,畢竟宇宙這麼大,又怎會巧合地碰到那烙印的主人?
可誰知事情就是這麼巧,當楊開得知黑河天君的名號的時候,第一時間便反應了過來。
方泰來自黑河界,而那傢伙又是黑河天君,搞不好就是在方泰身上種下烙印的人。
若真如此,那自己擊殺方泰的事,怕是暴露了,這黑河天君看似在首飾店與自己選了同一件首飾,絕對故意接近,前來摸底的。
既然知道了這一點,楊開又怎會不做防備?
原本計劃半個月就可以離開乾坤殿,繼續前行,可他硬生生在乾坤殿內多留了兩個月,就是在做準備。
而準備的結果也極爲顯著,一番埋伏,竟是打的黑河天君擡不起頭。
與楊開的氣定神閒不同,黑河天君此刻驚怒交加,怒的是自己精明一世,竟不知不覺被人給算計了,驚的是這小子身邊的兩個開天境展現出來的氣息,怎麼跟自己之前感知的不太一樣。
之前見到這三人的時候,黑河天君就悄悄查探過楊開身邊兩人的修爲,那女子絕對是個四品開天,而另外一個男子不過兩品,至於楊開本人,區區帝尊,完全不放在他眼中。
可此番一交手才知道大錯特錯,那男子並非兩品,而是三品!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那個持劍的女子,居然是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