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罪，又有何臉面返回星界？”戰無痕的語氣咄咄逼人，簡直不留絲毫情面。
楊開垂首：“小子身負大帝機緣，受明月大人囑咐，不得不回。”
“好個不得不回。”戰無痕冷哼一聲，“你當本座不會罰你嗎？”
楊開畢恭畢敬：“小子領罰！”
“若本座要殺你呢？”戰無痕的目光瞬間如刀似劍，殺機沛然。
楊開略做沉吟，擡頭對上他的雙眸，鏗鏘道：“無論如何，明月大人死於我手，小子罪莫大焉，大人若有心收回大帝機緣，小子無話可說，但大人若想取我性命，小子雖不敵大人，但也不會毫不反抗！”
一旁李無衣扭頭瞧了他一眼，暗暗咂舌。心中自付若是自己處在楊開這般境地，只怕沒膽子說出這種話的。
戰無痕亦是冷笑一聲：“你還想反抗？你反抗的了嗎？”
楊開緩緩搖頭：“事在人爲，小子還不想死，也不能死！”還有那麼多親人在凌霄宮翹首以盼，又如何能死？
戰無痕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花玲瓏打斷了，花影大帝的聲音悅耳動聽，與戰無痕的鐵血殺戮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說說你在魔域那邊的經歷吧，尤其是關於明月的。”
楊開正了正心神，開口道：“當年小子與玉如夢被李前輩追殺，逃往魔域之中，一路通暢，順利抵達魔域深處……”
左右不過幾年內發生的事，所以楊開回憶起來也不難，事無鉅細將自己這幾年來的經歷一一稟告。
魔域中有許多大陸，有界門這種事大帝們是知道的，畢竟當年有好幾位大帝聯手殺進了魔域中，就算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對那諸多大陸和界門之事也稍有了解，只是魔域那邊其他的事情，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楊開如今所掌握的，正是他們欠缺的情報。
當聽說魔域那邊有數百大陸，十二魔聖之時，四位大帝都是神色一凜，不說那數百大陸中有多少魔族子民，便是那十二魔聖的數量委實也太多了一些。
星界這邊可是隻有十位大帝的，再減掉下落不明的紅塵大帝，已經身死道消的明月大帝，叛出星界的夜影大帝，剩下的也只有七位大帝而已。
在最頂尖戰力的數量上，星界這邊要遠遜於魔域，那可是差不多兩倍的差距，一旦大帝和魔聖們對上，絕對要吃大虧。
又聽聞玉如夢居然是十二魔聖之一，大帝們更詫異了。
當初玉如夢可是一直跟在楊開身邊的，出現在好幾位大帝的視野之中，更化身李詩晴與花影大帝深入交流過，可無論是戰無痕還是花玲瓏，居然都沒有瞧出絲毫破綻，甚至壓根就沒有察覺到她身上的魔聖氣息。
如今想來，簡直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在得知玉如夢是魅魔之主後，諸位大帝又釋然。
魅魔向來精通神魂力量，擅於魅惑人心，玉如夢能做到這一點並不奇怪。單輪神魂修爲，幽魂大帝恐怕都比不上她。
萬魔窟和萬魔丹的存在讓大帝們皺眉不已，這數年來兩族征戰，大帝們何嘗沒發現魔族那邊的魔王數量實在是多的有些恐怖，本來還有些想不通這到底是爲什麼，現在明白了。
魔王的數量多，一是因爲魔族人口基數龐大，數百大陸，差不多能匯聚出十萬魔王來，這是何等恐怖的一個數字。
二則應該就是因爲那萬魔丹了，這東西是魔域特有，雖然是萬魔窟汲取整個大陸魔族的生命力形成，但服用之後對魔族的修煉實在是大有裨益。
又聽聞楊開動用玄界珠吞噬了魔域好多個破碎的大陸，大帝們都一臉驚奇。魔域的大陸，他們可以打碎，但絕對沒辦法讓其被吞噬，楊開的實力在他們眼中或許不值一提，但如此手段卻是讓他們驚奇非常。
一陣講述，講到宙天之戰，講到十二都天大魔陣，講到明月困獸猶鬥，絕境之下矇蔽自己的感知，自隕在自己的拳頭之下。
大殿內一陣沉默，氣氛凝肅。
數萬年的老友，彼此習慣了對方的存在，忽然有朝一日，其中一位逝去，縱然大帝們心性沉穩，也不免有些感傷，楊開講述的詳細，他們也如置身當日明月以一己之力對抗十二魔聖的熱血豪邁之中，似乎親眼看到了那一戰的慘烈，看到了明月負傷搏殺的情景。
令人神往！恨不能與之並肩作戰！
楊開深吸一口氣道：“這便是事情的經過了。”
花玲瓏點點頭：“難爲你了。”
宙天之戰時，不但有十二魔聖，還有上百半聖，諸強環視之下，楊開依然能與明月大帝交接那大帝機緣，豈是常人能及。
“後來呢？”莫煌追問，“你得了明月的機緣，後來又如何擺脫追殺？”
雖然楊開還沒有說，但任誰都能想象出當日楊開四面楚歌的絕境，得了大帝機緣並非幸事，而是亡命的開始！魔族那邊肯定不會讓他將大帝機緣帶走的。
“多虧了玉如夢！”楊開正色答道，“她幫我牽制了幾位魔聖，正巧晚輩精通空間之術，最擅長的也是逃命，所以僥倖逃脫了一劫。”
沒有明說，因爲相對於明月的無私付出，自己的辛苦逃亡並不算什麼。
爻君道：“若真如此的話，魔域那邊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又怎能返回星界？這其中是否還有其他的事？”
“不錯。”楊開點點頭，“小子從宙天大陸逃脫之後，重傷在身，偏偏因爲大帝機緣，心中有感，氣機浮動，隱有突破之兆，小子本想一鼓作氣逃回星界，但那兩界通道常年都有殘夜鎮守，小子若去，不啻自投羅網，再加上突破之際，所以只能險中求生，遁往雲影大陸……”
在法身的護持下遁入地下深處，突破帝尊三層鏡引發的異象引來北璃陌，利用玄冰的玄冥針想要牽制北璃陌給自己製造逃脫的空間，誰知被玄冰利用，最後促成一樁巧合……
“等等！”聽到這裡，莫煌一臉表情古怪地望着楊開：“你是說，你在一位魔聖的識海中種下了神魂烙印？”
不但是他，在場四位大帝，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瞪大了眼珠子望着他，種下神魂烙印代表什麼意思，大帝們不是不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才詫異。
旁邊李無衣更是傻了……心裡默默地算了一筆賬，魔聖堪比大帝，楊開在一位魔聖的識海中種下神魂烙印，就等於是在大帝的識海中如此做，就等於掌控了這個魔聖的生死！換句話說，就等於有了一個魔聖或者大帝級別的手下。
這小子纔不過帝尊三層鏡啊！連僞帝都算不上。
繞是李無衣素來溫文爾雅，此刻也忍不住有罵孃的衝動。
“是！”楊開頷首，“其實也不能算是我的本事，主要是那玄冰歹毒，想出了這個損人不利己的辦法，小子不過是順勢而爲，最終坐收漁翁之利。”
四位大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念忽然跌宕起來，顯然是在交流些什麼。
少頃，花青絲皺眉道：“你之修爲雖有精進，但也不過是帝尊三層鏡而已，即便真的在一位魔聖的識海中種下神魂烙印，恐怕也無法掌控她的生死吧？”
楊開頷首道：“花影大人所言極是，我與那北璃陌的修爲相差甚遠，神魂烙印確實無法掌控她的生死，甚至可以說，如果她專心破解的話，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破開那神魂烙印，從而擺脫桎梏，恢復自由。”頓了一下，楊開又道：“不過她現在應該沒這個機會了。”
“怎麼說？”戰無痕挑眉。
楊開想了想，道：“失禮了。”
話落之時，潮水般的神念兇猛而出，彷彿海嘯一般席捲四方，不過只是一瞬就已收回。
然則僅僅只是這一瞬，卻讓四位大帝的眼珠子一亮，李無衣更是露出極度震驚之色。
在場諸位，除了楊開之外，最差的也是個僞帝，感知自然強大無比，所以縱然楊開的神念一放既收，但衆人也依然能感受到那神識的強大。
那是隻在大帝之下，卻在所有僞帝之上的神識修爲！
這樣的神識，一般只會出現在最頂尖的僞帝身上，而且這位僞帝還得精於神魂修煉才行。
可是如今催動這神魂力量的，不過一個才晉升沒多久的帝尊三層鏡！
李無衣心中十足的震駭，相對於方纔楊開說他在一位魔聖的腦海中種下神魂烙印，這一次展現出來的東西更讓他難以置信。
收服一個魔聖雖然了不起，但也不算什麼，畢竟那不過是外力，而且這個外力還不穩定，搞不好有反噬的風險，但這神魂修爲卻是自身的，實打實的立足之本！相比較而言，如果是李無衣的話，他寧願選擇後者。
到了此刻，四位大帝哪還不知楊開方纔所言何意？神魂烙印的強度與神魂修爲有最直接的關係，神魂修爲越是強大，烙印就越是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