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斑魚,肉食,非羣居魚種,有極強的領地意識,天性兇悍,是江魚裡極其剛猛霸道的一種,成年之後身長最多可達四米,常年棲息在二百米以下的水域,以捕食其它魚類爲生,對血腥氣味極爲敏感……
眼前這條兇猛大魚的資料瞬間就從胖子的腦袋裡被翻了出來,兩米長的麟斑魚最多隻能算是還處在幼年期,可即便這樣,憑藉着鋒利的牙齒,也足以撕咬開任何獵物,胖子可不認爲自己那具身體能夠阻擋住它的撕咬。
“完了完了……要是被這畜生吃了,死的也太慘了點!”二十米的距離對這條兇悍的大魚來說不過是擺擺尾巴挪動幾下的距離。
麟斑魚龐大的身軀瞬間就遊過這短短的一段距離,高速搖擺的尾巴更是將河牀攪得異常渾濁。
嘭……
昏暗中,一縷鮮豔血紅眨眼間就從攪成一團的淤泥中綻放,血腥更加刺激了麟斑魚的瘋狂,肆意搖擺的巨大魚尾變的更加狂暴。
胖子的心都要碎了……
“畜生!老子跟你拼了!”鮮血同樣也刺激了胖子,任誰看見自己的身軀被如此糟踐也會變得瘋狂。
還未等邁出一步,就感覺自己像被抓小雞一樣被人拎住了脖子提在半空。
“放開我!放開我!畜生!我要殺死你!”呲牙咧嘴張牙舞爪的胖子哪裡還顧得上那些,即便被人提起,也沒有過安分的時候。
旋即,瞬間反應過來,是誰?
扭頭看去,將自己提在半空中的正是加加布。
光頭男人掃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只是左手輕輕一壓,一道肉眼可見的水流竟然如同被擰成一股的麻繩瞬間凝聚在一起,手臂淡淡一揮,螺旋着的水流打着轉,飛逝而去。
嘭!
一團耀眼的血紅瞬間從麟斑魚身上爆開,兩米長的麟斑魚眨眼間化成一塊塊血肉模糊的碎肉,綻放的鮮紅轉瞬之間染紅了江水,而葉飛則被這一幕看得眼睛都直了,連自己被加加布放下都沒有察覺。
光頭也不理會胖子,自顧自的走到遠處,就像拽着一條死狗般,將他的身體拖了過來。
“你!你!你也死了?不對,你還活着?”茫然發愣的葉飛着實緩了半天神,才從眼前的情景中恢復過來,如果兩個人都死了的話,小光頭絕對不可能傷害到那條麟斑魚,那要是沒死?他又怎麼能看見自己?
“我沒死,你也沒死……”加加布連頭都沒有擡一下,視線始終在盯着地上的身軀。
賤人有些茫然,愣了片刻,喃喃道:“沒死?沒死!”
“媽勒戈壁!老子沒死!哈哈哈哈……”
加加布也沒有理會眼前已然發瘋的胖子,依舊保持那種不冷不淡的態度。
然而,也只是一個愣神的時間,葉飛就恢復了正常,小眼鏡忽閃忽閃的眨巴了幾下,疑惑的問道:“那我這是?你怎麼能看見我的?”直覺告訴賤人,這一切肯定和眼前這個光頭脫離不了關係。
加加布擡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光影,似乎是在想着怎麼解釋,皺着眉頭想了片刻,方纔說道:“就是能看見……”
噗……
如果此刻自己還是個正常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一口鮮血噴他臉上,這算什麼解釋?糊弄鬼呢?
葉飛低頭看着河牀上自己的身體,仍然被那層乳白色的光芒所籠罩,並未有任何異常,可是……他剛纔明明親眼看到麟斑魚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身上,爲何連個傷口都沒有?
就在他還微微有些發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耳畔又傳來那個光頭冷冰冰的聲音:“快完成了……”
完成了?什麼快完成了?胖子擡起頭,緊盯着加加布雙眼,試圖尋找一絲答案。
能夠扒光任何女人衣服的目光卻對加加布沒有任何效果,既然加加布說自己沒死就一定死沒死,這個男人唯一的優點就是不會撒謊,但是,他憑什麼又如此確定?起源、手套、第一次見面、衡悼美、進化……所有的畫面飛快的從胖子腦海中閃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錯過,這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
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葉飛是在思索着問題的答案,而加加布在思索什麼他就不知道了,胖子第一次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儘管這些東西完全聯繫不到一起,但是,冥冥之中似乎又一條線將它們串了起來。
究竟是什麼……
如果此刻有旁人再場,定會發現眼前出現一幅無比詭異的畫面,一個一絲不掛裸露着全身的光頭,正死死盯着眼前的空氣兀自發呆,而他的腳邊還蜷縮着一團乳白色的人影。
驀地,加加布嘴角略微挑起一絲弧度,雙眼猛的爆起一團璀璨奪目的光芒,就似浩瀚星空下的羣星,是如此的深邃迷人。
葉飛發誓,生平絕對是首次見過如此迷人的目光,深邃漆黑中的那星星點點的光亮彷彿對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果這種目光出現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即便那個女人在醜,胖子也會毫不猶豫的沉陷進去,可是,當這種眼神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時候,未免就令人有些發慌。
璀璨耀眼的眼神似乎是虛空中的黑洞一般,有着吞噬一切、摧毀萬物的能力,霎那間,一道異常凌厲迅猛無比的殺氣瞬間暴漲,那是比排山倒海的百米巨浪還要恐怖的殺意,那是比地心深處翻滾的熔岩還要震撼的殺機,那是比萬米高空肆意狂飆的罡風勁氣還要凌厲的殺勢。
光頭男人的雙眼似乎有着某種神奇的魔力,令人無法抵禦的誘惑而又充滿致命的殺機,葉飛的眼神此刻已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竟然完全無法抗拒那彷彿黑洞一樣的目光,在加加布那異常恐怖的殺機面前,一切是如此的渺小,彷彿自己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塵埃,是天上數不盡的繁星點點中的最不起眼的一點微茫,隨時都有可能被吞噬,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
同沙江上,一個數百米的巨大漩渦正在緩緩形成,看那陣勢竟然還有逐步擴大的趨勢。
“快,離開這裡!”年邁的漁夫對青年男子急聲喊道。
“怎……怎麼回事?爹!江裡怎麼會有漩渦?”精壯的青年漢子臉色煞白,腳下的漁船已經有些不受控制的緩緩向漩渦中心移去。
“還愣着幹什麼!”老人一把奪過船槳,將年輕人擠到一邊。
青年男子也緩過神來,這一帶向來水流湍急,若不是爲了賺錢爲母親治病,若不是布林魚只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父子二人也不會冒險來這個河段捕魚,即便是水性再好的漁家平日裡也極少敢冒這個風險。
青年男子伸手就要去撈掛在船舷上的漁網,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聲怒罵:“蠢貨,快割斷漁網!”
“爹……”
“你不要命了!快走!”
船身已經不受控制的開始傾斜,巨大的引力不由分說的將大江上的孤舟向漩渦中心拉去。
……
尼克西塞笑盈盈的舉起酒杯,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手中,讓盛滿櫻碧絲葡萄酒的湛藍色酒杯上顯得格外炫目。
“首先感謝各位賞光,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小女的婚禮,尤其是尊貴的布艾大師,您的到來更是我們無上的榮幸!”尼克西塞微微頷首,躬身致敬。
尼克西塞四目環顧,朗聲說道:“我提議,這第一杯酒,讓我們來敬這位來自遠方客人,無比尊貴的布艾大師!”
譁……
底下的人羣瞬間炸開了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叫好聲、恭喜聲,其間還夾雜着些許竊竊私語。
“看!八級魔法師!”略微有些齙牙的年輕人用肩膀頂了頂身邊的女友,用眼神示意道。
“就那個老頭?”身材略微有些發胖的青年女子透過人縫,偷偷瞄了一眼西塞身邊的那個身形消瘦的人影。
“噓!小點聲,什麼老頭,人家可是八級魔法師!”齙牙男子手裡巴掌拍的飛快,用眼角掃了一眼身邊的女友,輕聲說道。
“老西塞這回可走運了,姑娘嫁了個好人家!”一位五十多歲,年紀跟尼克西塞相仿的老人輕聲對着一起前來的同伴說道。
“切!那個傻大個要不是布艾大師的學生,就西塞那個老狐狸能同意這門婚事?”回話的這人儘管有些不屑,卻只是僅僅用二人可聞的輕聲說道。
另外一側靠窗邊的一箇中年婦女說道:“噓……站起來了,聽聽這老頭說啥!嘿,我活了好幾十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八級的強者呢!”
“要不是爲了看看八級魔法師是啥樣,我才懶得來參加他姑娘婚禮呢!”
布艾緩緩地從舒適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儘管他再忙,儘管他再怎麼不滿意女方的家世,也必須得參加這場婚禮,誰讓自己就這麼一個學生呢。
隨意抻了抻已經被壓出褶子的魔法長袍,緩緩從懷裡掏出一個做工精美的長方形盒子,布艾強堆出一副笑容:“今天是埃布埃跟露西小姐的大喜日子,我這個當老師的也沒什麼好送的,這個項鍊是我……”
話剛剛說到一半的布艾猛的停住了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瞬間冷汗淋漓,臉色變得慘白,連盒子從手中掉落到桌面上都沒有發覺,喃喃的嘀咕道:“是……是……是誰?”
突然的變故讓衆人均是一愣,正在茫然不知的時候,猛的聽聞新娘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喊:“埃布埃!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順眼望去,剛剛還容光煥發、英姿颯爽的新郎不知何時已經昏倒在地。
喜氣洋洋的大廳瞬間變成一團混亂。
“等我回來……”尼克西塞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布艾的身影已在百米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