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紹和大覺禪師的幾個弟子都很熟,所以一路上沒有什麼阻礙就直奔裡面的禪院。讓烏濤和葉之秋意外的是這位大覺禪師的相貌,這和尚外表六十上下,但那一臉的橫肉和殺氣甚重的濃眉兇目無法將之與“得道高僧”四個字聯想起來,偏偏唐紹介紹這是一位深通醫術、救人無數的大善人。
據大覺禪師說,唐凌正在進行一種特別的“煮療”,暫時不宜中斷,所以帶着三人先到書房稍事休息。
在書房裡,葉之秋意外地見到了幾個熟人,一個是曾在西旋山碰到過、而在獨閒水月流時又與之交過手的雪宗宗主蘇芳雲——打電話給唐紹的正是她,這位暗戀唐凌多年的癡心女子形貌憔悴,從毒王手中救出唐凌後,達段時間爲了照顧他的身體可沒少操勞。
此時她心中記掛唐凌,也無心計較當日葉之秋力闖水月流的事情,在與衆人草草招呼後,又去療室外守候了。
而另一個熟人竟然是才與葉之秋分手幾月的上官謙,原來,其父上官風雲與大覺禪師也頗有交情,當年從海外重傷歸來後,就一直在衡山養傷。大覺禪師用盡了辦法都無法恢復上官風雲的法力,只得作罷,禪師還曾想收上官謙爲徒,可惜上官父子報仇心切,在婉拒了大覺的好意後,離開了衡山。既然上官謙在這裡,喬尼兄妹的出現就在意料之中了。
今天恰好是上官謙路過衡山,想來拜訪一下這位恩人,哪知居然碰到了葉之秋,當他聽到此事的緣由後,也沒有說什麼廢話,只是打消了原本就要離去的念頭,隨便找了個“緬懷先父”的理由在禪院留了下來。
葉之秋知道這個死要面子的冷傲傢伙這樣做是想留下來幫助自己,心中不由暗暗感激。倒是烏濤發現異國美人珍妮對上官謙竟然表現出相當的愛慕,而上官謙似乎無動於衷的情況後,心中大感不平,對着唐紹直吐苦水:“想我烏家二少混跡風塵多年,雖然稱不上是風流倜儻,倒也是個英雄男子,更兼年少多金、器宇軒昂,爲什麼在感情上老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呢?現在看到連上官這種超級冰棍都有美女喜歡,真是感覺天道何其不公啊!”
唐紹沒見到二叔,一直心緒不寧,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和烏濤一唱一和,就是“哦哦”應付了幾聲。烏濤感覺沒趣,又朝老大訴苦,那“嫉世憤俗”的語氣葉之秋有些哭笑不得,差點想把“上官謙還有一位十分美麗的紅顏知己”這事拿出來打擊這位自戀程度頗深的小弟,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大覺禪師早就從好友唐凌處聽到了關於葉之秋的事情,知道這位青年與自己一樣,走的是法醫雙修的路子,今天見到葉之秋,自然是興趣大生。
當葉之秋在請教大覺禪師什麼是“煮療”時,大覺有些自豪地告訴他,這是他結合藏醫的“藥浴法”與中醫理論創出的一種治療方法。具體作法是在一口大鍋中放入事先配製好的藥物,上面立一個特製的密封蒸籠,將患者放入蒸籠中,僅僅露出頭,然後以適當火候蒸煮,達到排除“病氣”的效果。
一旁的烏濤聽得毛骨悚然,這什麼治療,擺明就是大煮活人人啊,莫非這大覺和尚以前是開人肉包子店的?葉之秋在西藏親眼見識過次仁老爹的藥浴法,對這種方法的倒也不覺驚奇,但他對大覺禪師所提出的“病氣”和法力的一些理論很感興趣,與大覺討論了起來。
“行家一開口,就只有沒有”,大覺才與葉之秋談了幾句,便大生“相見恨晚”的感覺,心道唐凌所言果然非虛,這個年輕人對靈與醫的理解遠在自己之上,不由佩服不已。
大貴不象葉之秋,有八斗這位千古名醫在指導,自師父天鵬上人故世後,幾十年來大覺禪師一直都是自己在摸索靈、醫結合的路子,也走了不少彎路,如今一聽到葉之秋的言論,簡直有撥雲見日的感覺.看那大覺那樣子,如果不是葉之秋擔心唐凌的傷情,恐怕這位嗜醫如命的禪師會立刻抓住他來個秉燭夜談。
唐凌的“煮療”終於結束了,葉之秋趕緊前去療室,只見唐凌滿身大汗、皮膚通紅,整個人如同虛脫了一般。這幾個月來。葉之秋一直在造化空間中努力研習《毒經》,儘管用毒經驗尚嫌不足,但在理論和見識方面已經頗具心得。以他目前的力量,尋靈眼只能使出初階的水平,但已經看出唐凌地身體情況。
唐凌此刻的情況十分糟糕,可用“毒入骨髓”四個字來形容。大覺禪師的“煮療”雖然有一定的功效,能清除腠理(肌膚)附着的毒素,也能有助腸胃排除毒物,但對於深入骨髓的劇毒卻是無能爲力。(腠理、腸胃、骨髓之說詳見《扁鵲見蔡桓公》一文)
唐凌見到葉之秋,臉上吃力地擠出一絲笑容。卻無力說話。葉之秋以往見到唐凌時,都是談笑風生、意氣風發的樣子。雖然實際年紀已經不小,卻如年輕人一般有一種活力和鬥志。如今的唐凌雖然外表還保持年輕,但整個人的氣質似乎蒼老了幾十歲,雙目神光黯淡,讓葉之秋心中一陣難過,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治好這位與自己朋友論交的前輩。
說起來,除八斗外,唐凌可算是葉之秋第一個修真者朋友。兩人因爲陰魔幡地事件而相識,從此結下友情。在葉之秋力量微薄的時候,唐凌沒有自恃輩分或力量,反而對他支持有加——救他於成廉爪下,贈以修煉心得,還曾想收他爲徒……
就算葉之秋拒絕了唐凌收徒地好意。但唐凌依然沒有絲毫介意,反而後來再託唐紹饋贈紫郢心法和定魂煉珠,讓葉之秋一直感激在心。就算葉之秋如今力量已經遠遠超越唐凌的層次。心中對唐凌卻始終尊重如昔。
現在看到唐凌愛得如此模樣,他怎能不難受!
經過葉之秋地診斷,進一步確定了唐凌的傷情,赤血毒王所施的是一種不知名的毒,十分霸道,這種毒和唐凌所修煉的紫郢心法一樣,竟然都是火屬性的。原本以常理來說,以唐凌的修煉心法和體質,這樣地毒應該對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赤血毒王是何許人也?這種反其道而行的下毒方法正是《毒經》中所載的“順逆之理”,越是這樣超越常理的手法,所造成的體內平衡地破壞也就越嚴重,這就是大覺和尚無論用藥物或法力都無法根除唐凌體內劇毒的原因了,就算是廢除掉唐凌身上的所有法力,也是無用。這種情況有些類似於當年蘇冷月體內地寒毒,但嚴重程度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已經無法用尋常的手段驅除了。
如今唐凌已經毒入骨髓,幾乎無藥可治,在《毒經》上也明記載了一種方法可以解救,而這種方法具有相當的危險性,一個不慎,就會使唐凌毒發而亡。
既然赤血毒王是以超越常理的方法對唐凌下的毒,那麼解除的方法也是超乎想像的,葉之秋需要作的是,將唐凌的火性體質全數轉化爲其他屬性的體質,破壞劇毒生存的條件和蔓延的能力,並施以鍼灸,從而達到徹底驅毒的目的。
但是,要將一個人修煉了數十年的法力在短時間內轉愛爲另外的類型,是怎樣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葉之秋爲此正是大感頭痛。如果不是比修斯殘留的那該死的精神干擾讓自己力量陡然失去,那麼憑着自己封火郢心法的瞭解和玄陰之訣的妙用,要作到達一點也並非完全不可能,但現在自己只具有引靈期的力量,又如何能成事?
在書房中的葉之秋皺着眉頭,對這難題苦思不已,大覺禪師爲了不驚擾他,一大早就將其他人“請”出了書房。
葉之秋想了幾種方案,都沒有什麼把握,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小秋,怎麼我纔起來就見到你愁眉苦臉的樣子?是不是被淺靜丫頭趕下牀了?”
“八斗!”葉之秋大喜,這個沉睡的傢伙終於在適當的時候醒來了!看來唐凌的毒有救了。
八斗目光如炬,端詳了葉之秋一陣,聲音中充滿了疑惑:“怎麼搞的?你身體又多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有些象是蠱毒的力量?怪不得你失去法力的時聞比我預測的要提前了不少……”
“先別提那個了,我現在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幫忙呢。”
葉之秋把唐凌的中毒情況和自己想到地治療方法說了一遍。
八斗思考了一陣,答道:“以我的實力。這件事情應該不成問題,也算這唐小子運氣好,修煉的是火性法力,所以我的水性力量能幫他,如果他修煉的是水性法力,那就只好等死了……”
葉之秋馬上趕往禪院的療室,唐紹和蘇芳雲聽說唐凌有救後,都露出了激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