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葫蘆裡裝的真是天河水嗎?天上真的有一條河嗎?那誰主管天河啊,是不是豬八戒?真是用天河水引導清明下雨嗎?要是有天河水,要是真有人用天河水引導下雨,那天上就真有凌霄寶殿和玉皇大帝是嗎?……”
王小白實在是太好奇了,王老道繼續逛街,王小白卻忍不住提出了許多問題,王老道一開始懶得回答,實在是被問煩氣了,回頭對王小白道:“我那知道,我又不是神仙,是不是有天庭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天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河水引雨下凡,我就更不知道了,又沒有人通知我。”
“大家都這麼說,我就這麼說,但不得不承認,清明時節的第一場雨,頭三十秒的雨水的確是靈氣充沛,不是一般的陰陽水能比的,天地玄妙,很多東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慢慢的你就知道了,這個世界是很神奇的……”
王老道的回答跟沒回答一樣,王小白很是發了會呆,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小聲問道:“師父,既然都知道清明節第一場雨水頭三十秒珍貴,爲啥大家不去接?算出來清明第一場雨在那下,應該也不算是太難吧?天河水這麼值錢,接點是點唄!”
“你懂個屁,清明這一天的第一場雨,一定是風雷震天,雷霆威力巨大,沒點真本事的,上去了也得被雷劈了,何況真像你說的那麼好算?就算算出來了,一定能及時趕到山巔?比如那周師傅,就算知道的再多,他也接不了這天河水。”
聽着王老道的話,王小白腦海裡浮現出一副畫面,寂靜的夜晚,狂列的山風,高山之巔,王老道一手拿着一隻葫蘆瓢,電閃雷鳴下,蹦跳着接雨水……“頂個避雷針不就完了嗎?”王小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王老道一翻白眼,給了王小白後腦勺一巴掌:“那那麼多廢話?好好跟我逛橋!”
王小白訕訕的不再亂說話,跟着王老道逛橋,逛了會發現,王老道逛橋比女人逛街還麻煩呢,除了討價還價,吹的神乎其神之外,有些東西還很猶豫不決,王老道沒有錢,只能是用他揹包裡面的東西換,不光是麻煩,也耗時間。
開始王小白還有耐心,時間一長就有點覺得無聊了,無聊的四處瞎看,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橋上差不多擺了百八十個攤位,人和鬼都多了起來,賣什麼的都有,亂七八糟,除了黃紙,香,硃砂,還有賣符的,賣法器的,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東西,有點類似古玩市場的那種感覺。
王小白有心想四處看看,又不敢離開王老道,怕挨訓,只是看了個大概,無聊之下打了個哈欠,一個哈欠還沒打完,王小白就看到了兩個熟人,黃二爺和黃三姑,站在一個攤子前似乎在小聲的討價還價。
誰能想到在這還能碰到熟人!王小白欣喜若狂,覺得該去打個招呼,拽了下正在討價還價的王老道,小聲道:“師父,我看到黃二爺和黃三姑了,就在右邊不遠,我去打個招呼行不行?”
王老道在這個攤子上看中了一個鏽跡斑斑的三清鈴,討價還價的很不愉快,跟攤主對着吹牛逼,吹的天花亂墜的,不曾想那攤主比王老道還能吹,把個三清鈴吹的就差是曾經元始天尊用過的了,兩人僵持住了,誰也不撒口,都沒了高人風範。
正鬧心的王老道扭頭看了看,看見了黃二爺和黃三姑,離這個攤子也就幾步的距離,點頭道:“去吧,別走遠了,就在那等我!”說完扭頭繼續討價還價去了。
王小白得到了允許,高興的小心走到黃二爺和黃三姑身邊,之所以小心是橋上的老鬼太多,衝撞了就不好了,別看是幾步的距離,時間用的卻不太短,王小白走到他倆身邊,他倆竟然沒有感覺到,似乎對攤位上的東西很感興趣,全神貫注的在看。
王小白伸手拽了拽黃二爺的衣服,小聲道:“二爺,你和三姑也來了?”
黃二爺沒有被嚇一跳,更沒有任何表示,而是慢慢扭過頭來,特別淡然的看了看王小白。跺了下腳道:“你這小子怎麼如此的陰魂不散?當初我怎麼就招惹上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王小白很納悶,問道:“二爺爲什麼這麼說?”
黃三姑也轉過身來了,看着王小白笑道:“小白,二爺是跟你鬧着玩呢,你去跟你師父說這裡有他要的重要東西,要快點趕來,快去!”
王小白皺了下眉頭,在這鬼地方見到黃二爺和黃三姑覺得親切,他來就是打個招呼說兩句話的,黃二爺的態度卻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看樣子黃二爺和黃三姑早就看到了他,卻一直裝作看不到,顯然是不想認他,可黃二爺用不用說那樣的話啊?
王小白臉色有點不好看,黃三姑推了他一下道:“小白,快去找你師父,告訴他我說的話!”
王小白被推了個踉蹌,等站穩了再一回頭,黃二爺和黃三姑沒影了,王小白覺得不對了,急忙去找還在討價還價的王老道,小聲道:“黃三姑說她們剛纔看的攤位上有對你很重要的東西,讓你快去!”
王老道擡起頭來,朝那個攤位上看了看,不在討價還價,拽起王小白快走了幾步,到了剛纔黃二爺和黃三姑站的位置,朝擺的攤子上一看,身軀猛地哆嗦了下,然後就僵住了,變化太明顯了,王小白很是詫異,王老道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這是怎麼了?
忍不住也朝攤子上看去,眼前的攤子鋪的是塊白布,說明擺攤的人是精怪,擡起頭看了看,兩個男人,都是尖嘴猴腮的,尤其是嘴,向前凸出,三角眼,眼睛也往外凸,給人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個子都不高,也就一米二三的高度,如同侏儒,光頭,臉色發黑,不知道是什麼玩意成了精。
攤子上擺着一堆的老物件,有香爐,有發黃的書,有老玉牌,珍珠,還有一塊古香古色的老黃楊木令牌,令牌長五寸五分,闊二寸四分,厚五分。上面雕刻着篆字的符文,浮着一層灰,王老道的眼睛盯的就是這塊令牌,胸膛起伏不定,顯得十分激動。
王老道慢慢蹲下,一把抓住了令牌,擡頭沉聲問兩個擺攤的:“這塊令牌你們是怎麼得來的?”
“你管我們是怎麼來的,陰市的規矩,只交易,不問來處,你要交易就交易,不交易就滾蛋,你雖然是個道士,我們兄弟可也不怕你,這裡是陰市,甭管你多大的道行,難道還敢造次不成?……”
話是左邊那個男人說的,看似粗燥的漢子聲音卻尖細尖細的,還有點奶聲奶氣的細小,含含糊糊,話說的也不是很清楚,很像是南方某地的方言,王小白從未聽過這麼難聽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蹦出來的。
王老道並沒有反駁男人的話,而是嗯了聲點頭道:“這是明代的令牌,我要是猜的不錯,二位是龍甲將軍吧?鑽山,盜洞,依墓而居,令牌二位是從湘西山中一荒廢道觀的地宮中盜出來的對不對?”
兄弟兩個像是一對雙胞胎,性格卻完全不同,右邊那個一直陰沉沉的,顯得挺冷靜,左邊那個話比較多,聽王老道說完,好奇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老道獰笑一聲:“因爲老子是靈官道的後人,也是現任掌門,你們盜的是我祖師的墓!這牌子是我祖師的令牌!”
王老道說完,左手捏了個靈官訣,朝着左邊的男人戳了過去,王小白楞了下,怪不得黃二爺看到這牌子臉色那麼古怪,原來這兩妖精是盜墓賊,把靈官道歷代祖師中的其中一個祖師的墓室給盜了,所以纔有這麼一塊牌子。
王老道一動手,右邊的漢子猛地向後一退,彎腰伸手抓住了地上的黑布,猛地一抖卷在了一起。
左邊的漢子泥鰍一樣的滑溜,王老道一動手,他向後了一步,往地上摔了個白色的東西,噗的聲濺起一團白煙,把兄弟兩個籠罩住了,王老道大喝一聲,伸手從懷裡掏出個鐵尺,剛要動手,石橋兩側欄杆上的怪獸突然全都活了過來。
咔咔咔……石獸機械轉動着面向王老道,一雙雙眼睛冷冷的盯着他,本來是蹲着的前爪伸向後背,拽下背後的長劍!一道道殺氣洶涌而來,逼迫着王老道和王小白,王老道若是再有過激行爲,想必這些怪獸會毫不猶豫的跳下來圍攻,大橋上面所有的人全都看着王老道師徒,整座大橋像是突然時間停止了,沒有人動,更沒有人說話,簡直靜的嚇人。
一道白煙過後,兄弟兩個溜了,大橋上已經沒有了他倆的影子。王老道呼吸沉重,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又深吸了口氣,把鐵尺子放回了懷中,尺子一收回懷中,橋欄杆上的怪獸全都咔咔咔……變回原來模樣,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王老道臉色陰沉的快滴下水來,跺了下腳,不在交易,拽着王小白朝着來路而去。